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最后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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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的气氛冷下来之前，妈妈毫无情绪地说，“伊路米，你总是这样，完全不听我讲话。”
“除此以外呢？”爸爸见她没有说下去，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没有。”
“说真话。”
她沉默了，真是不擅长说谎啊。
“如果我说出来的话……”她小心地察言观色，无果，便放弃了，“我怀孕了，所以我要走了。”
不明白她的因果关系是怎么得出来的。
但是这件事情不是虚假的，以前我认为她是过度讨厌爸爸才……原来她吃饭的时候吐了出来，是因为那时早已经怀孕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爸爸同样不能理解她的意图，“你要带走那个孩子做什么？”
“不做什么。”她回答。
莫名其妙的回答，却没有蕴含谎言的味道——她的逻辑实在难以捉摸。
“……”爸爸平静地说，“我不想要那个孩子。”
没有问为什么，她坚决地说，“我要。”
“我说不行，那便是不行。”爸爸站起来，“这是命令。”
她仰起头，瞳孔因为愤怒而缩小，“我管你什么命令？！这也是你的孩子，说杀掉就要杀掉吗？你疯了？！”
“你变了，kila。”
“……”
“以前的你，没有我阻止的话，就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孩子下杀手。”爸爸脸上的神情变得暧昧不清，“是什么让你变得不正常了呢？”
“我一直都很正常。”她碰翻椅子，后退了一步，双手护住腹部，“你不要乱来，伊路米。”
“那又如何呢？”爸爸扯起被笔钉在桌上的离婚文件，将轻薄的纸张化为纸沫，“假如我那样做了，你会如何？”
“我……”她格外郑重地说，“我会仇恨你，绝对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你有那种感情吗？你没有真正的恨意，更不会爱人。”爸爸朝她伸出手，“你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没有人给你目标，你就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到。你只需要听从我的话就好了。”
“不，你错了，我有目标。”她大声地否定，“这个孩子是我的，绝对不会交给你，我要到外面去，一个人把这个孩子养大，不会……再让你夺走了！”
夺走……果然她是在说弟弟的事情吗？
爸爸终于知晓了妈妈隐瞒到最后的事情，“就为了这种事情？”
“就为了这种事情。”妈妈语带厌烦地皱起眉头，“反正你不能理解我，我也不对你抱任何希望了。现在，你想知道的全知道了，我可不想再被你打成重伤以后带回来……可以让我离开了吧？伊路米？！”
“……放过我。”她有点悲伤地低下头，“像我这种人，任谁都能代替，去找别的女人吧。”
爸爸无言地以手抚着她的面颊。
她抬起视线，困惑又期待地看着他。
脸上的表情尚未确定，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向身后不远的墙壁，然后跌回地面。
“咳……唔……”她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大口地呕出鲜血。
没有用“念”保护，仅一击就几乎垂死，我从未想过她是如此的脆弱。
那么，做出攻击的爸爸呢？
他走到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你奇怪的想法怎么越来越多了。”
“我恨你。”
“kila？”
“我恨你！”
“……”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她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下裙被血渐渐染成了红色，她满怀仇恨的双眼中，大滴的泪珠涌了出来，“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爸爸朝她伸出的手，像是想要扼住她喉咙一般，透着充满窒息感的杀意。
然而在中途停住，变为略微收拢的拳头，放回身侧。
很明显的，爸爸正在压抑情绪。
他完全无法冷静，到了不得不把精神力全放在平复心情的地步。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妈妈，反倒镇定了许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绕过他，强行咽下口中的鲜血，艰难地走向房间门口。
我要继续当旁观者吗？
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
在她经过我旁边的时候，我不费吹灰之力，就绊倒了脚步虚浮的她。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不准走。”我盯着她变得惊惶不定的目光，“我不允许你走。”
“小伊……”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待我的，总之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极度动摇之下，又吐出了一口血，脸色愈加苍白。
爸爸走近了，抓起她的胳膊，像要把她就此提将起来，“事已至此，那就从头开始。”
“我不要。”她十二分地厌恶，“不管怎样，我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你不喜欢也好，讨厌也罢，这都不是你能改变的事情。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爸爸止住了动作，“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你。”
“啊哈……啊哈哈哈，那是当然的，我又不是物品，我有我自己的意志。”她的笑容残忍而扭曲，“占有又如何，打上印记又如何，这不都是你的自我安慰吗？从你嘴里说出‘爱’这个词就是个笑话，你才不懂爱是什么……真可怜啊，伊路米。”
“结婚对于我来说，仅仅是需要和你在一起生活而已。除去无法改变的血缘，我们不过是陌路人。”她毫无保留地挑衅着爸爸，“我一点也不爱你，不论是作为妹妹，或者是妻子。你也不是真的爱我，不论是作为哥哥，或者是丈夫。”
“我希望我不是杀手。”
“我希望我不曾出生。”
“我希望我……没有遇见你。”
一口气讲了太多的话，她的气息变弱了，垂下头，努力地呼吸。
她浅淡得接近虚无的银灰色头发被血染出鲜艳的色彩，就像如今表达出强烈情绪的她。
我这才感觉她异常真切地存在着，以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存在感。
在这里存在着。
但是快死了。
……燃烧掉了她为数不多的，最后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最后的感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