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黄]少年尚年少》纪时stayre

6、六

　　六

　　春暖花开。
　　当四月终于来到的时候，黄濑如愿考上了帝光中学。
　　青峰也考上了，他的青梅竹马桃井由于不放心这个笨蛋也报考了帝光，黄濑特意去打听了下，黑子也选择念了帝光，还有他们班长秋元。当初的F班已各奔东西，只剩下他们五个还在同一所中学里。
　　上国中的第一天，黄濑心情好得出奇，帝光离家不远，他哼着小曲一路小跑。连赤司跟在他身后都没发觉。
　　直到一个转弯口，他望了望四周，被突然从自己身后蹿出的赤色身影吓得不轻。
　　黄濑：“哇！！！”
　　赤司白他一眼：“你在叫什么？”
　　黄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赤司的嘴角一勾，看得出很开心。
　　黄濑惊：“小征你跟着我做什么？国小的方向不是这里啦！你走错了！”
　　赤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后一脸无辜相地看向小舅舅：“可是我是要去帝光啊。”
　　黄濑：“！！！”
　　惊讶的表情统统写在脸上了，黄濑不由分说地牵起赤司的手往回走：“虽然不知道今天小征你怎么了，但作为长辈，我还是应该把你带回正确的道路上。”
　　赤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黄濑还在那儿自言自语，拽着他的手用了更大的力。
　　赤司皱眉：“凉太，我真的要去念帝光了。”
　　黄濑的动作顿了顿，仍旧满脸不可置信。
　　赤司继续道：“作为一个长辈，连小辈跳级念国中的事情都不知道吗？凉太，你对我这么漠不关心，我可是会哭鼻子的哦。”
　　黄濑听到这番话的第一反应是：你那副表情是要哭鼻子的样子吗！都有鬼畜的征兆了好不好！
　　赤司观察着黄濑的神色：“我不骗你，你没发现，我穿的是帝光校服吗？”
　　蓝色衬衣，白色西装，比一般人都小了几码的校服，衬着他的一头赤发，竟好看得不得了。黄濑再也无力反驳。
　　“可是……”
　　赤司面无表情的脸不但不严肃，反而因为年纪小没长开的缘故看起来很可爱。
　　身高一米四，只到黄濑肩膀。
　　黄濑低头，赤司抬头。两人对望了一阵。
　　他一本正经道：“我说过的，让你等等我。”
　　黄濑：“……”
　　赤司：“我申请参加了毕业考，还去帝光参加了入学考试。被录取了。”
　　黄濑没有理由不相信赤司说的话。
　　他天赋异禀，聪明异于常人，早在八岁就自学完了国中内容。
　　虽说是意料之外，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黄濑咧开嘴，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恭喜小征，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赤司淡淡垂下眼：“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念帝光？”
　　黄濑的笑僵住，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
　　“凉太，我喜欢你。”
　　赤司笑得如沐春风，转过身的片刻，一阵风飘过来，把他的头发吹起来，遮盖了半边脸，令黄濑遗落了他的表情。
　　那一刻，怅然若失的黄濑凉太突觉鼻头一酸。
　　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说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这种话的小孩。
　　那个不苟言笑说出“凉太是我的命”这种话的小孩。
　　再等等我，他这么说过。
　　黄濑凉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遥远。
　　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是和一般的熊孩子不太一样。

　　帝光的大礼堂。
　　新生入学仪式。
　　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黄濑坐在人群中，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搜索青峰他们的脸。
　　小青峰在哪儿呀，他比一般人都黑应该挺好找的吧？……小黑子肯定找不到了，他的存在感那么低，还是算了。黄濑扬着脑袋四处张望，身体跟着一起往旁边移动，然后意料之中地撞到了什么人。
　　软绵绵的，感觉上去很高大。
　　黄濑回头，只对上蓝白相间的帝光校服，慢慢抬起头，零食屑洒了他一脸。
　　吧唧吧唧咀嚼的声音清脆得很，那拥有一头紫发的少年正垂着眼眸，慵懒地看他。
　　黄濑被他的身高吓了一跳，这大概……都有一米九吧？真的是中学生吗！不对……真的是日本人吗，也太高了吧，好可怕，我打扰到了他，他会不会揍我啊？
　　紫发少年伸出手，缓缓覆在了黄濑脸上，温热湿润的掌心，金发少年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心里不住碎碎念，他这是要一掌拍死我吗！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脸上的重量很快消失了，黄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紫发少年正一根根吮吸自己的手指，像一个吃饱喝足的巨婴。
　　“以后不要再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撞我咯。”
　　紫发小巨人突然开口，声音黏黏腻腻的，尾音散漫地拖长半拍，和他高大慑人的外表极为不符。
　　即便如此，黄濑还是很紧张，他立马接道：“撞到你，我真的非常抱歉！”
　　小巨人似乎并不介意别人打断他的话，吮完最后一根手指，他才慢条斯理地回：
　　“我可不想让别人的脸分享我的零食。”
　　诶？这是什么神展开？
　　黄濑莫名其妙地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台上就传来校长的声音。
　　致词的时间到了。
　　台下窸窸窣窣低声说话的声音立刻消失，场面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秃顶的老头，戴副镶金边的眼镜，说话平静如水，内容也千篇一律，听得人直犯困。
　　黄濑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眼里直冒泪花。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人群突地不安骚动起来，他被人群拥着往前挤，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在前面人的身上。
　　怎么了？
　　入学仪式结束了？
　　旁边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台上看，女生们窃窃私语：
　　“听说我们这届来了个九岁的天才哦！”
　　“是啊，我刚刚还看到年级主任带着他呢，是个赤发的小男生，长得超级可爱。”
　　九岁，天才，赤发。
　　黄濑的眉毛跳了两跳，他们说的一定就是小征没错了。
　　“大家安静一下，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年新生第一名来致词。”
　　黄濑凉太溯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赤司征十郎正从台侧走上来，他身高不高，却极有气场。台下的喧嚣声不绝于耳，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黄濑愣住，虽然早知道他很聪明，但他家的小征竟然优秀到这种地步？
　　赤司静静扫视了全场一周，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即便是在这黑压压的人群中，他的凉太还是那么引人瞩目，错愕的眼神，迷茫的表情，全世界都是灰白的，只有他是耀眼的金色。
　　赤司鞠躬：“我是今年的新生代表，赤司征十郎。”
　　台下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略带夸张。
　　黄濑爽朗地笑起来，朝着台上竖起了大拇指。
　　他并不觉得赤司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他，却意外看见赤发小孩直直对着他的方向也竖起了大拇指。
　　事后黄濑一脸天真地问小孩：“那么多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答：“因为凉太你，会发光啊。”
　　黄濑睁大眼睛“诶”了一声，眼神好不无辜，嘴里念着：“小征在说什么啊，人怎么会发光？又不是星星。”
　　赤司笑：“也不是所有星星都会发光，像我们肉眼看到的大部分就不会发光，只不过反射了恒星的光而已。”
　　话题好像在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
　　黄濑眨巴眨巴眼，眼神更无辜。
　　赤司失笑：“跟你这个笨蛋说这些，你也不懂的吧。”
　　黄濑不满撇撇嘴，手指戳着下巴，像想到什么似的又笑起来：“那小征就是恒星吧？如果我会发光，一定是因为反射了你的缘故。”
　　赤司愣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黄濑哈哈大笑：“小征好笨！我在打比喻啊，人怎么可能真的发光！不过，小征你，真的很耀眼呢。”
　　谁说黄濑凉太是笨蛋，他明明理解得很透彻。

　　画面回到现在，赤司在分享了一段学习经历之后，鞠了一躬。
　　看得出一旁的校长和老师都对这个百年帝光第一人很满意，连连点头。
　　台下响起如雷掌声。
　　赤司却没有下台的意思，他淡漠地扫了一眼人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黄濑身上。
　　然后，缓缓笑起来。
　　“黄濑凉太。”
　　他叫他的名字，柔软的少年音透过话筒直抵心中最脆弱的角落，一击即中。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告诉你。”
　　黄濑只感觉喉咙一紧，呼吸竟有些困难。
　　“我说的喜欢你，是认真的。”
　　女老师花容失色，男老师瞠目结舌，年级主任从一旁把赤发小孩往台下拉，礼堂里的新生们乱成了一锅粥：
　　“那小孩刚刚是当众表白了吗？”
　　“黄濑凉太，他好像是刚刚出道的平面模特诶！”
　　“都是男生吗？天呐！”
　　“他才九岁吧！会不会只是开玩笑？”
　　“可他都说了是认真的了！”
　　黄濑凉太双目失焦地看着前方。而前一秒，他分明看到了，赤发小孩满脸的宠溺与温柔，还有嘴边那狡黠的一笑。
　　这怎么会是一个九岁小孩该有的表情？
　　我是一千多岁的神仙，赤司经常这么对他说。
　　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黄濑定定看着他，这么想。

　　进入国中的第一天，赤司征十郎就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不仅是因为顶着那个九岁天才的光环，更是因为他当众出柜表白，令校方一众始料未及。也许说出柜有点严重了，就算智商高，也不代表情商一样高，毕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谈恋爱也太早了吧？
　　而受其波及的平面模特黄濑凉太，也自此成为了知名人物。
　　但他们俩是亲戚的关系，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本来男生喜欢男生就不是主流的爱情，如果再被安上□□一词，说不定，两人就要被勒令退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