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秋李子

34、益州

　　陈馨正在沉思的时候，清儿叫了起来：“小姐，您看前面来了一群什么人？”众人一看，远处过来了一群骑马的人，他们赶的很急，马蹄带起的尘土呛到了陈馨，她咳嗽了几声。王琅急忙递给她水囊，陈馨接过，喝了两口。
　　此时那群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陈馨他们避让到了路边。领头的是一名身穿六品文官官服的男子，看见他们避让在一旁，打量了一下就过去了。
　　陈馨微微失望，示意大家继续往益州走。重新上路后不久，背后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尚未回头去看，来人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正是刚刚那个官员。
　　王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和陈馨交换了下眼神，那名官员此时已经开口了，他对着王琅抱一抱拳，说：“下官乃益州司马姜思，奉了张府台的令，前往永兴迎接圣上一行，敢问尊驾，可曾在路上看到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童？”
　　乍闻此言，王琅不知如何回答，他看看陈馨，陈馨此时不知是惊是喜，她在仔细思量。清儿乍听到这官员这样说，小嘴一张就准备说话，看了看陈馨的脸色，又闭嘴了。
　　那官员看他们一行沉默，猜到了七八分，对方迟迟不说，也不好肯定，催动坐骑，来到王琅马前，继续说到：“尊驾可是王将军，下官是宋监军的同乡，曾经听宋监军提起过将军，说将军年少有为，是少年一辈的翘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琅也不好再装不知道了，回头看向陈馨，陈馨微微点头。王琅回礼说：“在下正是王琅，方才不知尊驾问话之由，多有得罪。”姜思点头微笑，看向陈馨她们这边，此时清儿早憋不住了，大声的说：“我家公主就是长安公主。”陈馨也没阻止清儿，对姜思微微一笑。
　　姜思急忙下马跪倒：“臣益州司马姜思参见长安公主。”陈馨开口说：“姜司马请起，此在官道，无需如此多礼。”姜思站起了身，侧立在道旁：“臣敢问公主，圣上现在在何方，臣奉上官之命前来迎驾。”陈馨点头，对清儿使了个眼色，清儿下马，走到马车前，对里面说了几句，车帘拉开，陈桢和陈嫣坐在里面。
　　陈馨对姜思说：“姜司马，圣上就在此。”姜思带领众人跪倒，行礼：“臣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久违的万岁声，陈馨不觉泪已盈睫，这一路上的辛苦仿佛都烟消云散了，陈馨示意陈桢让众人起来，众人转移到驿站里面。
　　来到驿站，姜思重新行了礼，众人方才坐下。陈馨细细问了京师传来的消息，原来益州知府张谦接到邸报后，感觉事有蹊跷，并派人向永兴那边打听，这才知道陈桢和陈馨离开了永兴，往益州走来，算算日子，也该到了，今天中午才派姜思出城迎接，姜思经过的时候，本来不在意的，因为说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个孩子，后来看看打扮，越想越觉得像，这才回转马头，前来问的。
　　听完，陈馨点头赞道：“张府台为国尽忠，真是可嘉。”接着弯腰对陈桢说：“桢儿，你可要记得，身为一个皇帝，最要紧的就是要知人善用。”陈桢点头。又谈了些闲话，姜思欲言又止，半天才说：“臣有一个不情之请，陛下出宫之时，随身可带有什么物品？”陈桢茫然的看向陈馨，一旁侍立的霜儿上前说：“圣上出宫匆忙，什么都没带，但奴婢顺手往包袱里塞了长安公主的印，姜司马可要看看？”
　　姜思起身，一揖到地：“请陛下恕臣鲁莽。”陈馨点头笑道：“姜司马不必如此，谨慎些总是好的。”霜儿上前解开包袱，拿出一枚铜印来，姜思接过，此印是挑绶铜印，两寸见方，上刻有六个篆字“长安公主之印”。
　　验证无疑后，姜思把公主印递给霜儿，重新理了理衣服，行礼说：“臣参见陛下，长安公主，长乐公主，恕臣鲁莽。”陈馨站起身来把他扶起：“姜司马如此谨慎，必当大用。”众人又说了会，驿丞亲自送上了饭菜，烧水给各人沐浴过后，方才各自歇息。
　　陈馨委实有些兴奋，虽然这一个多月日夜兼程的赶路已经让她很是疲惫，但这种兴奋还是让她睡不着觉，同室的陈嫣已经睡着了，陈馨坐到她床边，因是月初，也没有月光，摸着陈嫣明显瘦下来的脸颊，陈馨暗想，不知道年纪更小的陈桢又瘦了多少？这些日子，对养尊处优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艰苦了。
　　思前想后，陈馨还是决定去看看陈桢，披好衣服，陈馨开门出去，轻轻关好门，抬头看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朝着京城的方向站立着，仔细一看，那人是王琅。
　　陈馨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王琅感觉到有人靠近，转过身来，发现是陈馨，微愣了下，透过初二的月色，还是看见她只披了件外衣。解下自己的外袍说：“公主，夜里冷，还是要多穿点。”
　　陈馨没说话，任凭他把外袍披好给她，又拢好了，才开口问：“将军，你不冷吗？”王琅坐下：“我习武之人，连这点寒露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呢？再说…..”
　　“再说什么？”陈馨也坐下，见他说半句，好奇问到，王琅一笑，夜色里看不清楚，顺口说道：“再说我祖父，他当年驻扎在安西的时候，安西苦寒，有战事的时候，和士兵吃住都在一起，比这个艰苦多了。”陈馨伸手出去，在空中迟疑了半响，才握住王琅的手：“此次西行，全赖将军，我们姐弟方才得以保全。”陈馨虽强自镇定，口中说的也没有儿女私情，脸却还是羞红了。
　　这一路行来，王琅知道陈馨为人端庄，连玩笑话都很少出口，如此待他已经是难得的了，心中激动不已，手颤抖了半天，另一只手才覆上陈馨的手：“公主，你我既为夫妻，又谈何拖累呢？”陈馨低低地应了声是，含羞的低下了头。
　　虽然月色不明，王琅的眼神还是比一般人要好些，看见陈馨娇羞的低下头，内心更是激动，大胆地伸出手去把陈馨揽入了怀中。陈馨初初有些惊讶，王琅身上清爽的男子气味让她埋入王琅怀中，男子粗浊的呼吸在陈馨喷在陈馨的颈窝，是那么的暖。陈馨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去了，脸不由又一阵燥红。
　　这个益州驿站的夜晚，很多年后，陈馨弥留之际想起来，仍觉得无限温暖，只有在那个夜晚，她不是公主陈馨，而是女人陈馨，被自己爱的男人抱在怀里，虽然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两人之间的情愫却胜过千言万语。
　　次日，陈馨她们起床，尚未梳洗停当，驿丞就来通报，益州知府带着属官和仪仗在门外等候，陈馨忙吩咐快传，匆忙梳洗后，就和陈桢来到驿站的大堂。快进到大堂的时候，陈馨停下脚步，给陈桢整理了下衣服，退后半步，跟着陈桢走进大堂。
　　看见陈桢进来，在门口的姜思大声通报，进到堂内，张谦带着属官跪迎：“臣等恭迎陛下。”陈桢亲自上前扶起了张谦，方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陈馨随后进来，站到了陈桢的旁边。
　　张谦看见陈馨进来，正打算率众行礼，陈馨已经止住了他：“张府台，此地不比京里，不必如此多礼。”张谦见她这样说，说了声：“那恕臣无状了。”
　　行完了礼，张谦告过罪，陈桢温言抚慰了几句，这些套路做过后，张谦恭请陈桢登车，移驾前往益州，陈桢看向陈馨，见陈馨点头，开口对张谦说：“即如此，朕依卿所奏。”从座位上下来，众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出。
　　陈桢上车后，陈馨也打算上车，看见从永兴一路护送他们到益州袁朗他们俩站在衙役的班里，略一思索，把清儿叫到身边，吩咐了她几句。
　　清儿领命前去，把从霜儿那拿来的几两银子递到了他们手里，又对袁朗说：“干爹，清儿要侍奉公主，不能前去拜见干娘，还请干爹多多谅解。”说完就跪下行礼，袁朗一把扶住她：“姑娘是宫里面专门伺候公主的贵人，怎可以给我这种粗人行礼，不妥不妥。”
　　清儿一笑：“干爹快别如此，清儿没了爹娘，自小就入了宫，除了干爹，还没人对清儿这么嘘寒问暖过。”见她执意如此，再推脱反而显得矫情，袁朗受了她这礼，又叮嘱她，等回京的时候一定要到他家看看，认认家门，方才分开。
　　隆庆元年七月初三，益州知府张谦迎帝入城，自此，从五月二十七离开行宫，一个多月后，陈桢他们终于结束逃亡生涯，转而开始考虑如何平乱。

作者有话说

　　这次再更不上的话，我撞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