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上)》薇露露

20、十九

　　“张姐，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办公？” 自从江语默搬到顶层后，这个问题就成了秘书处每天上班的必答题。

　　张芹懒得回，像往常一样把皮球踢给了池皓白：“我怎么知道，去问池总。”

　　“张姐……”

　　张芹是陇皓国际的首席秘书，也是池皓白的左膀右臂，四十岁左右，相貌平平，保养极佳，处事谨慎圆滑，不卑不亢，作为一名不可多得的福将，在如今年轻当道的秘书圈里，可谓独领风骚。

　　她才华出众，却不高傲，气场强大，却不令人生畏，尤其是那股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总能让人卸下防备，她的经历，就如同一本教科书，辉煌到不可企及。

　　平时，江语默十分敬重她，凡事都喜欢听听她的意见，有些处世哲学，总使人受益匪浅，此刻，她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慢慢挪到她身边，弱弱的问：“张姐，你觉得池皓白会告诉我吗？”

　　“不会！”张秘书果断摇头。

　　她就知道！

　　她耷拉着小脑袋，沮丧的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池皓白秘书，果然最了解他！”

　　“恩，这是我的职责。”张芹笑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干嘛不直接问他？”

　　“你觉得我敢吗？”她指指自己，声音像泄了气的皮球。

　　“不敢！”

　　“那你敢吗？”

　　“也不敢！”

　　江语默眼角抽了抽，对某人丧心病狂的回答很是无语，张芹整着文件，顺势瞄她一眼，见她软趴趴的支着脑袋，不由递上一个‘你可以闪了’的眼神。

　　江语默不为所动，思索良久，突然说：“难不成是池皓白看中了我的能力，所以调上来方便工作？”

　　张芹忍俊不禁，摆出一副‘你还有能力’的怀疑表情，直言：“当然不是，肯定是为了方便调……”

　　话还没说完，她就猛地捂住嘴巴，冷汗淋漓：好险，差点说漏了，万一让池总发现自己乱说话，还不小命休矣！

　　哎，一定是最近跟江语默待的太久，都被她带的不走脑子了，好在她清醒的快，及时悬崖勒马，万幸！万幸啊！

　　一时间，张秘书为她优秀的职业操守感动的泪流满面。

　　江语默被她的话打击到了，受伤的看她：张姐，我没能力吗？！

　　她愤愤不平的瞪她，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好奇：“你刚才说调什么？”

　　“调教，方便调教！”

　　为了自身小命，张秘书拿出纯正的播音腔，硬生生的把‘调戏’说成了‘调教’，咬的那叫一个字正腔圆，生怕她听错。

　　“是这样吗？”

　　江语默疑惑的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看的张芹背脊发凉，使劲点头，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并在心中默念一百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江语默半信半疑，悄悄冲她耳语：“你说，池皓白会不会是想趁机整我？”她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怎么会，池总很忙的。”张秘书随便扯了个理由，趁机想溜，谁知被江语默一把拉住，神秘的问：“张姐，你有没有感到，最近公司的人员流动很频繁？”

　　“有吗？”张芹故作不懂。

　　江语默说：“我早上去档案室拿材料，结果你猜怎么着，里面的人我竟然一个都不认识，奇怪，原来的人都去哪儿了？”

　　“你不知道吗？近期公司在做人事整顿。” 张秘书若有所思的注视她，希望能从中看出些端倪，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人事整顿，这样的兴师动众可是史无前例的。

　　其实，职场里捧高踩低实属常见，刚进公司的新人难免会受点委屈，任谁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搁在以前，这种小事池总从来不会过问，更没时间亲自整顿。

　　可这次他却雷厉风行，一个星期，把公司各个岗位进行了大换血，有些员工轻则调岗，重则解雇，处理标准完全依据眼前这个人，幸亏她当初得李特助提醒，没去招惹江语默，不然下场就该跟他们一样了。

　　但池总的心思，张芹还是捉摸不透，若说喜欢，他对她冷言冷语，甚至还会心血来潮的整她，可若说不喜欢，却在背后为她做这么多事。

　　这……

　　江语默被张秘书研究性的目光盯得全身发毛，感觉自己像被解剖的小白鼠，她吞了吞口水，抖着身子，在她目不转睛的眼神下踮着小碎步快速逃开了。

　　与此同时，池皓白开完会，面无表情的走进办公室，李特助跟着进来，满面踌躇：“池总，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他下意识的皱眉。

　　李特助顿了顿，说：“近来律师办有几个案子进行的不太顺利，有消息称是内部人员泄露了商业机密。”

　　“是谁？”

　　“是，是”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犹豫再三，才慢吞吞的说：“好像是江律师。”

　　池皓白骤然沉下脸，眸色开始变冷：“有证据吗？”

　　“实质证据没有，但人云亦云，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她。”

　　他额间拧成了川字，口气不善的问：“消息是谁传的？”

　　“不知道。”他低下头，在某人渐渐阴森的脸色下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谁知道？”

　　“目前还没大肆传开。”

　　“有损失吗？”

　　“怪就怪在，影响不大。”那么多商业机密流出去却无关痛痒，公司几乎没什么损失。

　　“雕虫小技。”池皓白满脸不屑的冷哼，“封锁消息，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幕后捣鬼的人是谁。”

　　他冷眸一眯，气势凌冽逼人！

　　“池总，对方办事很利落。” 他不确定的说：“我总感觉手法很熟悉，有点像？”

　　池皓白挑眉，李特助知道他听懂了，便没再说下去，转而推测：“是不是江律师得罪了苏大？”

　　“不可能。” 他了解他，那人做事一贯狠辣决绝，喜欢快刀斩乱麻，他想办一个人，绝不会这样大费周章，可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

　　“查一查，谁最希望江语默离开陇皓国际？”

　　“明白。”

　　待李特助走后，池皓白还是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国际长途：“下个月我去找你。”

　　“好”电话那头只一个单音，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池皓白扔开手机，眸中墨色浓重，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泛着青凛的光，变化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