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秋李子

35、谋划

　　陈桢始终年幼，进到益州府衙不久，合府的人又前来参见陈桢，这一连串的礼节做下来陈桢越发发困，却还要强忍住呵欠不打出来。看他们这样，张谦行礼退下后，陈馨和陈桢的保姆安排陈桢睡下。
　　张谦的夫人朱氏也在一边帮忙，这是位三十出头的中年女子，微微有些发胖，脸上是谦恭的恰到好处的笑，一双手伸出来，却稍微有些粗糙，和陈馨见惯的宫中女子保养的极好的手有些不同。
　　料理完了，朱氏又吩咐了丫鬟好好的照看陈桢，方才一起退了出来。出了门，陈馨对朱氏说：“此次出京，事出匆忙，诸事有赖贤伉俪了。”说完就行下礼去。朱氏一把扶住：“公主怎么能这么说，折杀妾身了。”两人正在闲话的时候，一个穿了件花衣服，头上梳了两个抓鬏的女童跑上来，一把扑进朱氏怀里：“娘，您怎么也不等我，自己就起来了，等我吃完了饭都没见你。”
　　朱氏拉住她，对她说：“韵儿不得无理，还不快来参见公主。”张韵芳吐吐小舌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到陈馨面前，端正地行下礼来：“臣张韵芳参见公主。”陈馨一把把她拉起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对朱氏赞道：“令千金长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
　　朱氏还没回答，张韵芳大声说道：“回公主，臣今年七岁了。”朱氏把她拉到怀里，交给旁边的丫鬟：“快把小姐带下去，惊扰了圣驾可不得了了。”
　　张韵芳行了礼，被丫鬟带下去了。这时，张谦也从前面过来了，看见父亲，张韵芳又对父亲行礼后，张谦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才走到陈馨面前，对陈馨说：“臣斗胆，请公主移步书房。”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朱氏也走了。
　　书房在大堂和内府之间，小小的三间房屋，因为陈桢他们占了上房，张谦和王琅就安置在了这里。
　　外面一间本来就是用来会客的，陈馨到的时候，王琅他们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见她到来，急忙对她行礼，陈馨忙止住他们，众人坐下细细商议起来。
　　原来局势比陈馨预想的还要紧迫些，迎陈桢的使节追至永兴，知道陈桢已经入蜀，在经过商议后，正使回京前去向宁王奏报，副使带了另外一支人马，继续西下追逐，驿站传来的消息，昨天已经到了宝鸡。
　　此时他们就正在商议，该如何回应，陈馨听完，对张谦说：“照张府台的意思，圣上此时，该做何举呢？”
　　王琅一愣，不明白陈馨为什么会这么问，转头看她，却见陈馨虽然面上镇定，拢在袖子里的手却微微颤抖，心知她此时对张谦并不是全然信任。刚想说话，张谦已经开口了：“回公主，宁王以臣反君，太后以伪诏而置先帝治命于不顾，谋逆之耻，罄竹难书。但太后为圣上生母，以子而指母之罪过，大为不妥，唯今之计，起兵讨伐宁王方是正理，至于太后，想来也是受奸人胁迫，讨贼檄上，不可不提。”
　　众人点头称是，陈馨一笑，伸出手来，拿了一只笔在手，对张谦说：“府台即如此说，讨贼檄文，该由何人执笔呢？”姜思上前一步：“臣不才，愿毛遂自荐。”张谦笑道：“姜兄何须过谦，你本是蜀中有名的才子。”
　　姜思对陈馨施了一礼。接过笔就写了起来，但见他略一思索，几乎是笔不加点就写了起来，陈馨他们在一旁看着，待到写完，陈馨赞道：“蜀中出才子，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这个檄文，可与骆宾王讨武檄文并称双壁。”
　　姜思一拱手，站立在旁。定下了檄文，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起兵了。
　　谈到这个，张谦皱眉说：“身为臣子，自当为主尽忠，但益州全郡，不过五千余兵，不知圣上出来的时候，可随身带有兵符？”
　　提到这点，陈馨倒吸一口凉气，那日出来的既为匆忙，别说兵符，连公主印都是霜儿顺手塞进去的，陈桢虽继位已经一年，朝中大事都诀于太后，那兵符自然也在太后手里，哪有带出来的道理。
　　见陈馨沉思，姜思开口道：“一来圣上出来甚为慌忙，再者，圣上年幼，太后称制，兵符也应在太后手中。只是，叛军势大，公主还是早做决断，传令各部，起兵勤王。”
　　“传令各部，起兵勤王，也不是办法，但不知今时今日，肯起兵勤王的又有多少？”张谦状似无意的说出，一直没说话的王琅听见他这样说，有些奇怪，抬头去看陈馨。
　　陈馨听见这几句，不由心浮气躁，陈桢年幼，登基时日尚浅，朝中大事都诀于太后之手，想来，这也是宁王胆敢乔诏篡位的原因了。对朝中大臣没有重恩的皇帝，又有几个能像张谦一样愿意开门迎帝呢？
　　看她皱眉不语，王琅起身：“张府台所言不差，只是圣上乃先帝嫡子，昭告天地方册立的太子，登基一年以来，处置政事虽交予太后，但朝堂之上，都盛赞圣上为人聪颖，处事公道，假以时日，自当是有为明君，今圣上落难，平时食君俸禄者，自当竭力报效。琅身为人臣，当身先士卒，为国死而后已。”
　　陈馨听他说了这番话，心里的烦躁去了几分，站起来柔声说：“诸位所言，都有道理，正值多事之秋，我们手中的兵不多，再者说，打仗还需要钱粮，这都是眼前的大事。”
　　窗边的一位一直没说话的小史站了起来：“公主，粮食的话，蜀中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无需担心，只是钱的话，还需要多加谋划。”陈馨转头对张谦笑道：“府台衙中，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啊。”张谦从座位上站起来：“公主，军费的话，蜀中经商之人不少，公主可否想过去问他们借些军费。”
　　陈馨微挑了眉：“不知府台对凌家可熟？”
　　张谦皱眉：“凌家，可是蜀中首富那家。”陈馨点头：“正是。”
　　张谦眉头越发紧了：“不知公主是在何地听说此家，凌家大富，掌家的是人称小孟尝的十二郎，只是素来不和官府来往，如若他家能拿出银子，那军费不必发愁，只是不知道凌家能否答应？”
　　陈馨笑道：“此次西行，和凌家掌家的有一面之缘，他不知我们的身份，对圣上大加赞赏。府台即知道这家，那就请府台下个帖子，派人送到他府上，请他过府一叙，看他能否助圣上一臂之力。”
　　张谦恭身答是，大家又商量了会，最后决定，在军，粮都没定下来前，绝不能先起兵，同时张谦也派人快马前去送帖子，另外派人前去宝鸡打探，看使节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诸事定下来，陈馨已经疲惫不堪，用过了饭，就回后院歇息去了，方进门，就听见一个童声软软的在说：“听说你是皇帝，可是画像上的皇帝都是长胡子的老头，你这么一个小孩，怎么当皇帝。”
　　童言童语，听来煞是可爱，陈馨抬头一看，原来是张韵芳坐在陈桢旁边，好奇的问东问西。陈桢穿的也是民间孩子常穿的衣服，两个雪白可爱的孩子，让陈馨想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意境来。
　　陈馨尚未开口，霜儿已经看到她了，忙上前施礼：“殿下回来了，张府台的千金都在这陪了圣上一个下午了。”陈桢看见陈馨回来，上前拉住她的手：“姐姐，你可回来了，我睡醒了就不见你，问五姐姐，五姐姐说你们在商量大事，叫我不要吵你。”陈馨摸摸陈桢的头：“陛下，这不是在旅途中了，以后规矩还是要守。”陈桢低下头哦了一声。张韵芳站在旁边，好奇的问：“那难道我们以后见到他，还要跪下磕头吗？”
　　陈馨微笑：“日常只需行常礼，不需行大礼，你还小，以后在我们面前，称我即可，不需守那么多规矩。”张韵芳点头，陈馨又问过陈桢的起居，方才歇息。

作者有话说

　　要准备打仗了，话说，我到了这个时候，发现我极不擅长战争，到时候，只能尽量避开正面描写了，光想钱粮从哪里来，就累死了，折腾了好长时间，才给出了大概合理的方案。我可怜的小皇帝啊，乃被我折腾的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