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刻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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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照亮薄雾，草叶间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倒映着被渐渐爬升的朝阳照射得无比清透明晰的世界。
忍校开学的第三天清晨，佐助上学时心如乱麻。
一路机械地走出族地，穿过街道，来到教室，落座上课，周围人影来来去去，嘴巴开合，他仿佛全无所觉。有关忍校的一切人和事都没有在他的脑海里留下痕迹。他的脑子里只有晨起后自己的所见所闻，一遍遍重复着，萦绕不去。
手里剑命中了靶子。练出了一定手感之后，肌肉好像有了自己的记忆，即使心不在焉，落点与平时的偏差也并不很大。佐助停下来，盯着靶子上的手里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被一阵没有来由的迷惑所击中。
他问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有些事情不对劲。有些他无法理解，在他看来绝对不应该发生在这世界上的事情，在这个早上发生了。
伴随着喧嚷声，训练场外有一群高年级学生经过。佐助突然惊醒。他好像在其中看到了风间遥的身影。他的第一反应是躲，像只幼小的兽遵循本能躲避着未知可怕的危险。
他害怕见到风间遥。昨夜和今早发生的事情，她应该还尚未知晓。意识到这点后，校内每个可能遇见她的地方，他都不自觉地忐忑退却。他不知道如果面对她，自己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如果她得知了那件事，会有什么反应。事态会走向何方，他完全无法预料，他担忧它只会越来越差。
越怕发生的事有时就越容易成真。一节课之后，以往极少会主动找他的风间遥在经过操场时与他对视，然后无声地开口。
他读懂了她的唇语，她说，有事要问自己。
*
空旷无人的废弃训练场的树荫中，栗子站立在风间遥的手臂上。
栗子不会像忍猫一样说话，且在忍鹰中仍属年幼，不过两年多以来，它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表达自己的意思，和风间遥一起学会了能通过查克拉与彼此简单沟通的办法。
栗子告诉她，昨晚它的同族们在南贺川流域察觉到了突如其来爆发的强大查克拉，它也稍有知觉。那股查克拉给它的感觉好像是来源于止水，但它从未感到止水使用过那种力量，因而无法确定。
那片区域的动静很反常，似乎发生了战斗，忍鹰们不敢贸然查探，栗子作为幼鸟，虽然急于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只能静待时机，等待同族传来的消息。
那股突然爆发的查克拉消失之后，南贺川流域多了一些隐匿于暗处行动，极难发现的忍者。等他们之中的大部分离去，栗子试图和止水的通灵乌鸦取得联系，但失败了。
栗子也很担心止水。今天风间遥想去找栗子，正好栗子也要找她，告诉她自己所知晓的情况。
它警告风间遥，不要到南贺川流域去，因为今天又有新一批忍者前去探查，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我知道了。”风间遥伸手抚摸栗子的头顶。
栗子不安地抖动了一下翅膀。其实它有点想直接飞到止水家里看看，还提出想要与风间遥建立契约，这样以后它和她就可以通过通灵术迅速联系。
“不是现在。”风间遥低语道。
忍鹰不能随意飞到宇智波族地内，目前栗子不能做更多的事情了。接下来的事情要由她来做。
至于通灵契约，栗子年幼，契约本不应该这么早建立，若非做不可，按照正式流程，她需要去南贺川流域的森林见过栗子的父母，两方在忍鹰们的见证下做出决定。等到南贺川边的情况平息，她打算过去亲眼看看，即便那时可能已经不会存留下任何痕迹；并且与忍鹰们交谈，商议契约的事。若有紧急情况，事急从权，又另当别论。
她心神微动，感知到了佐助的靠近。
今日佐助的表现，无疑是在所有的异常情况下再添一重反常，几乎等于明晃晃地告诉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个世界上什么意想不到的坏事都有可能出现，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风间遥站直了身体。
*
“……今早，族里警务部队的人来找哥哥，说止水哥昨夜在南贺川投河自尽，让哥哥请暗部也协助调查此事。”
临到最令自己畏惧的时刻，除了面对也别无它法。如若对方一定要问，难道自己能还能一直逃避下去，或者说谎吗？这种事，佐助根本做不到。
无论来到此处的一路上，佐助的内心如何煎熬折磨，但在嗓音干涩地说出这句话时，他反倒顾不上有其它的情绪了。说出这个痛苦的真相，就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
说出这件事之后，自己是否会觉得不再像处于梦境中一些？有那么一刻，这样的念头在佐助心中一闪而过。
可现在他并没有“醒来”的感觉，唯余麻木，两两相对，风间遥甚至也像身处于梦境中了。佐助和世界之间如同隔了一层薄雾，风间遥也被隔绝在外，他读不到她的表情和行动，只有一片空白。
栗子对佐助所言难以置信，不懂他为何能说出如此荒谬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横冲直撞，风间遥捉住它，不让它到处乱飞，伤到自己，或者去啄佐助。阻拦中她的手被栗子啄伤，沁出鲜红的血滴。
佐助一动不动，好似失却了所有反应。风间遥用空余的一只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离开此处之前，他记得风间遥一字一句地问了他一些问题，但不是每一个问题都让他留有印象。
“……你最后一次见到止水，是什么时候？
“回忍校后立刻请假回家，和你的家人待在一起。
“……不必对鼬说起我们的见面，就当作没发生过。”最后她说。
目送佐助返回教学楼，风间遥将栗子捧起，让它与自己的视线平齐，紧紧盯着它，对它说道：“去找你的父母商量通灵契约，留意南贺川流域的动静。我们晚上联系。能做到吗？”
栗子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向她做出承诺。她松开对它的禁锢，栗子在她手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抖擞羽毛，摇摇晃晃地往南贺川方向飞去。
风间遥留在原地。
佐助除了那一句对今天清晨他所目睹情况的说明，对更详细的内容极为排斥，根本不欲提起。
她不需要逼迫佐助给出答案，因为态度本身就能够说明问题。
“止水，止水……”她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
她一定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天她要正常上课，不能让人起疑。今后在学校的每一天，如有必要，她都会正常上课。
鼬极有可能知晓真相，但她不会只等着他来对自己说。
*
宇智波泉已经毕业，作为下忍活动了正好一年。找到她不难。
风间遥认识宇智波泉时刚上一年级。她和犬冢兰到二年级分发和果子优惠券，于是认识了包括犬冢花、镰野和宇智波泉在内的一些与鼬同班的前辈。没过多久，鼬从忍校毕业，平野退与长尾决斗，外地学生遭受歧视的事情暂时解决。从那以后，除了偶尔陪着犬冢兰去找犬冢花，遥鲜少到高年级去。
不过同为忍校生，她们俩时不时会在学校里碰见。由于遥居住的区域和宇智波族地处在同一方向，纵使二人回家路线并不相同，也总有相遇的时候。她们之间比点头之交的前后辈关系要熟悉一些，能友好地交谈上几句，却也仅此而已。
宇智波泉是那种典型受人欢迎的女孩。外貌漂亮，成绩很好，待人亲切甜美，性格很好相处，总体来说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也没出众到大家难以接受的地步。她生于木叶，身具血继，却并不骄傲。尽管不一定人人都喜欢她，讨厌她的人却显然很少。
风间遥与泉除了外貌与成绩都属不错，其它方面几乎没有多少相似之处。她们都难以理解对方，所以从未成为朋友。
但请泉帮忙同样不难。
“我与止水桑并不熟悉……”瞬身止水之名即便是在五大国中也十分著名，止水做为宇智波一族年轻一代之中的佼佼者，泉当然认得他。只是，他们之间没有过真正的来往。宇智波泉很惊讶风间遥会找到自己，也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样做，不过短暂地考虑过后，还是说道：“我会帮你留意止水桑情况的。要是我在族地内遇见他，或者听到有关他的事，会转告给你。”
算好时间间隔，风间遥下一个找到的人是玲奈。
止水离去当日来不及带走的新茶，玲奈自然早就打包好了。
包装精致工整的茶罐以及玲奈友情赠送的新品试用茶包，被装进印有茶店品牌名称的定制纸袋中，与止水寄存在和果子店里的购物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放在干净通风、便于拿取的地方。只等着主人来到，便可以立即取走。
止水的物品在此处寄存了一个多月后，玲奈有时看到它们，也会说上一句“原来止水桑还没回来”。如今风间遥向她提起此事，玲奈也顺理成章地觉得，止水很久没有出现，的确让人有点担心。也许止水太忙了，忘记来取自己的物品，可是当时都约好了，他不像是不遵守约定的人。
玲奈问：“你和鼬桑是朋友吧？有问过他吗？”
风间遥低头，垂下的眼帘遮住镜子一般透彻无波的眼眸：“他很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她这么一说，玲奈也想起来了。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还有年纪最小的宇智波佐助，都曾经光顾过风花和果子店不止一次，风间遥似乎与他们的关系不错。可仔细回想一番，这半年多宇智波鼬确实没在风花和果子店出现过。佐助过来玩，也是他小时候的事了。只有止水不时会来店里，像是把风间遥当成妹妹对待。
小孩子间的相处有时会随着成长莫名变得生疏，闹起别扭来，断了来往也是常有的事。风间遥不太像一般的小孩，宇智波鼬更是个早熟的少年天才，是已经进入暗部的忍者，可或许正因如此，他们的关系才变得完全不像儿时那样了，而且还非要有意避开彼此。想到这里，玲奈体贴地不再追问，而是问道：“你想怎么做呢？”
“我想请玲奈姐和我一同去问警务部队成员。”风间遥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我真的很担心止水君……”
“是去本部吗？”玲奈略显为难，为了方便看管犯人，警务部队本部与木叶的监狱设在一处。她实在不想到那里与宇智波警务部队的人交谈。而且长久以来，警务部队与民众的关系都称不上亲密，新年伊始时两方对彼此的不满也并没有好转，仍是紧绷的状态。
“不，”风间遥轻声说，“去附近的岗哨或者巡逻点就好。”
玲奈松了口气。
作为大人，和警务部队的宇智波成员交涉的任务自然由玲奈主动承担。玲奈和对方说起止水的物品放在店里太久，店内不便一直存放下去，但又联系不上止水本人，请和止水同为宇智波的警务部队成员代为交还。那两位队员问清情况，检查过物品，过了一段时间后，给出了回执。
回去的路上，玲奈心慌意乱。她又想起了自己少女时代所经历过的三战时期，那时有很多年轻的忍者牺牲。今天还到店里喝茶的客人，也许明天就不在了。宇智波止水作为忍者经历过三战末期，却没有度过和平年代。
自杀？这叫什么理由？她想起在茶店门口露出爽朗笑容对她们挥手道别的止水，她问自己，他的笑容中是否有自毁的迹象，而她们却从来没有发现？可如果不是自尽，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何就那么消失了？
玲奈喃喃道：“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她的脸色发白，“——他、他今年有十八岁吗？”
止水当然还没到十八岁，和鼬一起给他庆祝过上一个生日的风间遥再清楚不过。
玲奈其实不指望遥给出答案。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去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她与遥、杏和止水一起听风间爷爷和奶奶讲英年早逝的宇智波镜的故事，好像就在昨天。
她不敢去想，止水逝去得比宇智波镜更早。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刻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