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咸柠七不想冒泡

3、三、工会风波

　　黑山茉妮有些恼怒有些无奈的摸索着接起电话：“您好，我是黑山茉妮，哪位？”
　　许久，都没有听到应答，凌晨2：35，电话中传来的喘气声有着说不出的恐怖。像是突然被冷水淋头似的一激灵，茉妮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睡意全无：“请问哪位？讲话啊！”开玩笑，她可不喜欢这种情节！
　　“嘟——嘟——嘟——”电话突然被挂断，茉妮死死的盯着话筒看了许久，才把它放回原处，然后深深吸口气，挥挥手打断脑中各种纠结在一起想法，披衣起身。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都是深夜，每次都是只有喘气声，每次都是这样！只是这样！
　　凭着女人的直觉茉妮知道对方也该是个女人，可是为什么呢？自己现在是单身，最近的一个男朋友也是自己出国之前的事了，少说也有七年吧，平时她更是一个绝缘体，不至于会有人这么找自己的麻烦吧。
　　可是电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看来还意志坚定的不想放弃！倒了点温水漱了漱口，茉妮在吧台的角落摸出一个打火机，随手点亮了咖啡炉的酒精灯。
　　本来略显潮湿的空气渐渐变得干燥，趴在吧台上可以很容易的把视线越过客厅投注到周围的房门上。六间房间呈半圆弧形排列，最边上的是苏方的房间，然后是苋纱，然后是自己的、残的、永心的和玲的。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茉妮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助。本来自己是不该有这样的感觉的，可是看着永心和玲在门上贴着的同样的装饰，苏方和苋纱门把上绑着的丝带，突然就觉得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寂寞缠绕……
　　自己和这群人在一起已经有12年了吧，从原来的不可高攀的学长到今日随时可以依靠的朋友，真的可以用沧海桑田来形容了。可是自己付出的代价也是别人所不能想象的，尤其是最后在美国求学的五年，除了第三年的时候因为晕倒所以残来过美国陪了她三个多月，她始终是孤身一人，对于神经并不坚强的她而言，那种残留心头的寂寞，是无法被时光抹去的……

　　残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茉妮穿着睡衣趴在吧台上，窗外淡淡的不甚分明的朝阳照在她的身上，似乎睡得香甜，手边的咖啡炉几乎被煮干了，但准备好的咖啡杯还是干干净净的。
　　失眠？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秒残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茉妮向来是个能睡的人，相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有失眠的情况，而且，她眼角若隐若现的泪痕更是把他的心紧紧的揪起——为什么会流泪呢？为什么要一个人独自流泪呢？为什么近在咫尺的自己没有感觉呢？
　　恍惚间，茉妮动了动身体，残一愣，想到可能的尴尬，悄悄的在茉妮转醒前退回了房间。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睡到客厅去的？”六人正吃着早餐，永心突然问茉妮，早上看到她那个样子，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可是向来避讳穿着睡衣见人的。
　　闻言，残紧张得抬起头看了茉妮一眼，只见当事人尴尬的笑笑：“没什么，突然嘴馋想喝咖啡。”
　　“那你也要小心点啊！还好酒精灯灭掉了，否则玻璃爆掉你就被毁容了。”永心没有怀疑茉妮的回答。
　　可是残的眼中那一丝失望却被一边的苏方捕捉到了，这一顿早餐，众人各怀心事……

　　吃完早餐，残和茉妮照例是习惯性的打开电脑看一眼昨夜道琼斯指数的情况，而苏方则调出昨夜的监控画面，粗略的扫视一遍有没有特别的报告。
　　当初在进行商业街整体规划的时候，残想出了这个主意，把自己的房间造在主办公大楼的最上层，于是乎对于众人而言，工作与休闲的区别仅仅只是一层楼板的距离，当然，这条界限已经很模糊了，从在客厅的一侧划出了一块专用的办公区开始。
　　画完妆的永心一边喝着橙汁，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早新闻——“下面播送一条刚刚收到的新闻，由于公司坚决不组织工会，坐落于上海的妹之山财团大中华区总部的部分员工聚集在樱和商业街上举行示威，要求成立工会，并为北京总部搬迁一事做出赔偿。下面请看卫星传回的画面。”
　　看完新闻，茉妮有些愤愤地冲到落地窗户前，玲默契的一指，一群人的身影就跃入了茉妮的眼帘，条幅、传单、电喇叭，似乎准备齐全。
　　“怎么办？”苋纱抬头问残。
　　“恐怕要先确定口风了。”残摇摇头，最近是怎么了？上海人的政治觉悟提高得那么快？
　　苏方从窗前走回来，看着茉妮匆匆的跑回房间，然后才开口：“怎么说？”
　　“不知道！”残很坦白，“我对于工会没有任何概念。”
　　“茉妮觉得怎么说？”永心莫名其妙的看着拿着DV又跑回窗前的茉妮。
　　对准焦距，敷衍的问一句：“什么？”茉妮暗自庆幸这台DV拍得够清楚。
　　“工会？你有什么看法？”残挑出重点。
　　“我不赞成，沃尔玛可以顶住压力不成立工会，我们也可以。”顿一顿，换个角度，“这些人全部辞退，你有意见吗？”
　　残一愣，茉妮的不留情面自己是知道的，可是是在什么时候，当初那个坚决不听自己的劝告立志做一个律师的茉妮消失不见了呢？
　　“其实工会也没什么不好……”永心喃喃的嘟囔一句，对于工会这件事，虽然残本来就有意不成立工会，可是六人中态度最坚决的却是茉妮，这一点，让永心想不通。
　　收起DV走回客厅，茉妮冲着永心笑笑，淡淡地说：“的确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在公司里安颗定时炸弹，有事没事拿出工人阶级的友情来给你找点麻烦而已。”转向残：“你的看法呢？”
　　残摇摇头：“你我都不是喜欢和政客打交道的人，坦白讲，我不认为有必要现在就和政府撕破脸。”
　　“一个工会，接着建立的是党支部，然后会要求同意他们进入高级管理层，是你教我的，记住自己是一个商人，不是政客，追求效率，而不是手段。”茉妮冷冷的反驳，当然，自己对政治有着天生的厌恶也是一方面原因。
　　残许久都没有说话，苏方看着这两个人唇枪舌战，他知道自己给不了意见，尤其在茉妮给出如此的分析后，他们只想做生意，不想惹麻烦。
　　“苋纱，你和苏方下去对付记者。永心你拿着茉妮拍的DV去人事部，把这几张脸找出来，玲和茉妮负责安抚员工的情绪，至于我，我要想想下一步的动作。”说完，残给了茉妮一个“你让我受罪了”的微笑。
　　忽略掉残的表情，茉妮走到永心的面前：“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声张，知道吗？只有这样才可以获得最大的效果。”
　　“知道了！”随着永心的话音落下，众人一起搭电梯降到楼下，一场战争，即将开始……

　　巡视完整条商业街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尤其对于茉妮这样一个天生走路很慢的人而言，被玲拖着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不过好在玲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职员，所以也刻意的显得轻松悠闲。
　　回到六个人的大办公区，茉妮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到了残的门口：“我进来了！”
　　推开门，残正在用日语叽里呱啦的讲着电话，见到茉妮，抱歉的笑笑然后指指面前的座位。
　　茉妮耸耸肩，回给他一个理解的微笑，最近残的姐姐打来电话他就是这副表情，似乎有什么很让人为难的事，可是对于这个智商超过180的人而言，有什么事是值得他伤脑筋的？
　　终于挂断了电话，残深深喘了一口气：“楼下怎么样了？”
　　轻松的翘起二郎腿：“记者还在，不过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给他们拍了。示威的人已经散了，没有接到签名的联名信之类的。苋纱和苏方现在在带着公关部的人讨论怎么给出一个官方的说法，都是中层以上的干部，你不用担心。我和玲刚刚巡视过整条街，员工的情绪还算稳定，当然流言是制止不了的。最后就是玲现在去帮永心查人头了，估计下班前可以把这些人找出来，明天这些人不会再是我们的员工。”
　　残满意的点点头，茉妮的能力自己向来很清楚，不过有一件事自己还是要提醒她：“觉不觉得最近你的态度比以前更强硬了？我知道你想做个好商人，可是不要忘了你是一个中国人，这么做你的日子会很难过。”
　　眼神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无奈，然后茉妮打起精神看着残：“这我知道，不过还有一点——你是我的恩人！”挥挥手剥夺了残的发言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对于我而言，如果没有你，没有财团，我现在不过是个在上海读着二流大学的小女生，毕业了也不知道要打拼多久才可以拿到一份比较体面的工资，更何况，在这之前我可能早就死了。”
　　残一愣，上次茉妮在美国生的一场大病几乎要了她的命：“身体吃得消吗？不要硬撑！”
　　“放心，我一定会把合同履行完的。”调皮的笑笑，“对了，是几年啊？”
　　“无限！”残脱口而出，茉妮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站起身淡淡地道一句：“我去工作了，一起吃午饭哦。”

　　当茉妮把那份看上去莫名其妙毫无规律的名单交到自己的助理的手里，Lily不禁露出了一丝迷惑的神情，茉妮冲她莞尔一笑：“先通知法务部的人在岗位上随时待命，然后把法务部、保安部和财务部的负责人叫上来，半个小时后通知名单上的人到我的办公室来，一次通知齐了，不要有缺漏。”
　　玲已经知道了茉妮的打算，所以他默契的带着支票簿和账册来到的茉妮的办公室，保安部的主管虽然吃惊，不过鉴于茉妮从北京流传过来的“黑寡妇”的名声，倒也能坦然处之。
　　匆匆的和玲一起把支票签署完毕，半个小时已经过了，Lily打进电话：“夏小姐，人到齐了。”
　　“知道了！”给了玲一个准备的眼神，然后在自己的椅子上拗好造型，“请他们进来！”
　　气定神闲得等最后一个人站定，茉妮皱了皱眉头，好在残有先见之明把办公室造得足够大，否则，哪里可以挤得下？
　　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人群，然后茉妮才开口：“其实你们一见面大致上就知道我为什么请诸位来了吧。”抬腕看一眼表，“已经三点半了，我就长话短说吧。各位都是大人物，真可以说是胆识过人，思想先进。不过呢，我们这里庙太小，诸位都是人才，不适合在这里做个小职员，去投身政界吧，将来你们谁要竞选，我黑山茉妮一定提供全部的竞选资金！”
　　发现自己扯远了，自嘲的摇摇头，然后点明正题：“一句话，你们被辞退了，我们已经仔细查阅了各位的合约，除去合约规定的违约金以外，我们还另外给你们发2个月的工资，当然推荐信是不会有的。”伸手一指，“你们的辞退金在玲那里，已经开好支票等各位了，要是想要现金的，拿着支票去财务部兑换就好了，另外，你们的合约都在法务部那里，要是有不满的就去调阅，保安部已经在各位的办公桌上准备好了纸箱，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麻烦各位在四点四十五以前离开公司。”一耸肩，“我说完了！”
　　玲看着她，自信又无辜的表情像极了一个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公主，难怪那批从北京过来的员工叫她黑寡妇，当一个外表无辜至极的娇弱女子发狠的时候，的确很恐怖！

　　“搞定了？”当茉妮和玲一同出现在电梯门后的时候，残正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泡着茶，一抬手举起茶杯，“要不要喝点？”
　　茉妮极为熟练的接过残另一只手上的木勺，仔细的洗净茶杯，斟了浅浅的三杯茶，然后先递给残：“残，你说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会知道这里的电话？”
　　残一愣：“什么电话？”
　　“就是房间里的座机。”茉妮的语气极为平静，听不出她的用意。
　　“座机？”残略一沉思，“我的家人都知道，苏方、苋纱、玲、永心的家人也应该知道，怎么了？”
　　收起眼中的失望的神色：“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便？”一直没有开口的玲突然问。
　　抬起头，茉妮淡淡的笑了：“真的没事，只是最近接到几个推销的电话，有些奇怪而已？”
　　“推销？”玲仍然是一脸疑惑，“我怎么没有接到过。残你呢？”
　　残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茉妮：“要不要帮你换一个号码？”
　　“这……”沉吟许久，茉妮才一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