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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行路 ...

  •   是夜,天朗气清,繁星点点。
      地上,一堆篝火,火焰袅袅。
      火上烤着一只鹌鹑,肥得流油的鹌鹑在火地灼烧下发出呲呲的响声。食物特有的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顾竹溪的鼻端。她用力咽了咽口水,暗暗感叹万事皆有轮回。
      江南行见她一副嘴馋的样子,便故作姿态地问:“你想吃吗?烤鹌鹑——人间美味。”
      “那我就不客气了。”
      “哎,等等。”江南行眼疾手快抓住顾竹溪伸向鹌鹑的手,“给钱。”
      “钱?你还好意思跟我说钱。欠我那一百两呐?”顾竹溪不甘示弱,然后笑道,“要不你把鹌鹑给我吃。那一百两就一笔勾销,怎样?”
      江南行脱口道:“不好。你可真会算,在这荒郊野外你有本事花一百两买个烤鹌鹑回来吗?别说一百两就算一千两也不换。”
      顾竹溪闻言便别过身去啃仅剩的半个馒头。忽然一阵肉香飘来,只见一只油光满溢的鹌鹑腿飘到她的鼻前。她一把抓住鹌鹑腿便大口吃起来。先下嘴为强,我都咬过了你还能抢去吗?顾竹溪津津有味地吃着,嘴里还不忘哼哼唧唧。
      “好丑哦。女孩子吃东西一点都不斯文。”江南行满脸鄙夷。
      顾竹溪瞪他一眼,继续埋头大吃。
      “你可曾想过到底是谁要置你于死地?”江南行不顾她的白眼继续道。
      “我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收到催命符和五花肉,半路又杀出个米小小。也不晓得得罪哪路神仙了,估计今年命犯太岁。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少付算命的那半钱银子。”
      顾竹溪将骨头一扔却发现满手满嘴的油,一时间找不到东西来擦。一块月白锦帕递到她面前,她接过帕子胡乱一擦又放回那只手中。
      江南行将帕子收好,拨弄着火堆慢悠悠地说:“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查个清楚?”
      “我正想去查,可不知从何查起。细数一下欠我钱的倒还真不少,可有钱不还反而买凶杀债主的应该不多,究竟是谁?”顾竹溪拣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圈又一圈。
      江南行仰面躺下,伸手细数漫天的繁星:“这世上除了钱百万,南越山庄,财神湾三处有此财力请得动漠北十三杀和小容外,至于其他——”
      “绛云山庄。”顾竹溪脱口而出。
      “你和绛云山庄还有交情?”江南行掩饰不住心中的诧异。
      顾竹溪伸伸懒腰也躺下来,“季伯秦欠我三千两黄金至今没还。该不会——”
      “绛云山庄少公子,他怎么会欠你的钱?以绛云山庄当年的实力即使如今败落也不至于欠你一个青楼女子的钱。”江南行将手枕在脑后依旧仰望天空。
      “上次打赌他输给我的。”顾竹溪喃喃道,“好久没有见到舞姐姐了,也不知她们还好吗?”
      此时江南行想起在闻香酒楼赏月饮酒的情景,心中难免泛出几许感慨。两人同时沉默,火堆里不时哔剥作响,不知名的小虫在低声吟唱,天际的繁星默默地闪耀。静谧的夜色仿佛巨大的幕布遮掩了两人的心事。
      许久,并排躺着的两人盯着天空各自叹气,霎时仿佛有无尽的愁怨随着这一声叹息飘荡而去,化为那遥远天际一颗暗淡的孤星。
      “这里的天空真干净,能看到这么多星星。没有污染就是好啊!”顾竹溪感叹道,轻轻用手肘碰一下江南行,“哎,你是哪个座的?——我是金牛座的。”
      “什么哪个做的?我当然是血肉做的。金牛,你想钱想疯了吧。”
      “我说的是星座。”顾竹溪不屑地瞥他一眼。
      “星座?我只听说过星宿。星座是什么东西,有金牛,很值钱吗?”
      “就知道钱,无聊!”
      江南行回瞥她一眼:自己明明比我更抠更财迷,还有脸说我。也不知是谁为了钱被人追杀。
      “喂,你睡着了吗?”顾竹溪推了推一旁的江南行。
      “嗯。”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能回答那就是没睡着。”顾竹溪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把鹌鹑腿给我吃?”
      江南行极不情愿地用模糊的声音道:“因为我不想你饿死。”
      “你为什么不希望我死?这么多人都想我死呢。”顾竹溪自嘲般地笑笑。
      “因为死人又丑又臭,很恐怖的。再说你死了葬你还要花钱,这样不好。”江南行打个哈欠,撇头睡去。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顾竹溪侧过身找一个舒服的姿势道,“明天该去哪?”
      过了很久,江南行感到有东西正往自己怀里钻,一看竟然是顾竹溪她正紧紧地缩成一团,想是觉得冷了。江南行碍于礼数就向后退,可他一向后退她便往前移,如是再三,最后居然直接搂住他不放。……
      夜幕轻轻放下,四周的声音也为其笼罩——静谧而安详。天上的星星似乎眨累了眼,悄悄闭上。天地间只有两人均匀而清晰的呼吸声,渐渐地融为一个声音,如同脉脉的情话在耳边低吟浅唱。

      ————————————眨到罢工的星星的分割线——————————————————
      啪——
      在这一声响过之后江南行彻底醒了,与其说他是被吓醒的还不如说是痛醒的,因为这一响声的发音者之一正是他的脸颊。
      “你在做什么?!”江南行捂着自己的脸吼道。
      “那要问你做了什么好事?”顾竹溪秀脸一翻,丢了无数白眼给他。
      “我做的好事?虽然本人爱管闲事,爱凑热闹但绝不做亏本的买卖。要说有也只有昨天赔本给你吃了只鹌鹑腿。想不到你——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江南行作痛心疾首状。
      顾竹溪气得小脸煞白,“江南行,你再装蒜试试看!——说昨晚干嘛搂着我?”
      江南行本来正郁闷的紧,听她这么一说便大笑起来,“昨晚……可是你……主动搂住……我的,哈哈——”
      “我主动搂你?哼,就你这样的老娘才不屑呢。”顾竹溪翻一个白眼,心中却经不住想莫非自己太饥渴……忽而转头恶狠狠道,“喂,给钱。”
      “给钱?你这女人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俗不可耐。”
      “我就是俗。你没听过姐儿爱俏鸨儿爱钞吗?你嘛——俏还算勉强。算啦,我吃亏一点就要你五百两吧。”顾竹溪凑近江南行的耳边无赖地说,“别忘了我可不是良家女子。”莳花馆的老板娘能随随便便让人吃豆腐吗。
      幸亏你不是,要不然我岂不是要再次逃婚,这太可怕了。江南行偷偷瞄一眼顾竹溪心中暗自庆幸,但面子上不能失了气势。
      “五百两!你以为天上下得不是雨是钱吗?”江南行大叫道,“人家花魁才五十两一夜。就你这样的只值五文钱。”
      “天上就是下钻石,你也别想赖账。我顾竹溪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我随便起来不是人,暗自在心中补完这经典的一句,顾竹溪一手叉腰一手摊在江南行面前,脸上的表情是黄世仁逼杨白劳交租的神情。
      “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说到这你还应该给我钱呢,我堂堂植茗茶行少爷的清白之身就这么被你玷污了,起码也要一千两。”江南行慢慢地起身整理衣物,悠悠地继续道,“再说昨晚因为你的影响害得我都没睡好。这样很影响我的皮肤,下次扮不了美人你要负责的。——睡相真差,跟我们家梨花似的。”
      “梨花是谁?”顾竹溪追问。
      江南行没有回答,正在这是,一只翠鸟飞来,他接过一看消息,笑道:“猪肉的五千两到手,那只铁公鸡为了他老爹也算是尽孝。不过——”
      顾竹溪本想说这五千两也有她的一份,但听到江南行一句不过出口的话就变成:“他怎么了?”
      江南行扬了扬手中的纸,遗憾地说:“很不幸,信上说他马上就过来。”
      顾竹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在齿间打了个滚后,淡定地说:“哦,是吗?”
      江南行继续遗憾地说:“我先走一步。写信用掉的一百两你向他要吧,如果有命要的话。”他说走就走,片刻之间已不见了踪影。
      顾竹溪只觉得眼前一花江南行便不知所踪。她呆立当场,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朱若容马上就要来杀她,江南行又在此刻丢下她不顾。自己还像木头一样呆呆地立在此地,顾竹溪抬头看天——银子啊,我可能没命把你要回来了。
      既然是逃命,那么命就是逃出来的。顾竹溪打定主意,就算阎王要我三更死,为了赚钱我也要拖到五更,何况他区区朱若容,一个屠户。既已有了主意,顾竹溪便不再慌张,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大元宝向前走去。
      尽管前途未卜,但顾竹溪心中已想到有个地方定能护自己一时的周全,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查出欲置她死地的幕后黑手。
      突然脚踢到某样东西,顾竹溪低头一看是江南行那支精致的紫毫笔。哼,江南行,若再让我碰到你定要你连本带利全吐出来。把笔收进衣袖,她开始想象自己如何毫不留情地把江南行的家底一一榨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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