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拾遗》江郎失梦笔

5、芭莎的舞台剧场

　　“你知道我要来？”

　　“显而易见……”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大概，不过……我还不知道你要怎么做。”

　　“啊哈，我竟然能亲耳从你口中听到\'我不知道\'这几个字！夏洛克，你真的是夏洛克吗？！”

　　“也许不是……”

　　“哈哈……”

　　很显然，库洛洛说了实话，但是也很显然，莫瑞亚蒂并没有相信，他阴鸷的双眼盯着他，不过这很明显对库洛洛没什么用，他不过掀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专心致志的刻起了手中的苹果，那苹果红艳艳的，被他雕出了十分漂亮的花纹，莫瑞亚蒂看了他一会儿，心中难言的有些怒火——明明是自己占尽了先手才对，他应该被他此刻眼花缭乱的举动炫的心神不宁才对，他应该惶恐不安的猜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才对，即便他是夏洛克……哦，不！他毕竟是夏洛克，也许不应该表现得那么逊色，那会让他有一点点……只是会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好的刀功。”

　　“那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你不问我打算怎么做吗？”

　　“你会说吗？”

　　“哦……不不不，夏洛克，这是最后的难题！”从进门伊始，话题似乎终于进行到了自己设想的那一环，莫瑞亚蒂终于有机会露出了莫测的笑容，可是对方的注意力依旧全在那只该死的苹果上，这让他有一点沮丧，也有一点怒火中烧，“我当然不会告诉你，这要你自己解决！这是我欠你的，夏洛克……一次坠落！不过你也不用害怕，坠落的感觉和飞翔差不多，只不过……后果是死亡而已。”

　　“……”

　　说完了那通话，莫瑞亚蒂就离开了，片刻后华生回来，他一进门就察觉到异样之处，“哦……夏洛克，有客人来吗？”

　　“嗯……”

　　“谁？”

　　“莫瑞亚蒂……”

　　“莫瑞亚蒂？！！！！！！”华生惊叫起来，他显然被吓了一跳，不安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似乎想要确定莫瑞亚蒂是否还在这里一样，库洛洛任由他确认了一遍，而后走回来，在他身边怔了一会儿，“莫瑞亚蒂怎么会来，哦……你早就知道他会来？”

　　“当然，好戏就要开场了，如果不来炫耀一遍，他会很不甘心的。”

　　“哈？！”

　　“不用担心，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过一切总会来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知道了。”终于料理完了那只苹果，库洛洛收起刀，将那只苹果的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子上，华生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收刀的样子，心中总是莫名有些不安，而“夏洛克”收完刀就走开了，华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神使鬼差般拿起那个苹果，转过来一看，就看到苹果的背面雕着一个人的面孔——莫瑞亚蒂——原本想将这个苹果吃掉的华生抽了抽唇角，顺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反正——刻着那个人的脸，大概没有人会想吃那个苹果了。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这期间一切正常，只除了夏洛克……如果忽略夏洛克经常性的沉默的话……不过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他也经常会不时的长篇大论，以惊人的逻辑思维能力蔑视所有人的智商，不过……虽然被鄙视着，但是难得的却又没有往常那种过于浓郁的嘲讽味道，但是或者这么说也不对……华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夏洛克似乎还是夏洛克，一切都没有变，然而他却又似乎并不是夏洛克，一切都似是而非，就在这样的焦灼中……众人终于等来了莫瑞亚蒂的又一次行动。

　　“这一次是大使的一双儿女，他指名要你来办这件案子。”

　　“你是说他们在学校里被人绑架了？一个月六千的学校，竟然还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昨天是周日，到处都是孩子和家长，想要混进来一个人很容易，他只需要找好藏身点就可以了。”

　　“那么……这一次打算怎么破案呢？”

　　“我需要先去一趟现场……”

　　库洛洛说着，已经穿好了外套并围好了围巾，华生与雷斯垂德跟在他身后出门了，而到了案发现场后“夏洛克”一言不发，雷斯垂德与华生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眼，然而却谁也不敢开口打扰他的思路，在一片沉默里，库洛洛检视了两个失踪儿童的所有物品，并发现了对方用亚麻油留下来的痕迹，可是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用处，如果可以用念能力的话……这一切当然都会很好解决，只可惜这个世界的设定似乎并没有那种东西，而库洛洛对这种仿若游戏般的案件多少有点腻烦。
　　“他应该还会留下其他的什么线索……”

　　“哈？什么？？？”

　　“莫瑞亚蒂的目标如果是我的话，他会把这一切都看做游戏，而出于炫耀或者是……想要参与案件其中的心理，他会在其中埋下什么隐秘而又有趣的线索。”

　　“呃……”

　　“今天早上你发现了什么？”

　　“呃……”对于夏洛克会忽然这么说并不意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认为自己这里有线索，不过……华生从衣兜里掏出一只信封来——从早上他就想说了，但是当时被案件吸引了注意力，况且他也以为这不过是谁的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不过刚刚在孩子们的物品里看到过一个十分相似的信封，也许……这的确是什么“隐秘而又有趣”的线索，“我发现了这个，早上……在我们的台阶上。”

　　“面包屑……”

　　库洛洛抬头想了想，从遗留物品中翻出一本童话书，而后找到了其中有关“面包屑”的一篇，“父亲将两个孩子引入森林中抛弃，孩子们用面包屑指引痕迹，但是面包屑被鸟雀吃掉了，无路可走的孩子们误入糖果女巫的房子，被关起来了……《糖果屋》吗？”

　　“你发现什么了？”

　　“大概吧……”

　　合上书，库洛洛起身向外走，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忽然折返了回来，在地上揭下一块沾有绑匪脚印的胶状凝块回去，华生与雷斯垂德莫名其妙，不过也都习惯了对他的任何决定不做质疑，而回去后“夏洛克”也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借用了茉莉所在的实验室。

　　“你看起来很难过……”

　　“……”

　　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不过库洛洛涉猎过的书很广，故而对现代化学、物理以及生物等方面也都有所研究，如果不是这样，这两个月里他大概也很难把“夏洛克”这个角色扮演下去，而正在他摆弄显微镜的时候，身边的女人忽然这么说了一句，库洛洛就禁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而这个肤色苍白的白种女人看起来有些紧张——仔细看的话，她还是很漂亮的，然而此刻她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的说道，“我是说你刚刚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我父亲，他已经死了……哦，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快死了，那段时间他在我们面前总是表现的很开心从容，但是当他觉得我们看不到的时候，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看起来很哀伤，就像……就像你刚才的表情一样。”

　　“你看到了，不是吗？”

　　“我不算数的……”

　　“……”

　　“如果，我是说如果……”说这些话似乎需要极大的勇气，库洛洛印象中这个女人一向如一张灰色的单薄的影子般毫不起眼，他当然看的出来她对这个身体的原身“夏洛特”的爱，但是那爱意绵长而又卑微，难以诉之于口，然而此刻她却鼓起了全身的勇气说这些话，虽然不是表白……但远远比表白更需要勇气——也许她把她这辈子所有对这个人的爱和勇气都用在了这时候，“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我一定会帮你的。”

　　“哦……我会需要你帮我什么呢？”

　　“嗯……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这么说而已……其实你这时候可以只说一声\'谢谢\'的。”

　　“……谢谢？”

　　“嗯，不客气……我……我想去买些薯片，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哦……我知道你不需要，你不用为了安慰而勉强自己的，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知道！”

　　像是怕会被拒绝，也许是怕再听到什么让她难堪的话，茉莉落荒而逃，库洛洛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低头拨弄了一番显微镜，沉寂的神色晦暗莫名。

　　“你应该对她更好一点的，夏洛克……”

　　大概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华生并没有看到“夏洛克”脸上的表情，不过茉莉和“夏洛克”说了什么，隐隐约约却能听到一些，他一向觉得这个女孩子在“夏洛克”面前卑微的可怜，更何况她的性格本身就偏向于内敛腼腆，这只会让人对她更有好感，而夏洛克……也不能说夏洛克对她不好，毕竟他本身性格如此，大概以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他从来也不曾对任何人好过，但是尽管如此……茉莉也实在太可怜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否应该劝茉莉放弃夏洛克会比较好一些，毕竟……华生实在难以分辨，到底是爱上一根不开窍的木头的茉莉更可怜一些，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爱人的夏洛克会更可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