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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海茵莉凯的书信集(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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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封信
亲爱的鲁道夫:
“太阳露出疲态
温柔的告别大海”
夏天快要结束,夕阳热烈的仿佛要将自己燃尽了,却还是敌不过夜晚的清冷。昨夜气温骤降,明明前一天的正午还让人汗流浃背,天黑后却冷得让人想喝热汤。
上周我被派到了普法尔茨地区的医院。今夜轮到我值班,煤油灯在手中安静的燃烧,穿过病房门前的走廊时,我看到了满天繁星——在可见度几乎为零的夜晚,它们被衬托得如此明亮。
“像是千千万万个提灯的我。”
中途退学后阴差阳错的进了护理机构,从未以南丁格尔之名宣誓过。这样的我,是否也配照料伤者?
鲁道夫,你可曾有过自我怀疑的时刻。命运明明已经选择了你,但你的灵魂还在过去的时光踟躇。
从背井离乡开始,我思索的问题,与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并无太多的联系。那些困扰我的,并不像数学题一样,棘手却不至于影响生活。如果宇宙间所有问题都需要一个答案,那我大抵是要枕着某些迷题进棺材。
我太累了。
你的海茵莉凯
第一百五十三封信
亲爱的鲁道夫:
如我在上封信中提到的那样,“凡事都要找到一个答案”。我是谁?谁驱使我踏上了这样的征途?在战争结束后我的工作与身份是否还有意义?
我无法与任何答案产生共鸣。
某辆装甲车的电台传出了爵士乐,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长官的呵斥声,萨克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时事新闻。播音员的声音,正气凛然,夹杂着胜利的喜悦。
有些答案是我找不到的。
就像我写的这些信永远不会被寄出一样,鲁道夫,我心中对你并无任何爱意。
你的海茵莉凯
第一百五十四封信
亲爱的鲁道夫:
作为一个普通的医护人员,我本来不应该对决策层的事情感兴趣——那不是我的职责,也不应成为我的包袱。我的兄长被调派去进行夜间作战了,而我也从各处听到零零碎碎的声音。
我们和英格兰已经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性。距你的父亲被任命为大使,携一家人前往伦敦,也不过就是几年光景而已。经历过二十年前那场战争的大人们,多数对彼岸的那个孤岛恨的直咬牙。
我的父亲曾经说:“英国人想要当大陆的秩序维持者和裁判。且不说大陆的各个国家是否容许他们置喙,谁见过裁判主动下场参赛?”
对于这些事我无法做评论,所谓的“欧洲新秩序”是什么,也在我的解释能力范围之外。人们可以自发选择秩序,是否就意味着接受了通往这一明天的所有代价?
为了防止瘟疫,军队所经之处,都要把尸体处理稳妥,确保不会污染村庄和河流。经我手埋葬了无数人:有母亲唯一的儿子,有孩子们的父亲,还有女孩的未婚夫。
“如果战争埋葬了年轻人,那谁来埋葬战争?”
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你,就像朝着看不见底的深渊扔了一块石头那样,也许永远得不到回音。
你的海茵莉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