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倾天（言倾）》念碎羽

4、三

　　暗国国都

　　度城

　　“哇，终于到了。”
　　一道甜美的声音随风飘来，让人听了觉得像吃了蜜一般的甜。
　　不少了引首望去。
　　只见三匹黑马并驾而来，近了，近了，才发现那马上各坐了一个女子。
　　三个女子皆有着倾国之色。左边那个俏皮可爱，右边的冷艳孤绝，而中间的那个更是美得让人难以呼吸，甚至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精致的五官，淡然的表情，隐隐散发着不可亵渎的尊贵与清冷，可眉间一抹艳红与一身红衣却又为她增添了一分妩媚。
　　“公主，我们是要找间客栈住下来吗？”可爱女子歪头问道。
　　“恩。你们去找客栈，我到处走走。还有，不要叫公主，要叫殿下。”红衣女子淡淡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既艳又媚，可偏偏眼中却是一片清亮，毫无一点媚色。

　　三匹马渐渐慢了下来，在一个岔道口，红衣女子与另外两人走了不同的路。
　　“红素姐姐，”可爱女子换了声一脸寒霜的女子，“你有没有觉得公主变了好多。”
　　红素看了她一眼，冷冷回答：“碧衣，不要对什么都好奇，这不是我们该管的。”
　　碧衣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管主子的事的，可是她真的觉得很奇怪嘛。以前的公主虽然有着高强的武功，可是十分单纯，做的一切都是遵从蓝王的命令，并且一见蓝王就会脸红害羞，可现在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难以捉摸，肆无忌惮，有一次她甚至看到公主当着蓝王的面把他最爱的戏梅图丢进了湖里。而且，以前的公主根本不会笑得那么妩媚，只会很腼腆，或是很清雅地笑。
　　不过她更喜欢现在公主，那么肆意不羁，耀眼得如同天上的太阳，让人明知危险却仍忍不住去靠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无怨无悔。

　　傍晚残阳正艳，天边似燃起了一片火焰。
　　莲花池旁，霞光笼罩下，一位女子凭栏而立。
　　未施脂粉，未着华服，仅是素净的一张脸，仅是朴素的一袭白裙，却仍是秀雅孤绝。
　　只是清俊的眉却不自觉地皱起，平添了一份哀愁。
　　晚风抚过，捻起了她的衣角，却抚不平心上的伤痕。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一道声音传来，那声音清爽干净，让人听了精神一振。
　　伊怜惊讶地望去，却并未看到人。
　　“美人，我在这儿。”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她抬起头，只见湖对岸的八角亭上，一道艳如残阳的身影迎风而立。绸般的黑发与血般的红衣在风中交织、融合。
　　“美人，我来了。”
　　话音刚落，那人张开双臂，异常宽大的红袖如同一对血色的翅膀，优雅地在风中摆动。
　　红色身影轻轻跃起，靴间擦过无数荷花荷叶，姿态优雅若起舞的血蝶。
　　伊怜还未回过神，那身影已经落在眼前。
　　当她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时，向来自负美貌的她也不由自愧弗如。
　　那样肆意无拘的笑，带点洒脱，带点妩媚，似讽似赞，却耀眼地让人不敢直视。那样清亮神秘的眼眸，似乎清澈地一眼望得到底，可细看却又发现那只是一抹倒影，下面沉淀着谁都无法探知的秘密。
　　“美人为何哀伤？”展言轻佻地说着，手温柔地触摸她的眉心，似想抚去她眉间的忧愁。
　　“你是谁？”伊怜知道自己为了自己的安全，应该马上离开或者叫人，可是她却舍不得那明媚的笑颜。
　　“我叫展言，‘一言九鼎’的‘言’。”她笑嘻嘻地答道。
　　“你就是展言展姑娘？”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一个容貌倾城，侠义无双的女子，她早已是人们心中的英雄，一个民间的传奇。
　　“不就是我咯。”
　　“不知展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这里可是所有身世清白的女子都避而远之的地方。
　　“没事，随便来逛逛。妓院可是个好地方。”后面那句话说得很轻，似在自言自语。
　　“如此肮脏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美人，这话就不对了。”展言不赞同地摇摇手指，“这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会变肮脏，可不只是这里而已哦，而且，最肮脏的地方……怕是在那最华丽尊贵的庙堂里。”
　　“姑娘可真是奇人。”她从未听过那样的说法，可是从展言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显得那么自然。
　　“哈哈。对了，美人，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闻言，伊怜心头一震，真的可以吗？若是有她帮忙，或许她就可以脱离这里，或许她就可以……幸福。只是，真的可以吗？自己真的能……幸福吗？
　　展言也不急，懒懒地倚在栏杆上等她考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度城笼罩在一片瑰丽的烛光中。
　　城中最有名的花阁倚风阁中热闹非凡，丝竹声声，彻夜不绝。
　　“今日是咱们伊怜姑娘第一次出场，各位大爷请耐心等待。怜儿，我的乖女儿，还不快出来。”
　　老鸨尖锐的嗓音在华丽的大厅中回荡。
　　“来了，妈妈。”清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众人皆迫不及待地向上看去。
　　一位华服女子正款款走来。黑亮的长发挽成流羽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紫色珠钗，配着一身淡紫纱裙，清丽中带着神秘，让人忍不住想一窥美人真容，可偏偏，一块白色纱巾遮住了半张芙蓉面，让人懊恼不已。
　　“美人，把纱巾拿开，让本大爷瞧瞧。”一个粗嘎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所有人都开始附和：
　　“对啊，美人，把纱巾拿掉。”
　　“拿掉……”
　　伊怜眼波一转，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清冷得不带一点媚色，却更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突然，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无暇的玉手轻柔地移至颊边，缓缓地揭开面纱。
　　那是张清丽至极的容颜，紧抿的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人心氧难耐。

　　“五百两，美人，你以后就跟着大爷吧。”

　　“六百两……”

　　“八百两……”

　　“王老爷八百两……嘿嘿，还有没有更高的？”老鸨咧开了嘴笑，她能不笑吗？今日可要大赚一笔了。

　　“一……一千两。”
　　“呦，不愧是常公子，一千两。”
　　所有人都噤声了，为了个妓女花一千两还是很不划算的。
　　“两千两……”一道柔和而慵懒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