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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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佐助口中得到那个消息起，一夜又一夜，风间遥爬上屋顶，与栗子待在一块儿，仰望着星空。天边的忍者星座仍在闪烁着。星星上有什么？她还是没有答案。
曾经在屋顶上遇见，劝她早点回家的止水一直没有回家。那时他问她要不要听故事，却没有讲成。后来止水补了回来，关于星星的故事只有一个，并不够多，她觉得自己以后总会听到他讲更多的故事，所以从不着急。
有时她觉得很奇怪，自己每夜怎么还能睡着。
她将自己为了这件事所做过的，要做的事情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周日，甘栗甘。约定好的时间，风间遥静静地坐在宇智波泉的对面。
茶和羊羹都已点好了，但谁都没有开动。她们并不是为了品尝甜点而来。
“止水桑、止水桑……”宇智波泉咬住嘴唇，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自己得知的情况直接说出来。
“泉前辈，不必为难。”相较于泉的局促不安，风间遥表现得异常平静，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道，“那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
那种局促消散了，泉沉默了一霎，然后怔然：“是吗……”她低声道：“只能带来这种消息，抱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风间遥看着宇智波泉，说道。
止水的死讯令整个宇智波一族都受到了打击，士气十分低落。她所见的宇智波都多多少少受此影响。这也体现在了泉的情绪上，令泉的神情中透出茫然、忧虑、难过和困扰。泉淡淡地苦笑了一下，说：“不，没必要道歉。只是我们谁都预料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罢了。”
风间遥轻缓地说：“泉前辈也觉得奇怪，对吗？”
宇智波泉抬起眼睛，神色改变了一些。宇智波止水的突兀死亡，得知此事的人无不感到匪夷所思，泉亦如此。可截至目前，无论是宇智波族内还是族外发起的调查，都指向的是同样的结果。如果连警务部队和暗部都找不到能够提出异议的证据，那么就不可能再有什么转圜了。
泉的父亲早逝，母亲原本并非宇智波族人，对于宇智波族内的事务并无多少接触，虽然泉已开眼，并且成为了下忍，她作为下忍历练的时间到底不长，如果不成为中忍，就没有资格参与宇智波一族核心的集会。关于族内的事务，一直以来她所能接触到的，只有非常边缘的部分。但一族氛围的变化，她并非感受不到。
根据族内流传的只言片语，止水对一族的前途似乎持有悲观的看法，绝大部分族人都不愿相信他会因此自尽。泉也不觉得宇智波止水是一个会被这种挫折打击的人，可偶尔，仅仅是偶尔，会有一种令她感到不祥和惊悸的念头滑过她的心头：也许有一丝可能性，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她用一种担忧而不忍的目光看着风间遥，低声道：“风间同学，村内对这件事已有定论。”
“我知道。”风间遥仍是那样看着她，语气并无改变，所说的话语却让泉如同突然被烫到一般，“止水君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存在。鼬君对于泉前辈而言，大概同样。我并非宇智波族人，无论宇智波族内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我可以插手的余地。但前辈不同。”
“为什么，你会说宇智波一族内……？！”
“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风间遥说，“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长留于心中，无法解决的困扰无非只有几个原因。”
泉一时不能言语。震惊与难以言喻的思绪同时扰动着她。
她当然关注着宇智波一族的未来，也……的确注视着鼬，从她刚上忍校开始。
无论是止水还是鼬，本来也都是令人瞩目的人物。泉注视着鼬，自然也知道止水和鼬之间亦朋友亦兄弟的关系，关心鼬在沉痛的失去后究竟状态如何。他似乎一切如常，未曾表露出什么。像是还好，但恐怕也称不上好。
宇智波泉没有应承对方的话。她们都知道，她心中的答案会是什么。
“泉前辈，我想知道有关止水君最后的消息。”片刻后，风间遥开口说。
“好。”尽管最后知晓的是不幸的消息，但也是有关那个人，仅有留下的痕迹之一，所以十分宝贵。泉稍微振作精神，尽责地将自己所了解到关于止水的情况中能说的部分，大致讲给对方听。过程实际上并不复杂，不需多少言语便可讲清。
“谢谢你。”风间遥说。
能说的都已说完后，她们都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默默用完甜点，才起身分别。
风间遥变不成宇智波泉那样的人，宇智波泉也变不成风间遥那样的人。这样的感触与其他人人无关，是在她们认识后的某一刻忽然出现的领悟，很奇怪，但她们就是知道这一点。
两个女孩若有所觉地交换了一眼，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有一瞬间，她们的想法是相通的。
周日夜间，风间遥躺在屋顶，分析汇总着连日来收集到的信息，重新检阅过记忆中那一张张面庞上细微的表情与吐露的话语，以及她设法试探的每一个问题，思考自己是否存在遗漏。
她已与栗子建立通灵契约，南贺川流域忍鹰能掌握的情况她已经全部了解，栗子就是她的眼睛。
风间爷爷和奶奶将退休计划提上日程，准备离开木叶旅游一段时间，再到儿女所在的地方定居。听说此事的阿斯玛向他们保证，近期各国间的局势很平静，道路也十分安全，要是他能抽出时间，到时一定护送他们一段。她从其它方面得到的消息也可以印证木叶村外的环境相对平和，未对村内造成什么威胁。
通过玲奈，她观察到了警务部队对止水的事情作何反应。找到宇智波泉，是为让自己了解普通宇智波族人对此掌握的情况有多少。泉一开始并不知道止水出事。作为普通族人，获得第一手消息的是目睹族内警务部队带着止水遗书前去找鼬的佐助，鼬平安无虞，但当时的情形对鼬不利，超出了佐助的理解，所以佐助选择回避。
木叶官方的态度也逐渐明晰。尽管各方都出手探查，但止水身在何处无人知晓，能作为官方判断证据的只有他的遗书，所以只能按自尽论处。
……
整件事情当中，除了如玲奈这般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其它直接或间接与止水有关的各方状态都称不上对劲。
在她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内，她的拼图已经完成了大半。现在只剩下最关键的部分。
这段时间足够让佐助缓过神来。她将去找佐助。或者，她的行动已足够将鼬惊动，令鼬主动来找她。
*
道路纷杂的聚居区内，风间遥独自前行。她家就住在这片区域内，周边的哪一个院子空置，哪一条小巷罕有人至，怎样走容易将人甩开，她都胸有成竹。居住区中所经过的任何一个有查克拉的存在，都清晰地处在她的感知当中。
村子对这附近的监控的确变紧了。抑或直说，是对宇智波族地。因为这片居住区本身的居民并无值得他们这样去做的价值。
她转过一个又一个弯，直到进入一个附近皆无人居住的死巷。她一直知道，他就在她后方不远不近的位置。最后她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巷口。
乌鸦化作人形，出现在那里的是宇智波鼬。
“你好，鼬。”她说。
“你好，遥。”他慢慢向她走近，然后站住。
他们无声地凝望着彼此。
相识已过五年，他们亲眼见证着彼此的成长，也熟悉了彼此的性格，究竟缘何于此处相见，为此会做出怎样的准备，双方都一清二楚。
“止水自尽了吗？”她轻柔地开口。
“是的。”他回答。
“在南贺川？”
“……是。”
沉默如同深海蔓延至天边，无名的浪潮从海中涌起，一遍遍拍打着岸线。
她向他走得更近，用力扣住他的手臂。鼬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她的眼瞳里。
“那么止水的眼睛在哪里？”她问。
他仍然注视着她，她的目光与话语却仿佛并未达到他的眼底。
他没回答这个已经过界的问题。
“遥，你很聪明。”鼬说，“但是不要问了。”
风间遥在微微发抖。明明天气很暖，也没有生病，她却感觉如坠冰窟。她有点站不稳。宇智波鼬扶住她的手肘，使她不至于踉跄。她重新仰头去看他的眼睛，莫名地有些眩晕，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他扶着她的力量加大了，甚至让她觉得疼痛。
“我不能问吗？”她目不转睛地看向他的双眼，说，“去了止水，下一个就可能是你。”
我不会有事的，大家也都会没事，他很想劝慰她，也很想向她承诺，但如今没有人能保证承诺会实现。止水死去，某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们的明天会怎么样，宇智波和木叶的明天会怎么样？没有人能够确定。
殷红的色彩骤然点染上那双沉静如深潭般的眼眸，旋转的小小三勾玉浮现于他黑色的双瞳。鼬抬起右手，去遮她的眼睛。
“……我宁愿是我。”他缓慢地摇头，嘴唇轻微而空洞地开阖。
她不能再知道更多了。那不是她可以管、能够管的事情。
她的睫毛碰到了他的掌心，在他掌心一动不动。
最终，她没有向他索要承诺，他也没有向她做出承诺。
风间遥只是放开他的手臂，也抬起了一只手。她柔软的手掌在他遮住她双眼的手上短暂地停留，然后将其拿开。
鼬的眼眸已经转为纯黑。
风间遥以从未有过的眼神怔怔看着他。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在意过……鸿沟。
鼬轻轻地松开了她。
“遥，再见。”
“鼬，再见。”她轻声说。
下次再见会是多久之后，全然没有头绪。从前他们还会同路回家，可是如今连这也不能了。就算再见，又能如何呢？
“回家吧。”宇智波鼬退后了一点，说，“我看着你走。”
遥转过身，迈出了脚步。
残阳如血，已是黄昏。风间遥回过头看他，这一天当中最后的灿烂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她的视野里一半是模糊的金红色，一半是高低错落的房屋院墙投下的阴影，他就站在那光与影的交界，确如刚才所言那样在原地看着她走。日影西斜，身侧高墙投下的影子拉长变深，将他的身影一点点吞没。
她恍然想起，他即将进入暗部前的那个生日，她也曾见过光与暗分割了他的面孔。
遥转回头，慢慢地向前走去。她提醒自己，他已经和她道别了。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