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林中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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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空气转凉，山中雾气缭绕，几步远的树干也变得隐隐绰绰。
有微微的风自耳边扫过，撩动着散乱的发丝，长长的白色衣裙拖着地慢慢远去，浓浓的雾气之中传来低哑难辨的歌声……山中岁月久……见如不见……念如不念……风声带着歌声越飘越远，传入附近的村落，便有了林中女鬼的传言。
现在，展昭和白玉堂就站在这片林子的入口处，四目相对，旁边是一名身穿红色书生袍的男子，面带沉醉兀自倾听满目情谊。
“阮兄，你说你的心上人……就在这里？”展昭眉角抽动。
“没错，展兄弟。”阮明心神荡漾的笑着，“就是她，你听，这歌声多美啊……”
美个大头鬼啊！五爷不是来找鬼哒！白玉堂愤愤转身就走，被眼急手快的展昭一把拦住，暗暗地摇了摇头。
“那阮兄可曾见过这位女子？”
“见过啊见过！”阮明激动的叫出来，兴奋之情满溢而出。
展白二人又是面面相觑。
那是在两年前的秋末冬初之际，赶路上京的阮明为了抄近道选择横穿这片林子。他进入林子的时候刚过午时，可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空自打他一进入林子就变得乌云密布，仿佛将有一场暴雨到来，从林子里看不到半片晴空。
果然不多时，暴雨来到，阮明迎着雨跑了许久才找到一间破旧的茅屋，堪堪寻了个遮雨的地方。他刚刚坐下来休整自己，就听到茅屋里出来破碎的歌声，隐隐绰绰的听不真切。阮明好奇心起，大声询问可有来者，喊了好几遍后才有一抹微弱的应答，要他走近些。
阮明寻着声音慢慢摸索，原来茅屋的后方还有个茅草棚子，棚子里堆着高高的稻草。他绕过棚子，在这一堆杂乱稻草中找到了一个披头散发、衣着破旧、瑟瑟发抖的女子。
“停停停停停！”白玉堂突然嚷道，“那种地方，那种时间，发现一个女人，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不觉得诡异么？你读书读傻了啊！”
“玉堂！”展昭忙道：“阮兄别介意，玉堂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并无恶意。”
“无妨无妨，我明白。”阮明笑道：“倒是白五弟这样的性子挺讨人喜欢的，呵呵！”
展昭松了口气，“那阮兄请继续，你发现了女子，然后呢？”
“然后啊……”
……
“你……你是谁？为何躲在此处？”阮明一脸惊慌。
“公子莫吵……奴家…奴家是在此避难的……”那女子抬头，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容颜，柳眉明眸，红唇欲滴，便是在现下这般境地也不漏分毫狼狈的美貌，竟让也算是阅览各色美人的阮明看的傻了眼。
屋外是磅礴大雨，噼里啪啦，屋里是孤男寡女，轻声细语。
原来女子名曰千里红，是附近人家的女儿，只因不愿听从父母之命嫁于大户少爷而被囚禁，前几日才费了好大力气逃脱出来误入山林，不敢出去也不敢乱跑，故而藏身在此，靠着雨水野草艰难度日。
“那家少爷……长得很丑么？”
“不，相貌俊朗。”
“那……是脾气差？秉性不良么？”
“不，温和有礼。”
“那……是为何？家世优良，相貌堂堂，秉性温和，姑娘为何不愿呢？”
“唉……”只听得幽幽的一声长叹，千里红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将脸埋入双膝，发出低低的哭泣声，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见此，阮明有再多的疑惑也不好问出口了，只能陪她安静的坐着。
雨声越来越大，没有半分停止的意思，空气也越来越亮，阮明哈了口气搓了搓僵直的手臂，转头看见千里红身上除了遮蔽身体外毫无作用的破旧衣衫，想了想将衣服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自己起身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蹦蹦跳跳，活动身体以不至于被冻僵，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千里红紧抓着他衣衫的手苍白无色。
……
“一个时辰？或者是两个时辰？也许更多？”阮明揉了揉额头，“我睡着了，不记得是过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千里红也不见了，整个茅屋里只剩下我自己。等我走出茅屋直视太阳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似得……后来我就继续赶路了，奇怪的是看着林子很大却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就出去了。”
“奇怪，你对她不是很有好感么，怎么没去找她，你不担心她是被捉走的么？”白玉堂斜眼看他，满眼的不信任。
阮明好脾气的笑了笑，“我没去找是因为这个。”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打开，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多谢公子衣衫，有缘再见。
将纸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入衣袖，阮明笑着，“所以，我是来找缘的。”
“无趣！”白玉堂磨牙甩袖而去，“白爷忙得很，才不会陪你进这破林子呢！你自己去吧！”
阮明双手交合，笑容满满，丝毫不为所动，倒是展昭露出歉意的笑容然后追了上去。
“玉堂！玉堂！玉堂莫走啊！阮兄……”
“臭猫放手！这书生三番五次的戏弄你我，你倒好心，白爷还不乐意呢！”
“玉堂，话不是这么说的，阮兄他并无恶意啊。”
“哼！无恶意？无恶意就可以连蒙带骗的将我们引到此处么？满嘴瞎话，五爷最讨厌这样的假书生！臭猫就知道当滥好人，小心被吃的渣都不剩！——呸，只有五爷才能吃猫！”
“是是是，玉堂说的是，展某也只愿意让玉堂吃啊！”
“呸！不要脸，谁要吃你这酸臭猫！”俊脸一红，挣扎的力度瞬间去了一半儿。
“玉堂……”展昭暖心一笑，这只薄皮耗子说来说去都是为他抱不平罢了，虽然阮明曾经的确坑过展昭数次，但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展昭性子温厚胸襟广阔也就不放在心上，可白耗子知道了却是大大的打抱不平起来，这让展昭感受到了白耗子特有的温柔。
自打展昭入了朝堂，接下四品带刀护卫之职，一心护佑青天以来，江湖便将他列入了鹰犬之列，往日所交之友对他明里冷嘲热讽，再无曾经对南侠的敬仰尊重，虽说展昭不曾动摇却也时常会感到痛心失落，而有了白耗子之后展昭也会被守护、被打抱不平、被疼惜，这种感觉太过温暖幸福，令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臭猫，你干嘛！”白玉堂别扭的被抱着，俊美的脸通红一片，目光闪烁。
“玉堂……”展昭叹息着拥紧他，在那饱满的额头印下虔诚的吻，“展昭有你，何其幸也。”
“啧，臭猫……学会油嘴滑舌了……”
“呵呵！都是玉堂教导有方啊！”
阮明安静的站着，自这里看去，他二人被几棵交错的树木遮挡着，蓝衫白衣贴合的极近，一人散在肩头的乌发和一人高高竖起的墨丝相互缠绕。
阮明看到展昭的手紧紧握着对面那人的细腰，然后揽入怀中，被紧紧拥抱的人挣扎了几下便乖乖的顺从，叠在树后的人亲密无间。
抬头，天空碧蓝如洗，白云飘逸，身后深邃乌黑的密林再一次飘荡着歌声。
……见如不见……念如不年……
“若是不念，何必久歌。”阮明自言自语道：“你还在等我对么？”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林中客（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