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淡蓝的晴

4、（四）

　　回杭州的那天下午，天空中没有太阳，一片阴暗。风刮着晨林的长外套发出“啪啪”地声响。拐过街角的饰品店，晨林拉着宋析进去了。走了一圈，晨林从柜台里找出一枚银戒指，套在了宋析的手上。
　　晨林说：“宋析，你的手戴戒指真好看，要是金的就显俗了。”
　　“不，晨林，我不要那东西。”宋析说。
　　“作个纪念。”晨林温和地说：“宋析，你的手天生是用来戴指的。瞧，又白又纤细。戴着，别把它摘下来。要一直戴着……”
　　“不，晨林……”
　　“宋析，你是我的姐姐。这一辈子都是。”
　　宋析无话可说。这样温暖的疼爱叫她的感情在无声中泛滥。
　　站在等车的路口，风一阵阵地吹着。
　　“宋析，你冷吗？”
　　“嗯！”宋析点点头，她在发抖。
　　晨林二话不说，脱下了他的长外套给宋析披上。那一刻宋析心里暖暖的。上车后，她把外套还给了晨林，听着他说再见。窗外的风很大，宋析想起了朝禾。
　　朝禾对她也很好。但朝禾对她的好和晨林不同。朝禾从来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们互相保持着距离。宋析想，其实自己心里喜欢朝禾的。可是又总是……说不明白……
　　如果有一天，她能够遇上像晨林这样对他好的男子，她一定嫁给他。
　　宋析回到宿舍。
　　未央说昨晚朝禾在画室里一夜没睡，不停地抽烟，一直抽到天亮。宋析听着为之一怔，像被什么敲着了，有些茫然。
　　宋析看着未央，突然问也：“你喜欢朝禾，对吗？”
　　一直叽叽喳喳的未央忽然安静了下来，睁大她迷人的双眼看着宋析。
　　第二天画室。
　　朝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宋析发呆。他的眼神那深沉，那么冷漠。宋析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他。怕这四目对恃的瞬间，她最终走向深渊……
　　下班的时候，宋析从他的身边走过，银色的戒指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朝禾看见了，他什么都没问。
　　宋析想，如果他问，他就告诉他真相。如果朝禾告诉她，他喜欢他，她就答应他。
　　可朝禾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不想说。
　　从那一天起。
　　朝禾已不再和宋析讲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大多数时间里，他们互相保持沉默。他的身边常常有未央的陪伴，像是有了某种还未确定的关系。隐隐约约。宋析转过头，望向窗外，她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她无话可说。
　　转眼又过了一月。冬天即将走到尽头。
　　宋析每日看见的是未央脸上盈盈的笑容，可是她却回过头问宋析：“朝禾喜欢你，对吗？”
　　宋析说：“你该去问朝禾。”
　　“我问过了。他不回答我。所以我知道了。”
　　宋析低下头，仔细地扯着自己的被单。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无法透气。
　　未央对着灯光仍在追问：“那个送你戒指的男孩怎么没有再来找你？”
　　“他是我的弟弟！”宋析轻声说。
　　“是嘛？呵呵……”未央笑了。未央的笑容一直都很甜美，可是这一刻，她的笑容是假的。宋析看了有些心疼。
　　关灯的时候，未央在黑暗中开口了，她说：“宋析，你离开朝禾，好吗？只有你离开了，他才会真正是我的。”
　　宋析说：“我从来没和他在一起过，如何离开？”
　　未央笑了，她生气了，她说：“宋析，你不能自己不要，还要占着不让别人拥有。”
　　宋析闭上双眼，再不说一句话。她知道和未央的感情至此再不真诚。这个她心中的好妹妹就要为一个男人放弃她们之间的感情，却从来不问那个男的心里真正爱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