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鸦片馆里的侦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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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阴暗的小巷子里面，总有着许多形形色色的地方。
表演着低俗喜剧的剧院，也许还兼营着一些其他的服务。展览着奇形怪状人类的怪人展，他们走街串巷的展览自己的畸形，获得微薄的钱财。光线昏暗的小酒馆，出售烈酒，当然还有美貌。赌桌上的客人总是络绎不绝，幻想着一夜暴富，却往往输得倾家荡产。嘴里不干不净骂着的酒客，调戏着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漂亮服务员。当然，这些漂亮服务员们有时候也可以提供一些服务，用年轻美貌，换取一口面包。
当然，最不可少的，就是鸦片馆了。
这里面有美丽的姑娘，穿着裸露，替客人点上鸦片，偶尔自己也会吸上一口。那种让人感觉飘飘欲仙，如入幻境的东西，价格总是不便宜。
被割开的罂粟果，以极低的价格，从远东一路漂洋过海，运往英吉利。在这里它们被粗粗提纯，做成黑色的膏状物，用小勺挖上那么一点，轻轻的磕进烟斗里。再用特制的小灯轻轻的点上。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的灵魂和身体就分为了两部分，身体在布满阳光的法国南部的海滩上，静静地躺着，享受着午后温暖的日光，似睡非睡，是梦是醒。灵魂，却在波涛激荡的爱尔兰海滩，随着海浪，飞向天空，或是落入深渊，想象中的一切都变成现实，幻想着的东西从虚空中爬了出来。大笔的钱财，奢侈的生活，绝色的美女，你想要的，都在这一盒黑色的膏里。
弗雷德.艾柏林可是这里的常客，每个烟馆的老板们都认识他这个出手阔绰的浪荡子。弗雷德喜欢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带给他的头脑更多的灵感。
人们总是奇怪，神探弗雷德为什么总能感觉到那么多的案件细节，知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线索。弗雷德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鸦片，带给他一种通灵的感觉。
有时候，弗雷德觉得自己就是那些凶手，手握着凶器，刀或是枪支，感受着一场谋杀的快感。人体在他手下柔软，很容易切割。某些时候，弗雷德，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一个纯正的人类，还是什么他都不知道的生物。
每当醒过来时，都会觉得，是自己在幻觉中完成了现实上的谋杀。
弗雷德今天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亨利勋爵，伦敦社交界的名流人物。弗雷德不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他，他所奇怪的，是亨利勋爵身边的那个男人——金色头发，苍白的皮肤，一身别具特色的浪漫打扮，这是一束柔和的光线，注入了这一个黑暗堕落的地方。
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画家——巴兹尔。
他可不属于这个地方，弗雷德心中暗念道。他的垂下眼睛，视线尽量不和他们交错。
亨利勋爵，也是一个贵族式的人物。和他这个小小的侦探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很明显，亨利勋爵认出了他。但是，看起来也是很犹豫，是否上来和他打招呼。
在伦敦，就算你知道一个人腐烂到了骨髓里，但只要他的外表依然光鲜亮丽，就不会愿意让人知道，他干过了什么，又干了些什么。
但是，画家巴兹尔并不完全属于这个圈子，他还保留着一部分孩童特有的天真。好吧，那个画家认出了他。
弗雷德只能抬手，冲他们打招呼，“很荣幸见到您，阁下。还有你巴兹尔！”
亨利勋爵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也做出了回应，他们俩友好而热情的握手，仿佛站在水晶灯照耀的明亮的社交场合里，而不是这个阴暗的鸦片馆。
在弗雷德大腿上的，是一个丹凤眼的亚洲女性，黑直的长发充满了异域风情。
“也许，你们也需要一些人来陪。”女人柔和的嘴角扬起，不由分说地喊出了她的两个姐妹。
一个漂亮的印度女郎迅速缠上了巴兹尔，“亲爱的，我喜欢你今天的打扮。”
巴兹尔还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绅士的微微鞠躬，搂着女郎，他们一起走向一个空着的软榻。
当然，亨利勋爵自己也被一个金发尤物缠上了。她光滑的大腿紧贴着亨利勋爵的手臂，“来吧，亲爱的，让我们快活一下。”
随后进来的便是道林.格雷。他的臂弯上吊着一个玫瑰红发色的姑娘，可惜，她的长相和道林格雷比起来还差得远。
看着都不知道是谁嫖了谁。弗雷德心想。
“唉，我都不知道你自带了。”亨利勋爵抚摸着身侧美人的大腿，嘲讽的挑起嘴角。
“无所谓。”道林.格雷对于他老朋友的毒舌行为早就习惯了。漂亮的男青年有着雌雄莫辨的美貌，在全是大烟鬼的鸦片管里面看上去格外突兀。
“哈！一帮大人物。”弗雷德心想。他当然认出了道林格雷——伦敦社交界的新名人。
又是一个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的夜晚过去了，这对于夜夜笙歌的伦敦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弗雷德不知道自己应该接着去享受还是该挣扎着起身。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这会是一场梦境。一切都如此真实。
露出双腿和脚趾的姑娘在努力微笑，年轻的脸上没有应有的光泽，看上去像是过早衰老了。马车里面递出来一串葡萄……
剖开的腹腔，裸露出来的内脏……手指上温热的血液流出来……抬头看见了一座显目的建筑物——白教堂。
“喝!”弗雷德从梦中惊醒，鸦片馆里面人烟稀少，除了长期居于此地的人，更多的人都乘着晨曦悄悄离开了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地方。
苏格兰场的肖恩警长面部软绵绵的肥肉郁闷的往下挂了一下，露出一个沮丧的表情。肖恩的手里拿着一杯没有热气的茶水，照这个架势，是准备往弗雷德脸上泼的。
“你又准备用这个方式叫醒我？”弗雷德葩葩自己散乱的头发，和自己的老朋友打了个招呼。
当白昼重新降临在大地上时，伦敦的阳光还是穿不透永远不会消散的浓雾。天空灰蒙蒙的，却到底还是露出了些微的光线。掌灯人挨个吹熄了路灯壳子里面的煤油灯。
肖恩看着窗外鲜少有过晨昏之分的景色，担忧的皱眉。“弗雷德，又是一起开膛手的案子。”
凌晨，伦敦的大街小巷却是再度热闹了起来。准备外出贩卖货物的小贩，一早就得去纺织厂工作的女工，准备出海的渔民，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群，在湿冷的早晨不约而同地起床。但是这种喧闹却是寂静的，人们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每日里永远干不完的劳作，拿着微薄的薪水，换取几磅刚可以饱腹的黑面包。一场疾病，一场意外，都可以夺走他们的生命。
“永远没有多余的钱。”年轻的娼妓刚刚回到廉价的旅店。她冲着她红头发的同伴说道。
她们的脸上均是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脸上的劣质化妆品糊成一团，让她们显得比实际年龄看上去更加苍老。维多利亚时代的化妆品绝对是禁忌，偶尔有售卖的，价格也绝对不是她们可以消费的起的。所以，烧制的水银很好的盛行在下等人之间，相传，这是来自古老东方宫廷的东西。这让劣质的粉末带上了高贵的出身，变得更加好卖了。
“我要是你就可以挣到更多的钱。”她羡慕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红发姑娘——那张脸依旧年轻，皮肤紧致，没有下垂。
她打量着姑娘裙子上缝制的衣扣，“碎花布的包扣子，这可不容易弄到。我猜得好几个便士，估计都够买三磅黑面包了。”她们的交谈声，隐没在伦敦的雾霾中，逐渐消失不见。
紧跟在她们身后的，是迷糊不清的道林格雷几个人。他们像许多宿醉的酒鬼一样，相互搀扶着，跌跌爬爬地走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
“我就说不应该来西提区！” 亨利勋爵抱怨着，“靠得摄政公园区近些的地方也会有鸦片馆的。又不是西敏寺区……”他的臂弯里搂着巴兹尔。这个漂亮的画家可没有几次吸食鸦片的经历。
昨天晚上，巴兹尔小小的吸了一口，然后便趴在软榻边吐了。但是此后，他渐渐习惯了鸦片的味道，眯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亨利勋爵倒是一直没把目光从这漂亮小伙子的身上撕下来过。而且一直想把那个印度女人从巴兹尔的身边弄开。以至于，他自己身边的金发尤物表示了好几次不满。
道林.格雷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吊儿郎当的晃着。漂亮的鹿皮靴子，随意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看上去和每一个伦敦城里的贵族子弟没什么不同。但是，看他走着的蛇形的路线，就知道他也迷糊着呢。
“哦，伦敦的东区别有一番风味，亨利，你不明白，这叫做生活。”道林晃荡着身子，依照这个年代喜欢的方式，说着似是而非的哲理。
巴兹尔倒是一下子醒了，“嘿！你说的对！”
亨利勋爵抽动了一下嘴角，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
一般而言，享乐派的道林.格雷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但是，每当道林和巴兹尔达成共识的时候，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反驳他两。不然，这两个人能联手把你批得体无完肤。
亨利看着面前这两个漂亮高挑的年轻人，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他们是一对兄弟。
只不过，小画家巴兹尔身上带着一种纯洁，而道林格雷有一种堕落的美。
水仙和罂粟，亨利勋爵无奈的摇了摇头。
岔开话题: “我们最好还是想想晚上的晚宴怎么办吧。我替你邀请了不少伦敦的名流。”亨利含糊地对着道林格雷说道。
“还是回去再说吧，我头疼的厉害。”道林格雷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等他们好不容易从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来到大街上的时候，马车已经恭候他们多时了。
“回家睡觉，等下午3点钟的时候再起床，布置晚会，然后等到夜幕降临，舞会就开始。”亨利勋爵站的笔直，他的手杖点了点地面，作为告别。
他漂亮的小胡子愉快地向上翘着，那双平日里看透人心的锐利眸子，此时也是一阵迷糊。
这个本来应该是个英俊锐利的男人，此刻，倒显出了几分孩子气来了。
巴兹尔看着他，愉快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鸦片馆里的侦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