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如故》池未堕

9、第九章：共餐

　　隔了约有半个小时，房门才被敲响，宋齐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小潘，我进来了。”

　　潘茗瞧着他就有火气，“宋齐，你可够意思！”

　　宋齐摆了个歉疚的表情，“小潘，这次是我没注意到。不过，我也是瞧着这房子真好，刚好苏寅又不在。要换了别人，我还不放心租呢……”

　　“说的好。”潘茗把眼一瞪，“这还是我的错了！”

　　她一步步逼近，“废话少说，把房租给我还回来。”

　　“哎，别。”宋齐举了两手当投降了，“我已经跟苏寅说好了。”他朝安一天笑的灿烂，“不用走，他说你能继续住下去，想住多久住多久，完全不麻烦。”

　　这话若是十分，那就只能信一分，安一天只觉得自己的心紧张的扑通直跳，“这是他的原话？”

　　“额……”宋齐略过这句话的真实性，“这事都是我不好，没说清楚。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没了主卧，这不还有次卧嘛！而且苏寅他经常出差，还有加班，不是每天都回来的。”

　　宋齐咧开一嘴白牙，“千万别有负担，继续住。”

　　“听见没有。”潘茗附在她耳边道：“连他都同意了，你还躲什么！”

　　“可……”安一天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可一想，还是没勇气面对他。

　　潘茗见她又想瑟缩，怒其不争，“我那里呢你想来就来，我反正是不会赶你的。不过，他都已经大大方方了。你要是再躲，就显得你小气了。”

　　她把手一摊，一副“爱谁谁”的无可奈何，“来，你说呢。反正你要搬，我就帮你扛东西。”

　　安一天“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琢磨道：“那我住到房租满了为止，总不能浪费我的血汗钱。”

　　潘茗乐了，她在安一天耳边试探道：“其实说真的，你别有负担。一切都是刚刚好，你得想想，这种机会，有些人盼都盼不来。”

　　她说着“这种机会”，面上隐隐的藏了些落寞。

　　安一天甚少见她这个表情，刚想问，就听到宋齐的声音，“苏寅。”

　　她缓缓的拉出一个最得体的微笑，去看正站在卧室门口的苏寅。

　　“我会尽快搬走的。”安一天脱口而出，将才铸造的信心在苏寅面前又全盘崩溃。

　　苏寅看了她一眼，口气淡淡，“打包出走是你的专长吗？”

　　安一天咬唇，脸上烧起一团，诚惶诚恐，“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齐收了你的钱，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是他的一贯风格，处事公平，从不拖泥带水。

　　原来如此吗，安一天低头默默失神，心口略过一缕酸涩。

　　等她再去看时，已再无人迹。

　　“他要去哪？”安一天问完才发觉这是个蠢问题。

　　“要回公司吧。”宋齐也没在意，直接答了，“苏寅前阵子去国外做了个大项目，估计这会都在等他的报告。”

　　“报告？”潘茗皮笑肉不笑的站到他身后，“你不是说是因为情场失意吗？”

　　“这个……”宋齐只能“嘿嘿”的笑着，“的确是去国外散心的，然后顺便把工作也带了去。”

　　潘茗把眼一瞪，“你就没一句真话！”

　　他们二人在斗嘴，只有安一天完全脱离天外似的站着。双眼全被粘在了门外的那片空余上……

　　她才意识到，从今之后，就是“同居”了。

　　安一天猛然涨红了脸。

　　以为都做好了准备，可等到晚上再次见到苏寅，安一天的呼吸又乱了序，胸口一阵阵的颤意。她不停的做着思想准备，才终于有勇气去看他。

　　潘茗也早就回去了，这次，再没有旁人。

　　她正思衬着不知该说什么好，苏寅低沉好听的声音轻飘飘的灌到她耳中，“吃过饭了？”

　　十分平常的问候，迅速在安一天心里荡起一缕涟漪。

　　“还没有。”安一天立即答道。她语气过急，苏寅也是一怔，才道：“我也没有，那一起吃饭。”

　　“好。”安一天的嘴巴已经快了理智一步，然后等答应下来又开始懊恼。

　　“那好，收拾一下，我们正好出门。”

　　“好。”安一天目前也只会说这个字了，她逃跑似的回了房间。在衣柜里翻了又翻，找出她认为最大方的一件迅速换下，又对着镜子折腾了好一会，戴上了隐形眼镜，头发梳的根根顺亮。

　　安一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好，没有生活中的奔波劳走，她的相貌起码跟高中的时候相差无几。只是脸色偏白，又顶着两个严重的黑眼圈。看着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她在镜子前揉揉脸，挤挤眼色，努力回想她高中时候的神态和笑脸。

　　蓦地又停下折腾的手，她怎么忘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伪装的再像，也早已过期。在超市里，都是一对一捆绑，打折处理了。

　　安一天对着镜子笑了一下，行了，就是这样标准的的笑就可以了。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苏寅背对着她，正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好的，我会安排……那好，就这样……”苏寅高大挺拔的身影犹如一杆标枪，他的脊背挺直，肩膀很宽，脑后的发一丝不苟。他站在那，莫明的就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安一天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她看着他，直到苏寅转过身来，询问道：“要吃什么？”

　　安一天想也未想，“肯德基。”

　　话一出口，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赶紧笑道：“不好意思，我之前总是一个人吃，这个方便。”

　　苏寅点头不语，只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我来决定。”苏寅扯下领带，又把衬衣的扣子解了两下。本来是正式严肃的西装革履，稍稍改变，又成了休闲式。

　　安一天赞叹道：“你还和以前一样啊，这么图省事。”

　　话顿，笑意又是一敛，好不自在。

　　苏寅似乎没什么感觉，对着还在发呆的安一天，“还不走！”

　　“来了。”安一天立马跟上，小心站在他身后。

　　刚巧避过了下班高峰，来往的车流中得以稍稍喘气的余地。天还亮着，霓虹灯已经接连闪起。安一天等在路边，一辆银灰色的Alfa Romeo与她一擦而过，然后又稳稳停下，“安一天，上车。”

　　“好。”安一天却隐隐不安，他让她等着，可是刚才那一下，她却觉得离的好远。

　　安一天藏起心里的不是滋味，没什么好稀奇的，这不就是她曾经做过的事吗！

　　她努力摆出笑容，“你准备吃什么？”

　　苏寅只注意着路况，开到十字路口，红灯时，才转过头看她。那目光幽沉，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道：“泰餐。”

　　安一天心口一突。

　　车子很快驶入了车流，在繁华中匆匆而过。

　　安一天向来怕等，这一次确实由衷的希望红灯能少些，只愿一切畅通无阻，越快越好。

　　一直驶进了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总算能暂时避过外间的噪杂。安一天随着他下车，是个从来没来过的地方。

　　“四楼有一家泰餐馆，味道很不错。”苏寅指引着，“我以前也常来。”

　　是一个人来，还是……安一天觉得沮丧，她有点开始排斥起了这个地方。

　　一路无话，安一天只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大步不停的背影。

　　四楼可以说是餐馆一条街了，从头开始走，各式各样的菜系络绎不绝。泰式餐馆的门口站着两位异域风情的迎宾员，双手合十的对每一位客人问好。

　　安一天想起她以前看的笑话，迎宾员双手合十对他说泰语的“欢迎观临”，他一时无话，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安一天低头笑出了声，惹来苏寅的一记轻睨。

　　正巧是晚饭时间，餐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苏寅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装订精美的菜单很快就被送了上来。

　　苏寅熟门熟路的点了几个菜，看样子果然是常客了。末了，他对安一天说：“这家的椰子点心做的不错，你应该喜欢。”

　　安一天“嗯”了一声，接着就一言不发的猛喝水。

　　餐厅里围桌而坐的大多是些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的谈笑风声，好不热闹。只有安一天这一桌，相对无言，默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