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柳改之

12、第十二回 新婚初夜（上）

　　也许事情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参加完婚礼的林小孟想，撇开掉那些还未发生的危险，至少此刻林小孟是甜蜜而满足的。就叶烈星本人的方方面面来说，她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冰冷的男神就冰冷的男神吧。虽然叶烈星试图用责任而避免用感情这种词汇来努力维持她们之间的关系。林小孟意识到这一点了。可是她还不着急。她甚至有些期待未来的生活快些到来。

　　送走了所有客人，林小孟疲惫的想把门关上，一只手伸了进来，差点被卡住的林小孟吓了一跳，门外站着林美意。
　　“你怎么还不走？”
　　“爸妈让我上来看看。”
　　“看什么？”
　　“看看你的新房子怎么样。”
　　“现在？”
　　“怎么了？你老公不是还没回来吗？”
　　那倒是，叶烈星去送宾客了。以新郎官的身份。当叶烈星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林小孟觉得有点不妥，却又没法拒绝。
　　因为叶烈星说“那些都是他的战友。情谊不同于普通朋友。”
　　然后叶烈星就这样消失在走廊里了。

　　林小孟奇怪的把林美意让进了屋里。房子是叶烈星早就买好的，家具也是叶烈星买好的。林爸林妈当初提出来要买家具，被叶烈星坚决的拒绝了。林爸林妈后来就把那笔钱存在了两个人的户头里，算作是嫁妆。林小孟看过那个数字，三十万。林小孟就有点心酸，老两口可是把小半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了自己。不过好在叶烈星将那笔钱直接给了林小孟，说“养你我还是可以的。”林小孟坚持了一分钟：“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然后很干脆的把卡塞到了叶烈星的裤兜里。只不过那天从新房回来之后，那张卡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回到了林小孟的钱包里。叶爸叶妈显然又把林小孟数落了一顿，好像她的坚持不够真诚才导致这种现象发生的。

　　“在人上面我们已经让人家吃亏了，在钱上理应多出一些。”叶爸的话让林小孟气结却无力反驳。从上次提亲到操办婚礼到置办新房，叶烈星在二老的地位中一路上升，已经到了不容林小孟插嘴辩解的阶段。叶妈本来还想替女儿说两句话，但是回头看到林小孟穿着t恤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邋遢样子，就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说：“ 确实，只出这么一点点是有点过意不去。”

　　林小孟也是第三次过来。除了陪伴林父林母一起来的一次，林小孟总共就过来一次，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放在了这里。说是行李，其实总共也就三个大箱子，里面的东西甚至没来得及拿出来。那次，叶烈星很匆忙，林小孟只来得及把东西放下来就立刻跟着叶烈星离开了房间。

　　房间很大，是个独立的别墅。总共有三层。一层是客厅，二层是卧室，三层是叶烈星的私人空间，上着锁，林小孟还没来得及上去。
　　林美意在房间里溜达着，突然对林小孟说“奇怪。”
　　林小孟被她盯的发毛，“哪里奇怪了？”
　　“你知道我们本来准备的时间就很少。所以，其实这屋里有点空荡荡的。”
　　“这里感觉像是个尘封很久的婚房。”林美意并没有顺着林小孟的思路说话。
　　确实，客厅里摆设的挂件和小装饰品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书桌上的几盘cd也都是很甜蜜喜气的歌曲。尤其是那些小挂件，看起来像是很多次旅行之后的纪念品。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准备齐全的。
　　林美意指着客厅沙发上面的墙面上说，你看这里像不像挂婚纱照的地方？被林美意这么一说，林小孟忽然心一紧。确实，经过林美意这么一提醒，林小孟再仔细打量这个房间，那些小细节才算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有些紧张的拉着林美意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门把和楼梯上都积了一层灰，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了。走廊里的灯坏掉了，林小孟和林美意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走着，像打扰一段久远的故事。
　　林美意伸出了手，那个锁只是个象征性的挂着的东西，一拉就打开了。林小孟打开了灯，像打开了一个曾经辉煌过又瞬间破碎的梦。房子很大，堆满了精致的欧式家具，色彩艳丽而张扬，堆满了贵重而易碎的瓷器。那些瓷器上画着像林小孟印象中的那种蓝色妖姬。
　　小蔓，一看到这些物品，就知道这些是谁的风格。绝对不是素易。
　　林小孟只知道叶烈星和小蔓曾经谈过，但是不知道的是她们可能曾经走到结婚这一地步。而且也不知道叶烈星曾经为了小蔓到世界各地去搜集了这么多美丽的东西。现在这些美丽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扔在这里，上面堆积了一层灰，甚至连一层毯子都没盖上。靠近窗边的是一套鞋架，上面美丽的花纹因为湿气和虫噬的缘故而显得剥落，有一种霉变的气息。

　　林美意穿行在胡乱堆积的家具中，像是一点都不意外似的只是随意在里面翻翻走走。
　　林美意最后停在了一个大合照面前，林小孟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
　　画面上的叶烈星和小蔓身穿欧洲宫廷贵族式的服装，在绚烂的繁花中站立者，像对金童玉女。林小孟知道叶烈星长得帅，但是不知道叶烈星在这种服装构图中帅的如此神圣而不可侵犯，光芒万丈。而他身边的小蔓也全然没有日前见到的那种凄厉的神色，像含苞待放的水仙一样，孤洁而甜蜜，眉梢眼角中还有一丝因为害羞而带来的妩媚之色。
　　“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事。你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你和叶烈星的生活根本不可能产生交集。”
　　林美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冷静而无情，像一个拥有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冷冰冰的说着残酷的结论。不管呆在门口的发懵的林小孟。
　　“无论你做好多大的准备，当这个世界向你展现出残酷的一面的时候，你还是都没有办法抵抗。”
　　林美意看着林小孟，毫不留情，“ 自惭形秽。当初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她太漂亮了。即便是身为女人的我也会承认自己会第一眼喜欢上那样的人。在那次户外聚餐中，她就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走到人群中，所有的光华就像打在了她身上一样。男人女人都围绕着她转。怎么说呢，就像一个受过祝福的神走入到凡人的聚会中一样。我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是没见过像她那种美的惊心动魄的。”
　　林美意第一次主动开口谈起她经过的往事。谈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她脸上的冷漠和高傲的神色消失了，像一个落寞的被痛击过的小丑一样。这是林小孟不曾见过的林美意，那个一路顺风顺水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学霸林美意。
　　“如果说平凡的生活中大家表现的都差不多的话，那么她的降临就是考验这些人内部灵魂的试验石。所有人都在她面前现出了原形。羡慕的，嫉妒的，冷眼旁观却又蠢蠢欲动的。那场面简直太精彩了。”
　　林美意顿了顿，停下来，抽了一根烟，说话的语气像个千年老妪。让林小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在其中扮演的也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因为我发现那个人是我现任男朋友的前女友。他们曾经深爱过，也曾经深深的受伤过。我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听过很多关于她的故事。我以为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取代那个女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林美意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她看着林小孟，一字一顿的说：“事实证明，我不过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