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策藏]唯君相守》乜*兔

13、【春露篇】章十三

　　杭州美景啊～～～盖世无双～～
　　奇花异草啊～～～鲜艳清香～～
　　携伴郊游啊～～～桃红又见柳绿～～
　　夏上荷花啊～～～映满了池塘～～～～
　　啦啦啦啦～～啦啦啦啊～～～啦啦啦～～～～

　　叶致茗手拿锤子，在铸剑台上叮叮咚咚的敲打，嘴里和着节拍，哼唱起断断续续的小曲。
　　他嗓声清亮柔和，这曲儿唱得并非不堪入耳，然而那调子弯弯扭扭的，令闻者犹生一种道不然的呆蠢之感……
　　听雷坊剑炉常年火光冲天，熔流不息，为庄中精英铸剑者所用武之地。叶致茗今日起了个大早，拖上几桶矿石来到这里，从晨曦初露，一直忙得个不亦乐乎！
　　铸兵炼器必须专心致志，方能精度细异毫差，打出绝利破坚之刃。可惜他怀腹藏忧，始终无法安稳心神，半天下来，耗费了三桶矿料，仍旧打不出一个件像样满意的雏模。
　　日过中天，又经一番功夫，叶致茗用火钳从炉里夹出一块，如他所哼曲调一般弯弯扭扭的枪头铁。对之审度了片刻后，纳闷又嫌弃的把它扔进了西湖里。
　　…………
　　‘这是师兄最后的心愿，我必定要为他找回那个孩子，还有那把长枪！’
　　李展昨晚的话再一次在脑海里响起，叫他心烦意乱。叶致茗索性抛掉手中活儿，蹲到一边，支下巴发呆！
　　戾血暗红之枪……
　　叶致茗出身藏剑山庄，家中世代铸剑，自幼在神剑冢修炼，不乏与各类天兵神器接触。而他本人的铸造之术亦可谓精湛卓越，一把武器好与劣，他就是弹个指头，听听敲声也能辨别八九分。依他所看，那把枪，确实不与寻常。
　　当年，此枪与林照辰一同被他带回了山庄，起初见，不过是一把平淡无奇的银枪，连叶致茗也没发现个中异样。直至前夜，被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子不知动过什么手脚后，长枪竟生蜕变，染涂的银漆在残月下褪色淡化，呈现出暗红如血影的枪体，有六芒星图纹贯涌流溢，扑朔迷离。
　　长枪外形与李展所描述的大致相符，但枪中潜魂附魄，绝非当世炼器。他曾偷偷隐瞒其中一二，向大师伯请了教，但说，此乃为远古暴君之兵，名曰袅皇。
　　红衣教女子，长枪袅皇，失踪小孩，若这一切线索都非纯属巧合，那结果便顺理成章……枪就是李展要毁的枪，人也是李展要带走的人。
　　连这种事都能碰上，本少爷真踩狗运了啦！叶致茗掏了颗酥糖放嘴里一咬。
　　难料呢，还不能断定林照辰就是李展师兄的儿子，即使他是自己从洛道里救回来的，但正如李展说所，他师兄曾是天策府将领，武功强悍，不可能毙命于尸人之难。而以他当日所见，林照辰确实就被尸人围困在尸窟中，身旁双亲已亡，这又如何解析呢？！
　　叶致茗试着摸索个中细节，大胆想深一层……不禁恶寒！
　　他随即晃了晃头，把脑中恐怖的想法甩去，只希望这一切皆属偶然。就当是，一个遇险的普通男孩，无意间捡到了一把不知名的长枪，再恰巧被自己捡到……
　　逃避不是叶致茗的行事作风，但他也不会做没准备的决定。以往，他甚少细问林照辰与他家人的事情，只因避免让他再陷入儿时那场血腥的阴影中，也希望能让自己与他一起的时光把那段不堪记忆冲淡。但如今，若贸然跟他提及，叶致茗没把握自己能够应对林照辰的疑虑。
　　当林照辰走来听雷坊找到叶致茗时，小少爷正坐在石阶旁，支下巴发呆，呃……也许是在思考吧？
　　右边脸颊微微鼓起一块，猜是他嘴里含了糖在吃。此刻，林照辰觉得叶致茗这模样透着一股淳朴的小呆气，有点可爱，不禁憋笑。
　　把搬来的铁矿放在熔炉边，他对叶致茗唤了声，“师傅！”
　　叶致茗闻声抬头，朝林照辰招招手，意思是让他过来身边。
　　不知从何时起的，当与叶致茗靠近时，林照辰就会有种不自在的反应，算不得怕也算不得羞，大概是……连说起话来，声音都会变紧张的感觉吧？
　　他惯来平淡少言，然而这位‘亲切’的师傅总令他焦虑。
　　“矿，矿我都搬来了。那个……若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去挖。”林照辰肩上扛着锄头，一副随时准备再向矿山奔去的样子。
　　叶致茗对林照辰从没避嫌的想法，所以很自然地就倾身一把将人抱住了。还想到，这徒弟可能没多久就将会离开自己，甚至再难有机会一起去闯荡江湖了，叶致茗顿觉胸闷。
　　“照辰啊，那个姓李名展的大将军，窝头没留几个就丢下咱俩跑路去了。”
　　听了叶致茗这苦情一说后，林照辰随即满额黑线，“师傅啊，李将军他只是身有差事，必须离开一趟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徒儿言之有理，此人定会再回来！”
　　如果没有错觉，那叶致茗眸中闪过的那道寒光便不会是假。
　　“那他，离开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嗯？”叶致茗对林照辰眨了眨眼睛，尾音还故意翘起点，试探问道。
　　叶少爷手劲有多大，林照辰很清楚。所以，即使腰骨被钳得咯咯生痛，他仍无从吭声。再且，被叶致茗这样莫名其妙的抱住，林照辰挣开不是，不挣也不是，脸颊刷起两块红色，摇头如拨浪鼓。但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啊，他干嘛摇头呢？！于是，又使劲的点头。
　　“李将军只说，师傅最近心情不好了，让我多帮你做点事情。”
　　叶致茗闻言双眸一眯，身子缓缓倾靠在林照辰胸口前，再探道，“哦？那照辰又怎晓得为师是心情不好呢？”
　　“这，这些天……师傅总是一个人藏在矿山里不出来……”
　　总觉这段时间里，叶致茗举动甚为异常，一言一语皆叫他无所适从。李将军说得对，师傅最近真的来事了。虽不明觉厉，但从以往经验所知，在这种时候，只管顺着他意就准没差错了。
　　“所以呢，嗯？”叶致茗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映着林照辰手足无措的样子。
　　“所，所以我只猜……可能是师傅在担心山庄的矿料不够用……”
　　凭这模棱两可的话又怎能把叶少爷给糊混过去？只见叶致茗倾身寸寸逼近，林照辰则僵着腰身往后仰避，刻意与叶致茗保持了那么一丝毫的距离。
　　“那照辰是打算帮为师的忙吗？”
　　“是的，任凭师傅吩咐！”话毕，林照辰轻轻扶住叶致茗肩膀，与他拉开一格，自己则中规中矩的倒退一步，身体作了个标准军姿。
　　这情景带入了，叶致茗自当不错失时机地继续追问下去，“照辰，李将军可曾问过你，为何执意要进天策府当天策？”
　　“这，没有……”
　　如此看来，李展还未从林照辰身上瞧出什么端儿。
　　也好，叶致茗暗地松了口气。又想到，李展始终尊重他意愿，不过问林照辰身世之事，而自己已得知此事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但仍旧选择了欺瞒……这使叶致茗心里隐隐存有内疚。
　　“照辰其实很想跟李将军回天策府的，对吧？”
　　细数一下，三年之期只余半载了，他与李展之间的较量已近在即前。林照辰猜到叶致茗心情低落很可能是因为此事，不禁恍然大悟。也奇怪，本应安慰师傅忧虑的他，心底反倒生出一份微妙的期待。
　　“我会依照当年与师傅誓下的承若，先战胜了李将军，才正式拜入天策。”
　　“这……当然了。”叶致茗顿了顿，小心的问，“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李展是个比较难对付的男人？”
　　“我会更加努力，不断变得更强！”
　　“师傅只是怕你埋怨这种条件太刁难，毕竟李展久经战场，不是你一时半刻的努力就能……”
　　“就算再厉害再了不起，我始终也会胜过他的！”
　　“假若……你终究不敌呢？又假若，李展能认同你，肯带你回天策府，那你也是会选择走的吧？”
　　“我已对师傅你定下承诺了，绝不反悔的！！”
　　他为何要对他的决心一再质疑呢！？林照辰懊恼叶致茗在此事中不断介入‘李展’这个名字。毕竟，他一直认为，这个就只是他与他两人之间的约定！
　　徒弟冲口而出的一句不掩怒气，叶致茗不禁愕然。他了解林照辰的性格，虽固执不驯，却甚少起怒，是该点到即止的时候了。
　　“难得你一直有着这份斗志，甚好。”叶致茗以鼓励徒儿的姿态打个完场，然后待身静观。
　　如此下来，意识到自己对叶致茗动了脾气的林照辰，则显得不安失措了。
　　所幸叶致茗心思澄清细明，更不乏鲜活点子。只见他跳前几步，脸上展开轻快俏皮的笑意对林照辰道，“依照辰你刚才所说的意思，是因为心中太在乎师傅了吗？”
　　“是，是……”脾气没了，焦虑感又翻上来，林照辰默默为自己扶额。
　　“如果师傅心烦了，那无论师傅吩咐什么事情，照辰都会为师傅做的，是吗？”
　　“是，是的……”
　　留意着叶致茗的表情，发现他这眼神，这笑容，这感觉……仿佛曾在哪儿见过？？
　　林照辰连忙在师徒二人的回忆事件中搜挖起来，最后终于想到，这是叶致茗每次问他‘要不要停下来吃点心’的时候，必定会出现的表情。
　　“不愧是为师的乖徒弟，”叶致茗快活地夺过林照辰手里锄头，扔到一边，“那照辰现在就陪师傅一起去七秀坊诳两转吧！”
　　林照辰头顶多了三重阴影，大概早已觉悟，不能指望他这位师傅会有靠谱的想法。
　　……那个‘七秀坊’又是什么地方啊？
　　说实的，林照辰只盼望叶致茗能邀他一起去山里挖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