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咸柠七不想冒泡

4、四、相聚既是缘

　　“你不知道她有低血糖吗？怎么搞成这样才送医院？”马健表情有些无奈的垂首听着医生的责备，“既然是坐国际航班，就要事先做好准备，低血糖也不是什么大病，吃点东西就会好，你也太不小心了！”末了，医生还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结了婚就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蜜月玩得太开心什么都不记得了！”
　　马健的脸明显的有些抽痉，不过好在医生说完了这些也就走了，才让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长气。
　　顺手拉过把椅子坐在病床前，马健想起自己抱着她在候机大厅里狂奔的情景还是有点不敢置信，那种疯狂，那种担心，现在想来都很是不可思议。
　　凝视着床上苍白的脸，马健不禁开始担心，是她吗？印象中的她有浓密的眉，有圆润的鼻头，俏丽的唇峰，还有那可爱的让人不禁想去捏上一把的婴儿肥，可是眼前的人却不尽然相同。
　　她的眉依旧浓密，只是在精心的修剪下显得过于纤细；她的鼻头依旧圆润，唇峰依旧俏丽，可是在彩妝的衬托下，却有了一番成熟女子的别样风情，与脑海中那个素面朝天的印象相去甚远。至于她的婴儿肥，更是毫无踪迹，完美的瓜子脸，才是此刻的存在。
　　一直以为她可以等，一直以为她是乖乖的，可是当自己想要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她，可是自己心中那种忐忑让自己明了了对她的感情，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了，原来自己骗自己是那么容易又是那么难的事……
　　“这里是哪里？”正在恍惚间，床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财吐出几个音节。
　　马健一愣，然后收回心神，小心地扶她起身：“这里是医院，你刚才在飞机上晕倒了。”
　　“是吗？”茉妮有些不可思议的揉揉眉头，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突然惊觉一股男性的气息贴近，茉妮猛地抬眼看去——眼中有着让人战栗的冷漠。
　　“别动！”马健忽略掉她的反应，自顾自地把枕头垫到她的背后，然后才直起腰，语气温柔的说，“感觉好点了吗？医生说你只是血糖太低了，等吊完针就好了。”
　　“哦！”茉妮的头还是有点痛，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马健也无心逼她说话，毕竟自己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现在的一时一刻，反倒是她的身体比较重要。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茉妮才找到重点：“这里是哪里？”
　　“医院啊！”马健一愣，然后还是有重复了一遍，抬头对上她的眼神，知道自己错了，又更正了回答，“上海。没下错飞机吧？”
　　“没有。”茉妮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然后开始左右搜寻。
　　马健这一次领会得很快，立刻把茉妮的手提袋交到了她的手上：“一直有人打电话过来，不过我没接。”
　　听出了话外之意，反思自己之前的态度，茉妮浅浅一笑，淡淡地说：“没关系的，是我老板。”拿出手机一看，果然——36个未接电话，来自残和苏方！
　　本想回拨个电话，却还是在接通之前断开了，如果让残知道自己晕倒在飞机上，天知道会有多少天会被严禁踏进办公室！虽然她也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是现在正是商业街极力扩张的关键时期，她身为总经理，自然不能第一个退出。
　　出人意料地拔下针头，谁想被马健在下一秒按住了手腕，他的声音有些吃惊更有些恼怒：“你想干嘛？！”
　　茉妮先是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试图推开他的钳制，可惜马健的力道大得惊人，茉妮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半点胜算也没有，只好乖乖的作罢，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喝点糖水就好了。”
　　“不可以！”马健的语气异常的坚决，茉妮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什么状况啊？就算这个男人救了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凶的对自己吧？
　　觉出了茉妮眼中的疑惑，马健才缓了缓口气，松开自己的手：“医生说你脱水很厉害，不可以这么拔掉吊针。”
　　茉妮也收起了自己的惊异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姓甚名谁，可是他的关切她还是感觉得到的，而且随着思维的明晰，茉妮渐渐在脑海中浮出了一个本该消失的名字——马健。
　　慢慢的摇摇头——不可能是他的。而且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再年少轻狂的人，都已经包裹在西装革履之间，失却了锐气。
　　“我叫夏茉妮，先生怎么称呼？”
　　不想她有此一问，马健一时愣住了，尤其是她自报家门——完全不同的名字。
　　“……马健。”
　　茉妮笑了一笑，很好的掩饰住了眼中的惊奇，真的是他！不过对于归心似箭的茉妮而言，这个消息可不坏，至少，她很了解他的为人，当然那还是以前的部分。
　　“马先生，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是出于好意，我也很感激你把我送进医院，可是你不觉得身为一个成年人，我可以决定什么时候出院比较合适吧，除非我有什么非住院不可的病症。”
　　“那倒没有……”

　　马健终于还是答应了茉妮的要求，可是对于护送她回家的这一点，也是坚持不放。
　　所以，在出租车内，茉妮有些无语的看向窗外。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马健是自己曾经心仪的男生，可那是刚进高中的事了吧，现在突又见面，她知道对方所有的回忆，可是对方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也很好玩。
　　“笑什么？”马健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不可否认，她的笑很美，明艳动人的美。但是她眼中似乎又有一种看穿一切的绝望，让自己的心隐隐的作痛。
　　“没什么……”茉妮一整脸色，然后才淡淡的答。
　　可是为什么觉得车厢中有一种暧昧在游走呢？
　　茉妮在嘴角漾起一弯微笑，要不要自我感觉良好的假设这个男人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呢？可是立刻她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当初大家都不过是个小孩子，如今包裹在西装革履之间，这种白日梦还有什么意思呢？何况，当初被拒绝的可是自己啊！居然现在还在乱想，真是……
　　“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低沉的男音突然响起，茉妮走神没有听清楚。
　　“什么？”
　　“我想问，你是不是一直叫这个名字？”顿了顿，马健却欲言又止。
　　没有料到对方会出此一问，茉妮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还是很快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装做不经意的回答：“不叫这个名字我还能叫什么？”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马健自觉失言，可是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改过名字，真的觉得你很像我一个久别未见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即使久别也不至于连对方改没改名字都不知道吧。”茉妮不想正面回答。
　　马健顿时无语，她说得没错，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不想死心呢？真的像，尤其是眼神，非一般的女子能有的果决和自信。
　　“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最后一搏——听到马健的要求，茉妮的直觉就是这四个字。可是她真的觉得没必要告知对方真相，尤其是自己现在对男人，至少是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兴趣。
　　“如果是你爱的女人离你而去，然后你一直在苦苦寻找爱人之类的，那就免了。”打开车窗，一阵初夏的微风吹进来，茉妮的声音不再清晰，“你的搭讪手段不怎样。”
　　马健觉得自己的耐性都快被这个固执的女人磨光了，可是也许自己真的认错人了，如果是自己的滢儿，她不会那么冷血的对待自己的。
　　“好了，我到了，马先生就不必再送了，谢谢你的照顾，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说完，茉妮极其熟练又公式化的把一张自己的名片交到马健的手里，“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再见！”

　　三天后
　　残的脸微微板着，可是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却毫无惧色，依旧悠哉悠哉的喝着咖啡，末了还加上一句：“不愧是妹之山财团，连招待客人的咖啡都是上好的蓝山。”
　　残没有理他，只是试图把话题转回正题：“关于我职员的隐私我无意过问更无权奉告，还是请您言归正传吧。”
　　马健放下咖啡杯，看着残，许久才叹了口气说：“以低于市场价20%的价格竞标，根本就是一桩赔本的生意，你以为我为了什么呢？”
　　残从没有过问过茉妮的私事，对于马健这个名字更是陌生，可是对方毕竟是自己定下来的合作商，他也不好太过失礼。
　　“据我所知，夏小姐是中国人，而且是樱和学园的学生，所以我猜测，夏小姐的名字应该是根据她的日文名字改过来的吧，她的本名不叫夏茉妮，对吧？”马健看着残慢慢地说，其实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她原来的姓氏很普通，所以夏茉妮一定不是她的本名，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她就是滢儿。
　　即使残的智商没有超过180，他也可以知道这个男人的用意，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久久的盘旋不去，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忍耐越来越接近极限了。
　　可是马健还是不想放弃，这真的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再失败，以后再想要接近妹之山财团大中华区的负责人就难了，所以他依旧步步紧逼。
　　“没错，那的确不是她的本名，不过现在在身份证上登记的，是夏茉妮没错。”既然总要面对，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马健长吁一口气：“果然如此……”
　　“现在可以谈正题了吗？”残冷冷的提醒着对方各自的使命。
　　“当然！而且我很期待这次合作。”马健的笑很是舒畅，尤其想到以后可以再见到她，假以时日，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知晓她不愿相认的原因，也一定会重新得到她的心。

　　“我要进来咯！”话音未落，茉妮已经走进了残的办公室，突然发现原来有客人，她的脸色一下子通红，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查了行程记录，以为你是一个人。”
　　“没事！”残站起来走到一边倒了杯咖啡端回桌子，然后才发现茉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一边一动不动，不禁莞尔，只得又招招手，“过来吧，这位马先生是下季度我们的广告合作商，我想在正式会议前你们应该先见见面。”
　　闻言，茉妮才慢慢地走过去，在残的身边坐下，然后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您好，我是夏茉妮，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你好，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马健故意捏了捏茉妮的手。
　　茉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握在“他”的手里！
　　都怪自己昨晚没睡好，看什么都是迷迷糊糊的。可是她也不想做的过分了让残担心，所以，她只是微微的用力抽回了手，然后不改神色地说：“上次承蒙您的照顾，我还没有好好道谢呢，没想到居然我们‘还’可以合作。希望合作愉快！”
　　妹之山残是多精明的人，两人的交战他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让茉妮难堪，所以，他仅仅只是把两包奶半包糖倒进茉妮的咖啡中，搅了搅交给她，目光飘向马健，淡淡地说：“小心烫。”顿了顿，又说，“没想到你和马先生已经见过面了，那么捡日不如撞日，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吧。”

　　茉妮沉默的倚着车窗，今天喝得有点太多了，头晕晕糊糊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人的。”残看向茉妮，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把她拉到怀里，轻轻的按摩着她的太阳穴。本来只是三个人的便饭，不想遇上一群银行的朋友，马健倒是走了，只是为难了茉妮，她最近一直身体不好，本不该让她喝那么多酒的，可是日本男人喝起酒来不耍酒疯又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忍一忍，苏方已经准备好解酒茶了。”
　　茉妮的头还是晕晕糊糊的，可是残指的事情她很清楚：“没关系……没必要为了我……我自己的小事损害公司的利益。”
　　“可是你不喜欢啊！”她也许真的有点醉了，过去她是一定会避开两人之间如此的接触的。
　　但这次茉妮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反而向后缩了缩身子，在残的怀里找了个较舒服的位置，头一歪，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来由的，残的身体突然就僵硬了起来……
　　“我的确不喜欢他，”茉妮含含糊糊的开口，“因为他是我以前喜欢的男生……可是我早就放弃了，现在突然换作努力的人是他……我不习惯……也不喜欢……”
　　终于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可是残在意的是茉妮的态度：“你已经放弃了？”
　　“嗯！”茉妮使劲的点点头，然后挥舞着双手说，“小孩子瞎闹，不能当真的……何况你知道我的，历史不可假设……”
　　残不自觉地就笑了，他收拢起茉妮挥舞的双手，茉妮很少喝酒，更别说喝醉了，现在想一想，其实她喝醉还是很可爱的。
　　抬头确定了和司机间的隔板已经升了上来，残慢慢的低头靠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那你现在喜欢谁呢？”
　　可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反应，残笑了，他的笑中带着一点坏坏的味道。
　　贪婪的嗅着她的馨香，他用如同催眠般的沙哑而又清晰的声音在茉妮的耳边呢喃：“妹之山残好不好？”
　　茉妮还是没有反应，她真的睡着了，睡得像个孩子一样，残慢慢的伸手把玩着她的长发，这一刻他盼了许久了，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礼仪可以让他约束自己的行为，可是心却永远不会听从大脑的指挥……
　　不过在他和茉妮之间，他知道，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你知道吗？一个人努力的滋味很不好受……可以和我分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