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冬天》南宫木木

2、萧慕，你真人渣

　　秀川笑了，视线一转，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影高大挺拔，举手投足优雅得体，却又傲视凌人，光是背影她也能在人海中一眼认出，身边是个个头娇小的女孩，直发及肩，长刘海，一张俏丽的脸，周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听椅子和地面强烈的摩擦声，秀川眼疾手快拉住她。
　　“你拉着我做什么，今天我非要逮住这对奸夫□□给你出这口气，否则今天我周敏出了这扇门就让车撞死。”周敏站起道。
　　“没用的，你当场抓住又能怎么样，他从来不在乎。”他知道她知道，但从来不在乎她的感受。
　　“那你在乎吗？”周敏满眼警告，似乎她说错一句，周敏就会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筋，秀川没有说话，周敏甩手朝二楼的包间走过去，秀川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上了二楼看见刚才的侍应生站在门外，周敏二话没说横冲直撞，结果和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女生撞了个正着。
　　那女孩被周敏撞的坐在地上，怒意满脸的站起来，却见女人凶神恶煞朝她瞪着眼睛，正要须臾几声返回房间，却被女人一把推到墙上，她一下子懵了。
　　“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竟然让我在这里遇见你，正好萧慕那个人渣不在，咱们就好好清算清算，你年纪轻轻的，是耍了什么手段能勾引上萧慕那种钻石王老五，来，说一说。”周敏把那女孩一把推在墙上，推推囔囔阴声怪气的质问起来。
　　“我和萧总是什么关系和这位小姐应该没有关系，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女孩比周敏矮了半头，从气势上更是输了大半截，她瑟缩的贴在墙上，却故作镇定。
　　秀川拉住周敏摇头：“周敏，算了。”
　　“就凭萧慕是有妇之夫，你勾引萧慕就是不要脸，我看不惯所以替有夫之妇教训你，我有没有资格干你屁事！”周敏不理会秀川劝说，说着又推了那女孩一把，女孩扶住肩膀想要还手，无奈却只能面红耳赤，怒目而视。
　　“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萧总有没有结婚还不一定，你凭什么说我勾引萧总。”女孩义正言辞。
　　“他三年前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你不要告诉我那时候你还是个高中生连这个也不知道，怎么，还给自己不要脸找借口呢，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否则我让你再也不敢出来见人，你信不信？”周敏说话算话，主要还是有一个有钱有权的老爸，所以只要是个对她知根达底的人都不敢挑战权威，想当初她们两家算是世交，世事难料，现在她家道中落了，身边的朋友渐行渐远，留下来也就杨捷和周敏了。
　　“外人都说萧总三年前结婚了，可三年来萧总出席大型场合带的女伴有哪个听说是萧夫人的，更别说有关这个萧夫人的新闻，现在谁还把萧总当成有妇之夫，你今天能挡得住我一个人，明天后天呢？你能挡得住别的女人吗？”女孩昵了秀川一眼，眼中是得意。
　　“你把不要脸当空气吸呢。”周敏说着就要扬手，秀川本不想阻拦，可该死的条件反射让她牢牢的抓住周敏的手，待她反应过来正要收手的时候，事来了。
　　不远处的咖啡包间里闻风走出三个人，这三个男人她认识，其中之一当然是萧慕，两人对上眼的一刹那他的表情就黑了，她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转手就逃吧，她又没做错。
　　为了了解他的工作环境，她曾在网上查过和萧氏企业有过往来的其他企业。
　　萧慕左手边的是刘氏企业的大公子，刘凌，无论相貌才干做生意的手段丝毫不逊萧慕，刘氏企业以建材生意为主，对于做房地产的萧氏来说是最大的合作伙伴。右手边的王治男家族经营百货化妆，连锁店遍及全国各地，在中上产阶层的平民中很受欢迎，虽然和萧氏企业没有多大联系，但据说二人曾经是留学德国的大学同学，关系自然好。
　　“周大小姐的嗓门还是百年如一日的好，脾气也是百年如一日的爆，咖啡厅的隔音墙在你这里全都成了摆设。”刘凌挑眼瞄周敏。
　　“一丘之貉。”周敏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王治男的身上，那男人面无表情的瞅了她一眼，继而找到了今天的罪魁祸首，显然这两个人知道她的身份，风浪不经的一眼看的秀川心虚的低下了头，她本不是来捉奸的。
　　“萧总。”女孩摆脱周敏的束缚跑到三个男人的身后，那画面硬生生的让她想起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三胞胎哥哥的妹妹，我和我的哥哥们，兄友弟恭，4P等等等……
　　她忍不住笑了，周敏显然没找到笑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向萧慕：“萧慕，你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容忍当成你放纵的理由，你但凡还有点责任心就应该想一想秀川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你要觉得过不了就离，省的想找女人还要偷偷摸摸，你萧总是何许人也，这委屈也受得了？”
　　除了王治男，周敏平日里对萧慕也是礼让三分的，主要是周敏也说过萧慕的大Boos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他就只是单单的站着就能令所有人黯然失色，这时看向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深如墨夜，两片性感的薄唇好似略微向上扬了扬：“你今天带着朋友要和我在这里讨公道？”
　　“我们在这里吃饭，恰巧看见你带着那个女孩上了二楼，就过来打个招呼。”秀川话中的深意颇广，这对于周敏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秀川懂得反抗了。
　　“打招呼是假，捉奸是真吧，柳秀川，你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龌龊了？”萧慕的话尖酸刻薄，不留情面。
　　“呵呵……”秀川的笑多少显得苍白。
　　周敏登时怒了，正要开口却被王治男抢了先：“萧夫人误会了，小李是萧总的秘书，我们有公事要在这谈，萧总忘了拿文件，小李是过来送文件的。”
　　“送文件？什么文件，敢情你现在把文件藏起来了？”谁都听的出来王治男有心缓和气氛，只是他也知道这话是漏洞百出，周敏偏偏抓住不放，那小李挎的包就能放个手机，什么文件那么小。
　　“周小姐不管自己的事，成天只想着给别人出头，管的会不会太宽了。”萧慕看了眼王治男淡淡的说。
　　“萧总不用了，其实我也有错。”小李焦急的受挫无阻，声音细小充满歉意。
　　“绿茶婊，心机这么重，耍了不少手段才当上萧慕的小秘的吧。”周敏这话说的够毒，秀川看着面红耳赤泫然若泣的李秘书，霎时想起了可怜的夏紫薇，不过她还是喜欢容嬷嬷。
　　“周敏，你说话注意点形象。”王治男说着走到周敏面前，英俊的脸上全是不赞同，和萧慕点了点头拉着周敏便要走，周敏极力反抗谩骂，奈何男女体力悬殊，王治男今天是铁了心要治周敏这张嘴，因此周敏骂骂咧咧的被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秀川觉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喜滋滋的看着周敏消失在楼梯口，心中是满满的祝福。
　　刘凌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跟着王治男屁股后面下了楼，走之前还不忘幸灾乐祸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被称作小李的秘书，确有第三者插足的嫌疑。
　　“她是你的秘书就说是秘书，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解释说是你的秘书，所以才会造成周敏的误解，要说道歉应该谈不上，因为这场误会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你秘书故意隐瞒造成的。”她本来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要不然也总不会被周敏说的抬不起头，主要是靠着一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硬着头皮撑下来。
　　事实证明，萧慕这回栽在了他的秘书手下，而这坑还是他自己挖的，秀川因此深感自责，因为这样不仅会招来萧慕几天的冷暴力，更会降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李秘书猪肝色的脸色暂且不提，因为当萧慕把她拥在怀里，她的解释就都是浮云了，他墨眸锐利：“她不解释是因为解释是多余的。”
　　“你不是在这三年没见过他的妻子吗？我就是。”
　　小李惊异的看着面色淡然的她，并不是她的妆容穿着太过朴素，一点没有豪门贵妇的模样，只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的情绪实在太淡定了点，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只是萧慕却没有反驳。
　　他冷冷的看她，锐利的眸子含着深不可测的笑意，秀川自知今天在老虎嘴上不止拔了一撮毛，却又问：“难道不是吗？”
　　小李一双眼睛充满对未知的渴望，可怜兮兮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那男人却只看着这个胆大却怯怯的女人，冷笑了一声，秀川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萧慕低头在小李耳前低语几句，那女孩低应了一声，眼睛放出粉灿灿的光，甚是夺目，想当年萧慕在她耳前说悄悄话的时候，温暖的气息喷在耳郭，他淡淡的男人味道能让她抖好几天的鸡皮疙瘩，可是现在却只能看着别的女人起鸡皮疙瘩了。
　　萧母自己住在一栋独立的小别墅，生活并不铺涨，是个极其注重养生之道的人，可也是个沉闷寡欢的老婆子，不喜欢生人，平日里只有一个年过四十的佣人照顾饮食，修剪灌木花草的园丁天不亮就把院子打理好了，屋内也请了专门的人，但平时能看见的就只有一个凶巴巴的佣人，李婶儿。
　　他们去的时候萧母正在午睡，萧慕别看外表光鲜亮丽，却是个劳苦的命，从他没有午睡的习惯就能看的出来，她不睡午觉是不行的，只是这一刻却想坐在他旁边，静静的在他旁边打盹。
　　中央二套的财经频道上两个人正在津津乐道着什么，身后黑压压的荧屏上画着一条股票走势图，总体呈上升趋势，主题是：十月萧氏股票的总体走势可以看出什么，股民对其应抱有何种心态，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股民完全可以对萧氏股票放心，最起码就近半年来说。
　　她也会看财经频道，因为那里偶尔会出现有关萧氏的消息，只要是关于这个男人的消息，无论什么她都会对此乐此不疲，还会反复品味。
　　最终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饭时间，睡的正是萧母给他们准备的房间，他抱她进来，她是知道的，因为那会她肚子突感不适，也许之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
　　他问说用不用去医院，也许是睡眼朦胧，什么都是恍惚的，只觉他神情面色是异常的温柔，只叫他抱自己回房，也许那就是贪恋他一刻温存的代价，后来她几乎疼的不能入睡，好容易睡着了却又被叫醒了。
　　他们最多隔两周来看一次婆婆，所以这难得一次的团圆饭一般都由她亲自下厨，其一出于孝顺礼仪，其二便是婆婆对她的手艺也大为赞赏，这次她下楼的时候厨房里只有李婶儿一人忙活，餐桌上几乎摆的满满当当，婆婆应该去萧慕的书房了。
　　“这桩婚事你一直不满意，转眼已是三年，你要还是觉得和秀川过不下去，妈理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次，妈不会拦你。”握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婆婆的口气颇为无奈，只是门缝却没有大倒能让她看到婆婆左右为难的表情。
　　“这是我的事，该怎么处理我知道，妈你就不要操心了。”萧慕的话算是客气，却听不出他的态度。
　　婆婆沉默了良久：“你们的事我从来也没打算管，当初娶她过门是看对了她的老实本分，却不想三年来你们连孩子也还没有，我现在也老了，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婆婆说着一顿，继而感叹：“早知现在，当初我就把那孩子留下了，何必顾忌你们两口子的感情。”
　　“妈，你说什么呢？”听得出萧幕对婆婆提这些陈年旧事很不满意，而对于那件事她一直都不理解，他们结婚的一年后有个女人找上门，手里拿着怀孕证明，说是萧幕的，秀川当时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看她的。
　　萧慕这个人别的她不了解，可他绝对不是那种成家之后还会出去厮混的人，最重要的是即使瞎混也不会留下痕迹，可事实证明萧幕确实做了。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灯光配合气氛调的暗沉，萧慕深墨色的眼神不咸不淡，没有愧疚，也不躲闪，他很坦然的看她，甚至还有挑衅之意，这让秀川顿时怀疑这件事难道是她造成的，可是在刚结婚的一年里，除了因为杨姿桐的事有过半年的冷战，他们夫妻感情尚算和谐。
　　那个女人仗着孩子要逼宫，婆婆挺身而出立场坚决的带着那个女人去了妇产科，萧慕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他似乎并不在乎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可万幸的是推那个女人进手术室的幸亏不是她，她也没有那胆识，整个事件她也只不过见了那个可怜的女人一面，然后这就只变成了他们生活的小插曲。
　　要说变化，萧慕从那以后变的就更冷淡了，但绝不是恼羞成怒的那种躲避，而是她能切实感受到的冷漠。
　　“你给我娶老婆难道就是为了生孩子吗？我说过这事您就不用管了，我自己有分寸。”萧慕反复强调。
　　婆婆却话锋一转道：“你是不是有打算了？”
　　萧慕没有说话，婆婆压低声音道：“昨天姿桐和我视频，说是你给她打电话了，是吗？”
　　“是。”
　　紧撰住冰凉的门把，霎时似乎被从头浇了一桶冰冷刺骨的水，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姿桐，杨姿桐，她本不想多说，可用周敏的话来说那是个心机婊，想当初要不是她这个被婆婆看好的媳妇横插一足，杨姿桐和萧慕才是真正的佳人才子，杨姿桐也犯不着用三年相思之苦换来萧慕的念念不忘，婆婆也用不着为了抱不到孙子整日为“他们的事”担忧，换言之，她是该到了退场的时候了。
　　刺眼的光线闯入走廊的温和，她想与其这个时候与婆婆相撞，面对他，她也许会更加坦然，只是，婆婆瞪的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满是懊悔，羞愧，尴尬，秀川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见了你们的秘密，真是对不起了。
　　“妈，你先下楼去吧。”萧慕站到婆婆身后，拍着婆婆的肩膀安慰道。
　　婆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丢下“没教养”三个字气势汹汹的走了。
　　萧慕抿嘴看她，墨色的眸似乎也有那么点歉意，秀川想，他是应该内疚的，她本想着自己命不久矣，在最后的时光里有他陪伴，足矣，不能说他无情，若是和他说了自己的情况，他不会离婚，那不是他的本心，她又何必。
　　“萧慕，你真人渣。”她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抿嘴看着她，将她拥入怀中，扶着她起伏不定的后背。
　　他无情，却留有怜悯，若不是这般，又怎会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