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122、转变

　　“三弟，后面的安排就交给你了。”
　　刚刚的一幕幕，一直站在人群中的纳兰瑞自然看得清楚。武玉栖的一颦一笑，都再次唤起了他心中另一个人的模样，尽管，这二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共同之处。

　　久违的锥心般的疼痛感再次袭上心头，他竟连继续向前迈进一步都做不到，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一众人离开。

　　一路领着大家穿过玄武宫各处殿宇回廊。

　　这里早在武玉栖从白露城回来后不久，纳兰叶就带了一帮宫中内侍将玄武宫中的那些“飘飘荡荡”都取了下来，而后又命人将这里的每一处角落打扫了一遍；前不久，宫中许多地方更是还做了修补和翻新。
　　如今的玄武宫，虽不及纳兰雪在时那般有人气，却也看着不再死气沉沉了。

　　参观完毕，几人齐聚正殿后的休息室前厅。突然坐下来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竟一时间没什么话可说。

　　武玉栖端了茶水进门时，就看到众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于是有些好笑地问道：“你们在比赛看谁眼睛瞪得大么？”
　　话一出口，便被离她最近的洛世润一记暴栗敲了脑门，“怎么一年不见，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没在新雪惹什么麻烦吧？”
　　“嘿嘿，应该…没有吧。”

　　武玉栖一边揉着脑袋有些心虚地回应，同时脑中开始搜索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大概没闯过什么祸事，最多不过和那个宁思凝大打了一架，变相给玄武宫做了下翻新而已。

　　确认完毕，觉得这事就算被人抖出来也错不在自己，她放下心来开始给众人倒茶。来到洛世文身边时，转移话题地问道：“二哥，大哥四哥他们都好么？世夕还在生我的气么？”

　　听了这话，三兄弟脸上不约而同地闪现片刻的不自然。

　　这一年来，玄京中对于洛家的关注始终没有减少，反而在他们与万子游的一两次正面碰撞后，彻底变成了明里暗里的双重监视。

　　也正因为此，整整一年时间，文武阁始终得不到恢复，至少在玄京及其周边地界，受到了以三皇子为首的一干人等严重打压。对于这点，蓝莲即便知道，也不好出面干预。

　　无计可施的洛家众人，这才抓住太子来新雪的这个时机，除了提供必要帮助外，洛世文更希望可以在此开拓一下“文会”的业务。毕竟，就算万子游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新雪来。

　　至于洛世夕，自从那次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再露面。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就连分布在各地的“武馆”中人，也都没有见过他的踪迹。

　　不过这些事，即便告诉了武玉栖，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有了之前的教训，洛世文也不愿再对她说谎，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只要你自己把自己照顾好，我们就放心了。”
　　“嗯，我知道。我在这里挺好的，要是你们很忙，不用管我，早点回去吧。”

　　“哎，果然是小白眼儿狼，我们这才来，就要赶我们走啊？你以为这次我们是专门来看你的？”洛世辰在一旁喝着水，依然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样，而他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更是比之一年前恢复保养得还要好。

　　“还有别的事？”
　　“早前我们答应过秋皇，若是查出杀害冬皇的凶手，自当义不容辞前来帮忙。”说到这，武玉辰转头看向纳兰叶，而后语调一转，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你们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如今我们该到的都到了，为何还什么都不说？”

　　对于这位和纳兰瑞也算是半个师出同门的家伙，纳兰叶第一眼见到时其实倒是眼前一亮，只是在得知此人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洛世辰”后，心中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至于刚刚提出的疑问，他更是倍感无奈，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具体情况他也还不清楚啊。于是只得回道：“因为其中最关键的人还没有到，你们也长途跋涉这么久，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时间到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份。”

　　为避免之后还会被问及太多相关情况，他急忙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们就自行安排找地方住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去白虎宫找我。”随后，又来到蓝莲身旁说道：“琰太子，我送你出宫吧。”

　　本来并不着急与大家叙旧的武玉栖，一听说蓝莲要走，也顾不得先去打听纳兰雪那件事究竟是什么情况，急忙起身问道：“咦，莲花花，你要去哪里？”

　　不等蓝莲开口，纳兰叶抢先一步回道：“当然是回黄炎使团下榻的行宫啊，不然你以为他也会住在这里么？”
　　“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我说胖妞，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你当这里是你家呢？这里是小雪生前所居住的玄武宫，更是新雪皇宫。当初把你安排在此，也是看着你和她的关系，想来她定是希望你住在这里。如今，皇兄能够同意你的兄长们也住进来已经是破例了。琰太子是什么人？和小雪又非亲非故，和你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以住在这里。”

　　不知为何，明明纳兰叶说的句句在理，可武玉栖听了就是觉得莫名不爽，尤其是那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就像是完全否定了蓝莲和她的关系一样。

　　“玉儿，我住进新雪皇宫本就不合规矩，若是我都能住进来，那之后即将到来的南耀太子势必也会住进来，那样这里岂不太乱了？”
　　“可是……好吧，那等安排好了哥哥们，我再出宫去找你玩。”

　　一听这话，前脚都已经快迈出门的纳兰叶，又回转头激动地说道：“不可以！近日黄炎南耀使团进驻苍梧，外面势必很乱，你还是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哪儿也别去的好。”

　　这下武玉栖也急了，之前可从没听过还有这么一说啊，那现在岂不是和最开始的禁足没区别了？“可是你们明明说过，今后若我想出宫了，只要跟你们打声招呼就可以。”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不懂么？”
　　“那至少，三日后的花神祭，我要出去逛逛！如果你们不让，我就偷溜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你！”

　　恢复了轻功的武玉栖，纳兰叶也总算见识过她最真实的样子了。不得不说，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她，轻功能练到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加之她身后还有沈秋葵这层关系在，纳兰叶还真和她硬不起来。别到时候一个不好，这家伙真给自己再来个失踪，那他临了临了可就连媳妇都没了。在他看来，沈秋葵绝对会为了武玉栖，干出那种大婚之日放他鸽子的事情。

　　若真如此，就算他到时候现去街上随便拉个新娘充数，他这脸也丢到其他几国的家门口了。

　　三日后，蓝莲如约来到宫门口，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武玉栖。她的身后，自然还跟着纳兰叶、沈秋葵和火树。至于洛家三兄弟，本就对七夕这种活动不感兴趣，自然不会跟来凑这个热闹。

　　临上路前，纳兰叶趁机跑到火树身边，对他悄声说道：“今日外面乱的很，你跟紧点啊。”
　　“职责所在。”
　　“别给我装傻，一会儿人多的时候，你帮我多看着点他们，尤其是那个万子琰，尽量少让他和胖妞有身体接触。”
　　“在下的职责只是负责保护姑娘，至于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你你你！变通一下不会么，哎算了，跟你多说都是白费功夫，哼！”

　　面对火树一板一眼的回答，纳兰叶也无可奈何，谁让这人从来都这么轴呢。

　　七夕这日的苍梧城，果然热闹非凡。从早上起，主街上的祭台周围就来往人流不断。但凡家中有女子的，都会特地赶来这里送上一份“给花神娘娘”的祭礼——鲜花。

　　无论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上至年逾古稀的老妇，下至咿呀学语的孩童，有的在家人的陪伴下，有的则独自前来，然后在此默默为自己为家人为新雪祈愿与祝福。

　　一众人终于移步至祭台附近时，祭典已经正式开始。人头攒动中，沈秋葵将纳兰叶拉离了蓝莲与武玉栖身边。

　　“你干什么啊！没看到胖妞和黄炎太子在一起么？我们得好好盯着啊。”
　　“你干什么呢，你出来就是为了盯人的？十七和蓝莲在一起安全得很好不好，祭典你要看就看，不看就走人，还能不能专心一点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若是这次事情解决了，他们把胖妞带回黄炎，我看到时候你和谁哭去。”
　　“哭哭哭，小娘我什么时候哭过，回去就回去呗。若是想她了，大不了我就回黄炎找她，这有什么的。”
　　“说什么呢你！”

　　说着，纳兰叶顺势将沈秋葵的手硬生生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使劲夹紧，生怕这人一个不留神真会跑了似的。

　　整个祭典在一身华服的宁思凝上场后达到高潮。声乐逐渐响起，人群的欢闹逐渐安静，沉浸在花神舞中的新雪百姓们，无不在此时此刻开始共同祈祷、祝福。

　　不得不说，在台上认真翩翩起舞的宁思凝真得很美，就连武玉栖都会时不时看得出神，甚至开始幻想着，若是此时站在上面的是自己，又会是什么模样。

　　“莲花花，你觉得这舞好看么？”
　　“嗯。”

　　听到蓝莲如此回答，武玉栖有些懊恼地小声嘟囔着：“若是我能再努力点，也许现在站在那里的就是我了，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像她那样穿的美美的跳舞给你看了。”

　　察觉到身边之人似乎有些没精神，蓝莲也无心再去看什么祭典，关心道：“可是累了？”
　　“有一点，昨晚有些兴奋，没怎么睡好。”
　　“那我送你回去吧。昨日夏皇已经派人来通知，今日南耀使团就会到，所以我可以先陪你在宫里等着。”
　　“真的？那我们赶紧走吧。”

　　没有过多留恋，二人连献舞环节最终都没有看完，就渐渐消失在了人群中。

　　自始至终，火树一直隐藏在二人身旁没有露过面。

　　曾经作为冬皇纳兰雪的贴身护卫，他从来都十分尽忠职守地履行着自己“贴身”的职责。

　　冬皇身体向来不好，又很少出宫。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他更像是一个跟班，除了每日练功外，最常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冬皇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罢了。有时，冬皇在藏书阁中一待就是一整日，而他就很自然的在藏书阁外静静地等候一整日。

　　这种单纯履行护卫职责的举动，并没有因为冬皇身边出现任何人而改变，哪怕站在那里的是夏皇纳兰瑞，他也总会尽量选择一处最显眼的地方跟着。对此，冬皇似乎从来都不介意，有时候，他更是有种这么做是得到冬皇默许的感觉。

　　因此，他这个贴身护卫的工作一直做的很清闲。

　　可是如今，守护的人换成了武玉栖，经历了种种事情后，除了来自冬皇临终托付的使命感外，火树的心中却更多了一份情感。

　　他不再执着于显而易见的彰显自己的存在，只想在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守护，作为朋友，更作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