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墨雪而

20、（二十）惊变【二】

　　早膳过后，又睡过头的春者把碗筷都收拾干净退了下去。
　　云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把计划跟我说了一遍：“我们俩先隐身潜入书房，然后在那听墙角。”
　　我点点头，心想：魔君就是魔君，想出的办法一定非我等凡魂俗鬼所能及的。
　　于是我静静地等他继续说这个伟岸的计划，结果我盯着他不断拿起放下的茶杯顶得头晕目眩，也不见他有往下说的意思。
　　我终于忍不住，凑过去问：“听墙角之后呢？”
　　云陌放下茶杯，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我心里激动万分，无比紧张地等他说出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见机行事！”
　　我：“……”
　　“这就是你的计划？”我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唾沫，忍住了想揍他的冲动，“这计划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谁知云陌却摇头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我皆知命格里要发生什么，却不知具体时间。以我猜测，你娘如今筹谋的事应该和命格中的变故有关，所以我才要你我隐身去探究一番。”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抬起头认认真真听他说下去。
　　“之所以说见机行事，是因为这件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这其一，你娘待你如何我们心知肚明，这件事她却有意瞒你，说明不是小事，极有可能危及性命；
　　“其二，你娘日日早出晚归，见的是何人我们不知，说了什么话我们也不知，故而不能保证在你我隐身查探时，会否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若发生了，你又不似表面这样没心没肺，面对抚育多年的母亲绝不会袖手旁观，此乃其三。”
　　他广袖一挥，面朝向我，绝色的面容衬着温柔的眉眼，带起的风涌动着淡淡兰香：“因此，我们只能见机行事。”
　　我直接听傻了眼，原本以为那四个字只是他随口一说来敷衍我，没想到竟是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
　　如果不是为了冥界的脸面，我真想给他鼓掌欢呼，但我再不济也是冥界的老人，于是佯装淡定地晃了晃脑袋，表示赞同：“魔君这番话说的甚是有理啊，那我们话不多说，现在就去吧，正好我娘现在正在书房里。”
　　“好。”云陌点头，从谢妃欢身体里走了出来。明明是魔君，人却如此霁月光风，本就如画的脸上嵌着一黑一蓝的眼睛，更显得他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雅。
　　我原以为夜渊才是六界最出色的男人，可眼前这个人哪里也不逊色半分。
　　“看傻了？”他笑了起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痴痴地点了点头。
　　等我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云陌已经隐了身，我一面暗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一面随他隐了身形，一起捻诀飞去了书房。
　　书房里，我娘端坐在桌案前，管家在旁边伺候，左右两边列坐着穿着布衣的百姓。虽说是升斗百姓，却个个气宇轩昂，脊背挺得笔直，眉目间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这场景实在太违和，看得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云陌贴在我耳边道：“这些都是军中将领。”
　　一听这话我更奇怪了，我娘一介女子，和军中将领私下交结做什么？我爹虽然死的早，但我可以肯定我娘对他一心一意，绝不会因为生死就改变，所以不会是深闺寂寞。顾家几代清名，也绝不会和人结仇，就算有仇，也不会到用兵的地步，除非……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云陌，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坐得一身正气的娘，顾家如今的主人，顾老爷唯一的发妻。
　　云陌神色一恸，握着我伸出的手把我拉入怀中。也许他知道此时此刻什么话也安慰不了我，便静静地抱着我，不断抚着我的头发。
　　而我，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如刀割：
　　我终于知道了为何皇帝会急不可耐地从围场班师回朝，也终于知道为何我娘一直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盼着抱上孙儿。原来这一切早就有了预兆，只是我不曾多心，不曾深思，母亲其实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早听说朝中有人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可原来幕后主使，便是我一直慈眉善目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