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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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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叶汲从被窝里幽幽转醒,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她摸了摸肚子上的电暖宝,热烘烘的很是舒服。
适应了一会儿房间的昏暗,撑起身子,好奇的打量四周的布置,只见,偌大的卧室里空空荡荡,简单到一目了然,除了她躺的那张双人床,墙角处还有一台正在释放暖风的空调,白色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不远处的多功能沙发在深色地毯的映衬下散发着隐隐微光。
叶汲环视一圈,愣愣的看向窗外,褐色的窗帘如瀑布般垂下,遮住了一切光源,她无助的蜷起身子,不知今夕是何夕。
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好像是井诺风抱着自己上了计程车,那后来呢?他们去了哪儿?她又在哪儿?
正想着,井诺风推门而入,见叶汲想要起身,开了灯,微微一笑:“睡醒了?”
“恩”
乍然亮起的灯光让她略感不适,手臂挡在额前,微眯着眼,缓解刺目的光线:“几点了?”她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已经晚上7点多了,你差不多睡了10个小时。” 井诺风还从没见过如此能睡的女人,不由关心道:“好点了吗?”
“好多了” 叶汲理了理头发,好奇的问:“我这是在哪?”
“在我家”
“哦,在你家。”
“什么?在你家?”她和江语默的反射弧一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忽地回神,惊恐的张大嘴巴,指着身下的大床,支支吾吾的问:“那,这是你的床?”
“不然呢”井诺风笑着摊手。
啪唧,叶汲的小心脏猛地一碎两半,心哇凉哇凉的,尴尬的低下头,感觉生无可恋,下意识的掀开被子,想要有多远逃多远,哪料,被井诺风一把拦下。
“先别下床,你刚睡醒,身体还很虚弱。”
叶汲唇角抽了抽,暗忖:她不是身体虚弱,而是心灵虚弱。
井诺风不知她心中纠结,体贴的说:“是不是饿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不……”
“……用”
话还没说完,他就消失在了房门口,叶汲望着他的背影,小嘴一撅,蒙着被子,躲在枕头里郁闷的嚎啊:啊啊啊,她不要活了,怎么每次见他,自己不是蓬头垢面就是身体欠佳!
她那美丽可人的形象呢?!形象呢?形象呢!
她郁闷了,走到穿衣镜前,一脸菜色。
镜中的少女面庞瘦削,细眉紧拧,气血不足让原本粉嫩嫩的好肤色变得蜡黄无光,再加之唇色泛白,眼圈乌青,看的叶汲不禁怀疑:这还是原来的她吗?
她烦躁的走出卧室,不愿再看自己此刻的模样,她怕她控制不住砸了镜子。
“井诺风,我手机呢?”她要打个电话,不然默默找不到她该着急了。
她在厨房里寻到了井诺风,他端着做好的晚餐带叶汲去了客厅,把手机递给她。
叶汲疑惑:“怎么关机了?”
“哦,我怕别人吵到你,就替你关机了。”他解释时眸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狡黠。
“我说呢,怪不得一个电话都没有。” 叶汲嘟囔着开机,眼睛却不经意的扫过桌面,看着那摊在上面的一摞厚纸,仔细一瞧,竟是室内设计的图纸,徒然,心底升出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熟悉的立体效果,熟悉的家具布局,甚至是熟悉的颜色搭配,都让她恋恋不舍,不禁驻足,忘我的浏览。
见叶汲一脸认真,井诺风随意问:“他们设计的怎样?”
“还不错,只是实用性不高。” 叶汲拿着图纸,惯性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按这个方案做,肯定能装出你想要的奢华,但风格的局限同时也会影响居住空间的合理利用。”
叶汲看井诺风似乎不太理解,立马说的通俗易懂:“简单说就是居住差点,仅供观赏。”
井诺风饶有兴致的听,不时频频点头,仿佛她的话一下子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令他终于找到了之前犹豫不决的根源。
他吃惊于她近似专业的点评,不由挑眉问:“你懂这个?”他还以为她仅仅是个保险业务员,或是,叶文戚的附属品?
叶汲唇角微扯,淡笑不语,眸中射出几缕自信的光芒,璀璨夺目。
她岂止是懂?
曾经,跟这些图纸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这,可是她的事业,她的骄傲啊!
“不如你帮我设计吧?” 井诺风突如其来的提议打了叶汲一个措手不及,她慌乱的摆手:“我刚才是随便乱说的,我不行的。”
“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方才,他注视着她专注的神情,竟有片刻的失神,他从未想过,他们的想法会不谋而合,这种不言而喻的契合让井诺风始料未及,又让他兴奋不已。
他看的出她非凡的天赋和对设计的热爱,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开口请她帮忙。
叶汲深深的凝他,许久,轻叹一口气,颔首道:“好,就当是报答你今天对我的收留吧,但我很想知道这是为谁设计的?”
井诺风眼角一挑,似笑非笑的问:“怎么?这风格不适合我吗?”
“不适合” 叶汲诚实的摇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奢华并不是井诺风的喜好。
从他的穿衣打扮和仅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来看,他更偏向简约,叶汲记得很久以前曾有人对她说过,简单永远是最难的装扮,在没有多余的点缀和繁复花样下,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魅力才是最具挑战的。
而井诺风恰恰就具备这种魅力,越是简单的装扮,越能在他身上看到那股低调的含蓄,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精明与睿智,虽内敛,却不失气韵。
叶汲暗暗忖度,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机的人会是谁?
难道……
井诺风大笑,竖起大拇指赞许:“眼光真毒,其实是小瑾喜欢。”
果然如此
叶汲记起那天程粟瑾提的名牌包包,了然于胸。
井诺风说:“那设计图就拜托你了。”
叶汲心头一滞,带着淡淡的失落,点了点头,她必须承认,她后悔了,可又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是苦笑。
井诺风见她倏然□□的脸,迷惑不已,还以为她饿了,忙说:“设计的事不用着急,咱们先吃饭吧,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
说着招呼她坐下,为她夹了几道菜,鲜亮的色泽一下子勾起了叶汲的食欲,现下也顾不上心情了,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正要吃时,却见井诺风抢先一步,把一碗姜糖水推到了她面前:“吃饭前先把这个喝了。”
叶汲端起碗,观察着里面浑浑浊浊的液体,心下起疑,放在鼻尖一闻,骤然,一股讨厌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嫌恶的放下碗,把它推的远远的:“里面放了什么?”
“红糖和姜。”井诺风据实相告。
听罢,叶汲像是准备好般,飞快的捂住嘴,忍着恶心说:“井诺风,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麻利的拿起手机和包,一溜烟跑远了。
被晾下的井诺风望着空荡的门口,不明所以……
汲默酒坊中
徐远调完酒,从吧台内屁颠屁颠的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默默,小汲究竟去哪了?”都关机这么长时间了,实在不正常。
江语默搅着饮料,笑看某人发来的短信:“一会儿她过来,你自己问不就行了。”
徐远冲她耳语道:“我怕我还没问到,她就被老大灭口了。”
江语默眉毛一杨,两人默契的瞟了瞟卓帆,双双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不久,叶汲风风火火的出现在酒坊,徐远第一个不怕死的迎过去,幸灾乐祸的说:“叶小汲,你完了,你完了,敢消失这么久,说,去哪了?”
叶汲累趴在沙发上,懒得理他。
卓帆见她像一坨烂泥似的精神不振,突地板起脸,沉声问:“你去哪了?”
叶汲一听他口气,就知大事不妙,了解卓帆的人都知道,他平时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如同天边的云,淡的不掺任何情绪,他一般不生气,可一旦生气,后果不可设想。
江语默和徐远一看叶汲那张瞬间哀怨的脸,心里别提多乐了,景仰的望着卓帆,摇旗呐喊:老大威武!对,就是这样,拿出你的气势来,狠狠的震她,震死她!
叶汲鄙视的瞅着他们,猛翻白眼:哼,看谁笑到最后。
对付卓帆,她有的是办法,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她撑起下巴,拖着长长的尾音冲他委屈的撒娇:“卓帆,我肚子疼。”
不出所料,卓帆语气一变,担忧的皱起眉头:“怎么弄的?”
“我……”
“我知道,我知道” 江语默打断叶汲的话,像小学生回答问题般,踊跃举手,“昨天她自己偷吃了两大杯的冰激凌,结果正巧赶上大姨妈,不肚子疼才怪。”
叶汲磨牙,作势去掐她:这死丫头,又出卖我,还不都是你拉我去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就在卓帆凌厉的眼神下怕怕的缩了缩头,一番自我反省后,便楚楚可怜的仰着小脑袋,巴巴的认错:“卓帆,我错了,你就看在我毁容的份上原谅我吧。”
江语默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丫真会装,卓帆也被她搞笑的模样逗的嘴角一弯:“胡说,你哪毁容了。”
“你看我的脸,蜡黄蜡黄的难看死了,我都没法见人了。”
“怕什么,过几天就养回来了,还是一样漂亮。” 他一伸手:“化验单呢?”
叶汲一个机灵,顿时扑到卓帆身上,狗腿的大赞:“老大,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呢,简直诸葛亮在世呀!小的崇拜你,太崇拜你了。”拍马屁,这个时候一定要努力拍马屁。
卓帆冷笑两声,不为所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叶汲假笑着,小心翼翼的商量:“那个,老大,你看我这么乖,这次能不能少吃一点儿?”
“当然可以”
叶汲兴奋了!眼前唰的一亮,刚想夸他,就听卓帆不咸不淡的说:“少的那些由中药补上。”
“呃!”
“噗!”
霎时,某人脸部僵硬,笑的江语默前仰后合,叶汲一面掐她,一面拍着胸脯,能屈能伸的说:“哈,老大,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不就是药膳嘛,我最喜欢喝药膳了,你可以多煮一点,放心,我保证都喝光,呵呵呵呵~~~”
“这还差不多” 见她这么听话,卓帆了有欣慰,起身去拿药膳,哪还记得生气的事。
江语默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背影,茫然的想:这就没事了吗?没事了吗?是谁说要好好审问的?老大,你也太好打发了吧!
一旁的徐远显然跟江语默想法一致,对卓帆大失所望,看来,还得他亲自出马,徐远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出来,锲而不舍的问:“喂,叶小汲,别想转移话题,你到底去哪了?”他可不像老大,这么快就被绕进去了。
叶汲连话都懒得说,只一个刀眼过去,吓的他落荒而逃,什么问题都没了,呜呜,不带这样的,欺负老实人。
江语默笑的肚子疼,搂过她的胳膊打趣道:“看你的样子,怎么?被井诺风非礼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被他非礼,你竟然笑的这么欢乐?”
江语默很无辜,聪明的转了个话题:“你吃饭了吗?”
“没有”
“没有?!”她吃惊的眨眨眼,“不是吧,井诺风连饭都不给你吃?他虐待你啊?”
“别提了,他给了我一碗姜糖水!” 叶汲想起那股浓浓的姜味,就一阵恶寒。
“哦,原来是这样。” 江语默笑的眉眼弯弯,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卓帆端着药膳过来时,正好看见她俩一个笑容满面,一个愁眉苦脸,还以为叶汲不愿吃,于是摇着头,强制命令道:“都吃光。”
一时间,好几双眼睛全都聚集在了砂锅上,叶汲惊悚的大呼:“这么多!”
江语默用勺子舀着鸡汤里的各种中药,不禁啧啧道:“料这么足!卓帆,你确定不是给她坐月子吗?”
“当然,坐月子不喝这个。”
叶汲:“……”
江语默:“……”
两人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齐齐无语:大哥,我们开玩笑的话你要不要回的这么一本正经啊。
叶汲拉过她手臂,紧紧的锁在怀里:“你陪我一块喝。”
“凭什么!”江语默拼死抵抗,努力的向外挪,“又不是我气血不足需要进补。”
“谁让你刚才出卖我!叛徒没资格有异议。”
“抗议,叛徒也是有人权的。”
“驳回!”
“上诉!”
“没空!”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合力消灭药膳,场面非一般的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