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门徒》令狐莫愁

121、第28话.神恩计划

　　处于学院最中心也是最高的那栋楼，外形做成了哥特式的钟楼。大钟后面的房间里铺着材质上等的红色地毯，开着暖气。半阴郁的天气里，可以看见白色的烟雾从钟楼顶端的尖针缓缓徐徐升天。在最高的房间——一个小阁楼里面，打开窗外往天上看的话，可以看见天港上比较低矮的一些建筑。也只有在那儿，没有见过天港的人才能分辨得出天港和云的区别。
　　即使是异能上天窜地的FE学院，也十分钟爱暖气这并不异能的设备。在纽约州的罗彻斯特，半夜的时候，能够在床上一边擦汗一边看窗外大雪纷飞。所以夏梏并不喜欢暖气，冷风本来就吹得他皮肤干燥，如今暖气还在蒸发着他珍视的水分......于是在神恩计划的见面会之前，夏梏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里看见了戚联华。
　　他先是一愣，然后和那个在梦境中想永远困住自己的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了巨钟背后的房间。
　　时针分针秒针都变成了命运的指针，巨大的钟盘仿佛化身命运之轮一般。在它的背后，等待着被命运改写和妄图改写命运的人们，正齐聚一堂。

　　夏梏和戚联华走向了两个方向，最后他看见戚联华在桌子末端坐下。他的胸前有FE学院北美分部的新校徽：钟楼的形状下面刻着校名。全是镀金的。这个徽章证明他此时此刻是FE学院的人。在夏梏眼里，这一切都只象征着无穷无尽的阴谋。
　　但他依然冷静地坐在克鲁塔和沙乐文之间，扫视过房间里的所有人。没有发现和柯纳阳一模一样或是很像的人，这让他很欣慰。这样一会儿是谁在撒谎，只要那个人说出柯纳阳的名字，就一目了然了。
　　戚联华应该也是见过柯纳阳的，如果他不拆穿的话，就说明这两个阴谋，大概是一个更大的阴谋的分支。
　　还是暂时不要纠结戚联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好了。

　　戚联华一直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单，并不断抬起头来看房间里的人。他们都围着长方形的桌子，有的百无聊赖地在看手机，有的则神情端正地在看手机...还有一个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男生，在看书。那是个亚洲人，那本书也是本中文的书。书名带着“经济学”的字样。戚联华的脑海里自然不会被这简单的伪装所欺骗，只是他也不敢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八大家族的人。
　　夏梏的出现并没有让他心慌。被夺走了元素之力的夏梏，并不足以威胁到戚联华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让他畏惧的是克鲁塔，这个和奥德修斯并称为“佛罗伦萨双雄”的男人自从让人熟知以来就未尝败绩，何况在几年前的FE学院北美旧址，一群人都被他戏耍了一番。
　　如今，他却是和夏梏是一边的。
　　还有沙乐文，几乎继承了夏梏原本持有的风元素之力的天才少年，他和夏梏加在一起，可以完全拼凑出以前那个让戚联华害怕的夏梏。
　　他们三个一言不发，也不玩手机，而是在静静地把每一个人都观察透彻。仿佛在向戚联华无声地诉说着：我们就静静地看你装逼。
　　手中这份名单是来之前临时更新的，助理给他之后便说神恩计划新任的助理会在会议室和他见面。所谓的“新助理”是克鲁塔，而名单里的“学员”部分，则多了沙乐文和夏梏的名字。
　　棋盘上的木偶们，在无声无息地布阵，随时都会厮杀起来。

　　“大家...”戚联华咳了一声，手臂轻轻地捶了捶桌子，示意所有人看向他。同时，克鲁塔向他投以阳光般的微笑，然后起身慢慢走到戚联华身后。
　　令戚联华意想不到的是，克鲁塔代替他说完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大家好，我是克鲁塔，佛罗伦萨白骑士团总管，兼职神恩计划的助理。本次神恩计划一共八个人，你们的导师是戚联华先生，当然了有问题也可以找我，相信你们的邮箱里已经收到了新的邮件了。大家都知道神恩计划的意义，相信也不会纠结‘神恩’这个脑残的名字是谁起的，总之，你们都是优秀者中的优秀者，和其他学生一起只会把你们的力量埋没。今天只是一个见面会，晚上有一个一起聚餐的party，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参加，不参加就可以自己退出这个计划了。这个待会儿由戚先生给你们讲......首先，请来自于家族的人举手。”
　　他说得很流利，仿佛这本就是正常的流程一样。戚联华没有打断他，是因为想看他有什么花样。而且几年前克鲁塔就能把一群人耍的团团转，戚联华相信这个人的口才能力和异能大概成正比。
　　之前看书的那个男生举手了。他穿着黑色的制服，头发修理得很干净优雅，举手的动作标准，但也无形之中舍弃了呆板。给人以贵族的气质。大概是某一家的继承人之一。
　　另一个举手的是个少女，有着欧洲古典般的美。沉默是她的妆容。眼睛犹如从历史长河里洗出来的翡翠。
　　“我叫白长冰。”大概是看见在场的十个人里有六个都是亚洲人，他竟用中文先讲了出来，随后才用英文说道，“我来自亚洲异能者家族中的白家，你们叫我Sin就好。”
　　克鲁塔有了一些微微的惊讶。他还没让这两个人做自我介绍，他就开始讲了出来。这是家族的人独有的自信。
　　他把目光投向那名有着棕色长发的少女，她穿着深红色的皮质连衣短裙和紧身裤，似乎是为了在寒风中也保持优美。其他人也都看着他。
　　“我是克里斯汀.巴恩博毕。来自海峡之下的雷卡比勒瑞家族。”简短，声音好听。只是语气里似乎有一丝软绵绵的对新环境的不适。
　　巴恩博毕，雷卡比勒瑞下的附属家族，就像撒菲尔家族效忠于Darkness那样。只不过这个巴恩博毕家族，在大约二十年前发生过叛乱，这件事情的影响，已经让异能者给人类暴露了许多东西。事后经过一系列措施，才在一年的时间内强行弥补了一些人类当时还理解不了的现象。
　　夏梏对巴恩博毕这个家族的名字记忆犹新，不仅是因为当年的塔罗圣战里有一位参战者就是巴恩博毕家族的，同时还因为平息那场叛乱的人，是雷卡比勒瑞的女皇，他们的英语老师隋韵。
　　“有两位同学没有举手。”克鲁塔接过话，“夏梏和沙乐文，来自Darkness家族，希望这两位同学以后好好听讲。”
　　沙乐文：......
　　夏梏：...妈的智障！
　　不过即使内心活动丰富多彩，他们两个还是依次作了简短的介绍，不过自然没有暴露他们是堕天使的事实。
　　“那么，接下来就有请夏梏右边的同学开始，依次地作自我介绍吧。”戚联华的声音这次先了克鲁塔一步。
　　夏梏大概看了一眼，长方形的桌子两边各做了四个人。自己左边是沙乐文，沙乐文对面是克里斯汀，自己对面则是白长冰。白长冰旁边是一个黑发的妹子，身材魁梧，看样子像本地人，自己旁边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欧美型男和一个相貌平平得和沙乐文很配的女生......一看就是中国人的那种。
　　那么如果有人自称是柯纳阳的话......
　　在快速地思考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戚联华右手侧的第一个男生。虽然坐着，但是看得出来站起来应该很高，身上穿得衣服都是名牌，眼神里带着有钱人的骄傲，却缺少贵族的气质。皮肤不是很白，但是肤质看得出来被名贵的护肤品保养得很好。另外，很帅，头发普通却意外地搭。带了一副眼镜，呵呵，这可不是柯纳阳的特征...不过还挺好看。
　　旁边的男生开始作自我介绍，他叫艾扎克，来自英国，最崇拜的家族是雷卡比勒瑞，说着向克里斯汀投去一个仰慕混杂着暧昧的目光。
　　夏梏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但是艾扎克看向克里斯汀的时候，倒是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这无声的一秒里，夏梏猛地甩了几次头，鲜有人在意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明白，方才，他是在用错误的方式打探那个人。
　　他只是在那个人身上寻找着柯纳阳的影子。潜意识里也许还希望越像越好。
　　太久没有见到那个人，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要是他还能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梅雨后的时候，他也觉得梅雨后和自己一直等的人很像。不经意间，总是习惯性地把错的人，当成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