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生存法则》打字姬

7、法则之7

　　“既已留在里面了，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好办……”

　　我稍稍蹙眉，心里有些烦躁，倒尚未忘了面前之人，开口安抚起他。

　　“少爷却也不必挂在心上。如今，若说孩子，妾身自不敢要。倒是那麝香凉汤，可需先遣了人去煎上？”

　　事后若想避去子嗣，便也只有这一种法子。

　　那惯常用的汤药，岚棠自然会教人端了给我，但我却有些心急，不欲再等。

　　本还噙笑捉弄着我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岚棠垂下眼去，未再说话，只将我再次翻转过去，背对了他。

　　“我的东西，你可是不想要？”

　　背后的人，躬下身子，于我耳后低低相问。

　　话语虽仍似方才般平静，可我却觉得，竟藏着另一种不一样的熟悉。

　　这感觉，我分明记得——

　　昨日傍晚，在院子里，岚棠开口教旁的人都出去时，气氛便恰恰全然如此。

　　“本少爷给了你的东西，你竟然敢说，你不要？！”

　　我仍然无法瞧见他的神情。

　　眼前晃动着绣枕上勾缠的金丝银线，我没有办法回头。

　　这一次，我清清楚楚，感触到了岚棠的可怖。

　　怪不得……

　　我本应该恐惧挣扎，却只是如恍然般，一时默默地想着什么，任由他一再宣泄狂躁无比的怒火。

　　怪不得，彼时那回话的女子，怕成了那般的样子……

　　*

　　“叩、叩叩。”

　　房门上轻敲的响动，吓得我顿时便收了声。

　　我急急后退起身，却不慎撞到岚棠颌角，连带得他痛至闷哼出声。

　　倒是好了……

　　这下，我也没了再作任何遮掩的必要。

　　不论房门外头，这会儿站的是谁，都分明已清楚了——屋子里，岚少爷和他新纳的妾，这一大清早的在忙着哪档子事。

　　“少爷，老身是替胭脂那笨妮子过来唤您起的。她昨儿惹了您不喜欢，这会儿仍没脸来见您，可大夫人那边，又正等着消息。”

　　偏生屋子外面，那不知是谁的，竟开了口。

　　“胭脂怕少爷您起得晚了，姜姨娘不好赶过去立规矩，便就只得老身一个人，先过来了……”

　　门外人，话里面分明伴着笑意，我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她家少爷，正做着什么事情，怕是她心里面的石头，早就沉了底儿呢！

　　她指不定又得在心里面，把各路的神仙菩萨一一拜了，感谢人家保佑她们这位少爷，半点儿没有那道不出口的隐疾。

　　只闻得刚才一瞬间的声响还嫌不够，那婆子不见有人答她，再叩了门，朝里唤来。

　　“少爷唷，您可是听见了？老身我这就进来，服侍您和姜姨娘起……”

　　“啊……！”

　　不待她说完，岚棠狠狠拧了我小臂一记。

　　猝不及防间，我便喊出了声。

　　“房门没锁，她可要进来了。”

　　灼热的气息喷至耳后，岚棠急促地低喘着，哑声威胁于我。

　　“爷不阻她。你若是不想她进来，便再张了嘴来，可劲儿地叫，好告诉冯嬷嬷，咱们在做什么。”

　　要说门外那婆子，还真有可能想要眼见为实，彻底瞧个清楚。

　　毕竟只靠岚棠方才，那不慎脱了口的低低一声，随便要说服谁，都尚且缺少一些真凭实据。

　　担心房内这情形被人撞破，我顾不及外面的冯嬷嬷，又或是整个岚府，日后将怎生瞧我。

　　我将心一横，扯过绣枕来，死死攥住边角。

　　再度张口，我便似初时只叫给岚棠听般，旁若无人地高声娇喊。

　　伴着这些个淫|声浪语，岚棠于一旁抱臂打量起我，笑容玩味深沉。

　　门外那婆子早便识趣地住了口去，他倒是再度催我，叫得愈高声些。

　　妾在床笫间，就算再浪荡，却也只是想给一人知晓而已。至于旁人那里，可还需留几分颜面的啊……

　　现在倒好！

　　我这张脸，算是被岚棠他，彻彻底底地丢在这府中了！

　　*

　　“就这么待着。爷给你的，可不兴流出去一丝一毫。”

　　岚棠抬了我的腰身，侧手抽过一只迎枕，高高垫起，才心满意足地笑着叮嘱过我，披衣离开卧房。

　　我说不清心里面，是什么感觉——

　　杂乱无章，倒不抵身下的黏腻之感，来得真切。

　　细密的湿濡暖热，似缓缓爬过身下。

　　我下意识急得躬了腰肢，老老实实地伏于迎枕之上，再不敢妄动分毫……

　　呵，我啊……

　　我这竟是在做什么呢……？！

　　自嘲、诧异，我禁不住脊背寒凉。

　　可此刻，我心头最多的感触，反倒是无奈罢了。

　　岚棠仅仅用了一个早上，便将我驯服得，这般乖顺听话……我该说是自己太没骨气，还是该钦佩他手段高明？

　　房门打开，复又“砰”地一声，猛然间便被关上。

　　听着这般声响，我不知是那婆子终得以进到门内，还是……？

　　“冯嬷嬷往里面探头，是想要瞧什么呢？”

　　那把嗓子，我认得……虽隔了房门，略低，略沉，可到底柔得像水。

　　岚棠的声音，柔得与昨日傍晚，院子里初见时候，如出一辙。

　　那么这会儿，他实则心情一如彼时，尚算不得多好呢……

　　这阖府都宝贝着的独苗，方才笑着离开，才一眨眼的功夫，便就再度心有不悦。

　　若说他喜怒无常，可也讲不通呢。我可有哪件事情，招惹了他？

　　“少爷这话说的……老身过来，就是替您收拾房间里的。您看，这门被关得这般严实，老身回去之后，怎好同夫人她交待？”

　　看来此刻，二人确是皆在屋外。

　　岚棠也真是……

　　这婆子无甚恶意，他竟防贼似地，将人家挡在外面。

　　不过，这姓冯的婆子倒也胆大，一番回话，没半点磕绊的地方。

　　昨日那叫胭脂的女子，对上岚棠，可就惧得打了颤呢。怪不得今儿早上，是换了此人过来伺候着的。

　　我思及这会儿门廊下面，冯嬷嬷对上岚棠的情形，便忍不住稍稍弯了嘴角，随后屏息凝神，仔细再听他二人周旋。

　　“拿去。”

　　岚棠静默了半晌，才不冷不热地吐给冯嬷嬷两个字。

　　拿——去——

　　“拿去”什么？

　　“诶唷！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少爷你怎么没轻着点儿呢？！”

　　还没等我想通，门外那冯嬷嬷便拔着嗓子，惊声高嚷起来。

　　“再怎么说，那姜姨娘可也是头一回呢！您再心急，也不能这般往死里做啊……天爷呐，我冯婆子都一把年纪了，却也没见过这么狠的情形！”

　　我急得连忙扭头，向迎枕之下察看。

　　果然！

　　那本是铺在床上之物，也不知岚棠什么时候便抽了去。

　　方才他离开时，我也未抬眼瞧。原来，他竟直接拿走了那块帕子。

　　虽然纳妾不同娶妻，别处规矩一律从简，可这验证贞洁的元帕，倒是未有省去。

　　岚夫人差了冯嬷嬷来，说是拾掇屋子，暗里图的也不过是取走帕子。

　　可虽说知道冯嬷嬷想要什么，岚棠也好歹得委婉着来吧？

　　他这般直截了当便给了那物，也未添上几句托辞解释，虽说将冯嬷嬷制得没了后招，倒也害她被惊吓匪浅不是？

　　“拿回去给母亲看，可已够了？嬷嬷若嫌不够，被面上染的也不少呢。便就一同扯了给你，可好？”

　　冯嬷嬷此刻已然唱罢，染着哭腔的嗓子停了下来。岚棠便再接上话，语气里俨然满不在乎，平静异常。

　　他只怕是丝毫不为自己的“往死里做”而觉惭愧。我却已面颊双耳，皆是烫得不行。

　　冯嬷嬷不晓得昨夜经过，只以为那似从血里捞出来的帕子，全怪岚棠。

　　她又哪里知道，帕子成了那样，实则多半是应怪我。

　　门外，她似已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道着，不必再取什么被面。

　　岚棠却仍嫌将我臊得不够。

　　“至于眼下，若是教姜姨娘她，随嬷嬷您过去……就她那两条腿，哪怕是现在爬着去，在母亲面前也软得站不住呢，更别提什么立规矩了。”

　　他竟然带着极虚假的歉意，再朝那乱了阵脚的嬷嬷开口。

　　“昨晚上我只顾了自己，也未及怜惜于她，而今便劳嬷嬷同母亲说些软话，且先免了她这几日的罪吧？”

　　“一定，少爷您放心，老身一定好好向夫人回话。”

　　言至此处，冯嬷嬷竟已低低啜泣起来。

　　“让姜姨娘她好生修养，这也是应该的。夫人她素来吃斋念佛，菩萨心肠，既瞧见这帕子，便准不忍心再遣姜姨娘过去了。”

　　估计在冯嬷嬷心中，我这会儿，指不定被她家少爷折磨成了何等惨状。

　　“如此，便劳烦嬷嬷您了。”

　　岚棠话语里面，依旧是稳如泰山般的平静。

　　虽说这会儿，对面便是误会于他的冯嬷嬷，可他竟似分毫也不觉得别扭尴尬。

　　“不敢当。就是少爷不提，老身也得多嘴，向夫人她劝说上几句的。姜姨娘已是实属不易，老身又怎好带她去立规矩？这可真是，唉，她也实在是个可怜见的……”

　　最后那句，冯嬷嬷特意低下了声，可就连远在内室的我，亦隐隐能够听见。

　　岚棠并不似我，此时他与她离得更近，只怕是将她的话听得分明了吧？

　　那么冯嬷嬷的这句话，便是在刻意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