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柳改之

11、第十一回 颜狗的恐慌

　　林小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不同于小蔓的凄厉，这双眼睛阴郁，那是来自伴郎季峰的眼睛。林小孟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唐灵，她可不想再独自一人承受惊吓了，可唐灵说她是臆想症。季峰明明这么安安静静，斯文清秀的像个女孩子。可能在陌生人跟前有些放不开而不太招呼说话。

　　可是林小孟就能感觉到不一样。季峰看向叶烈星的眼神那种依恋程度超越普通朋友。林小孟能体会到那种灼热的磁场。不过现在没什么证据，她也没办法进一步向唐灵说明。她总能在叶烈星周围发现一群奇奇怪怪的人。但是自从经历刚才那个女洗手间痛哭事件后，唐灵已经把她的警报级别降低，痛快的将林小孟归结为“颜狗的恐慌”之内了。唐灵的原话：“如果我嫁给梁朝伟，我肯定也每天战战兢兢，觉得周围站了一堆想扑上来抢走我老公的坏女人。不过你这连亲密关系的小男生也怀疑就有点过分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有妒妇的潜质呢。”

　　好吧，谁叫自己刚才反水给准备为自己作战的唐灵带来打击呢。林小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刚才在洗手间里的质问还没有华丽开始就已经瞬间结束了。她心里有一百个疑问。叶烈星是怎么和小蔓分手的？小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蔓说的都是真的吗？叶烈星是不是还爱着素易？自己在这一场混乱的关系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这些问题在林小孟心理一直在打转，她都搞不清楚的答案。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说是因为喜欢而结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刚才的质问于其说是叶烈星的温柔哄住了她，还不如说是她自己的懦弱保护住了自己。她和叶烈星的关系脆弱的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只是象征性的挂在枝头而已，轻微的风吹草动就能让这一切破灭。现在或者她和叶烈星都在等待这场风的到来。可能区别是，她还有捡起叶子再往树上挂的热情，而叶烈星可能就看她会朝他走出多少步。

　　林小孟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这些问题折麽，但是这些东西在叶烈星那里看起来似乎完全不重要。叶烈星平静的像一个死海。林小孟的惊讶，哭泣，大哭在他那里都是小孩子级别的波动，没有什么安慰解释的必要。她和叶烈星之间隔着十年的岁月，这些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体现在他们之间亲密关系上的隔阂。

　　如果是生活在梦境中，那么就让这个梦境能晚些醒过来吧。

　　林小孟挽着叶烈星的手登上了礼台，在大家的注视中从叶烈星精心布置的水晶礼台走向舞台中央。叶烈星这次很乖很细心，保持着三分之二的步伐。在上礼台的时候，甚至一直注视着林小孟。这让林小孟的心稍感安慰。她就是一个世俗的小女人。不想什么前卫的结婚方式和情感方式，就想在一群亲朋好友和父亲母亲的注视下，做这些约定俗成的东西。就想身边的老公比自己优秀，让自己崇拜，还能全心全意的喜欢自己。林美意那种前卫的精神和唐灵那种白领精英式的生活都不适合平庸且平凡的自己。

　　求锤得锤。这个婚礼的主持风格果然很世俗很热闹，这婚礼主持主持词一套一套的，和叶烈星做的这种小资的装扮配起来像蓝色的知乎搭配五颜六色的□□空间。带着点骚气直白的黄感，对，是黄感，不是性感。

　　主持人一上来就拿着个结婚证书问两个人：“ 你们有执照没？”
　　“有。”
　　“没关系，有没有执照都没事，只要你们默契配合，认真播种，经营爱情就能收获爱情。”
　　台下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包括坐在主桌上的林小孟的父母。只有叶烈星的父母在一群大笑声中有点不自在，但也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林小孟在心中祈祷，这个主持人只是偶尔开了个小玩笑。但是画风就这么一路跑偏下去了。
　　林小孟和叶烈星喝交杯酒的时候，林小孟刚刚上来的一点点情绪就被这个主持人给打断了，他是这样子配词的：“喝了这杯酒，浑身是胆雄赳赳。洞房里，千树万树桃花开满头。”
　　林小孟望着这个主持人，得出结论，他能在业界这么出名，主持过这么多场婚礼，也许就是因为这种“黄”吧。
　　交换戒指的时候，林小孟都有点哆嗦，给她留点还算干净的空间吧。她心里已经后悔万分了，一个主持人真的能毁掉所有美好的记忆。
　　林小孟拿眼望着叶烈星，悄咪咪的把婚纱手伸到了叶烈星的背部。叶烈星这次学乖了。反手握住林小孟的手，面无表情的说，“慢了。”
　　林小孟将头凑过去，：“你不想他把我们交换戒指这么重要的时刻给毁了吧。”
　　“你请的人。”
　　“我后悔了。行吗？你要是不采取点什么行动，我可就要采取行动了。我做事可是跟神经病差不多。想想你爸妈还坐在下面呢。”
　　叶烈星终于行动了，于是，在交换戒指的时候，林小孟就听到了一直坚持自己野路子的主持人念出了那句词：“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亦可平。”
　　音乐的前奏本来是《今天我要嫁给你啦》后来也换了一首深情的钢琴曲。没有那么欢快吵闹，林小孟的眼泪却流出来了。
　　林小孟从不知道，自己今天居然有这么多眼泪要流。
　　“你哭什么？” 叶烈星居然主动开口了。
　　“可能觉得情敌太多了吧。”
　　“老婆只有一个。”叶烈星的回答更催泪。
　　“你想知道他原先的主持词是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在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几度风雨，几度春秋，要前生的五百次回头，才能换来我们这辈子的相守。天地可鉴，日月可怜。”
　　叶烈星面无表情的背了一遍，末了补了一句：“挺好的，太啰嗦了。”
　　林小孟倒没料到叶烈星在这种事情上有这样的包容度，从头到尾都处于配合阶段。虽然表情不多，但是倒是很明显容忍度很高。
　　到无聊的游戏环节终于结束的时候，林小孟有些感激的问叶烈星，：“ 你是真觉得他主持的还不错吗？”
　　“因为是你请的。”
　　叶烈星说的理所当然，林小孟却心花怒放。叶烈星看着像块沉默的石头，却在这些细节的事情上温柔的能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