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伶人》漆莫莫

8、偶遇故人

　　天才蒙蒙刚亮，兰景致已经梳洗妥当，提着王妈平时买菜用的篮子出了门，昨个因为回来的太晚，王妈一直不太高兴，她想着今天早起给老人家做顿可口的早饭也算是哄哄王妈。想到昨天叶展的面孔，兰景致又不自觉的发起呆，她拍拍自己的脸，寻思着自己肯定是中了魔障。
　　兰景致提着菜篮子在各个菜摊前挑拣着，还时不时的和熟识的摊主打着招呼，现在的她穿着最普通的素色旗袍，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不施一点脂粉，没有平日里戏台上娇嗔，倒更像个普通人家里的女孩。
　　“青儿？”兰景致听到有人叫她的小名儿，便放下手里的梨子回过头，一个挑着担子穿着粗布衣服的黝黑男子站在她身后试探的看着她。
　　“青儿，真的是你！你变的更漂亮了，我都不敢认了！”那个男人放下肩上的担子，裂开嘴兴奋的看着她。
　　“你是。。。。。。季严哥？”兰景致努力的回想着。
　　“对啊，我就是季严啊，你都快忘了我了吧，也是，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我都快认不出了。”那个叫季严的男人感叹道，兰景致一脸的错愕，她真的没办法将眼前的这个黑壮的汉子和记忆里那个白净瘦高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当年兰景致受伤之后王妈就用一点钱在京城周边的村子里租下了一户小院儿，季严一家是那时候的旧邻，一家人都是热心肠，一直帮衬着王妈和兰景致，季严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那时候的季严白净的像个小姑娘，还整日里害羞的不敢说话，只是会偷偷地塞给兰景致一朵小花，或者自己舍不得吃省下的点心，后来兰景致伤势转好，王妈就带着她回城了，季严一家也就再也没见过，总之，当年的季严和现在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季严哥，这么多年你都变了样儿了，现在大清早的，我和王妈住的地儿离这儿不远，你要是不赶时间就跟我回家坐坐吧，顺便吃了早饭，”兰景致看到故人是高兴的，毕竟这人海茫茫的遇到熟人不容易。
　　“这。。。。。。”季严犹豫着，但实在禁不住兰景致的礼让，就同意了，挑着担子跟在她身后。
　　王妈看到季严高兴地不得了，拉着他问东问西，季严不温不恼的回答着，兰景致看二人聊得开心就退到厨房做起了早饭，等到她把精致的早点一样样端上餐桌的时候，王妈正用手背擦着眼眶。
　　“王妈，您怎么了？”兰景致赶紧擦干手揽着王妈的肩询问道。
　　“你季大爷前年刚走，这季大妈现在身体也不好了，季严年纪轻轻的，天天靠给人家送货赚那么一点钱，真是。。。。。。唉。”说着王妈又抹起来眼泪。
　　“没事，我有的是力气，现在挺好的。”季严咧嘴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他的黑皮肤很不相称。
　　“季严哥，我现在在梨园唱戏，要不我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活计，至少比现在轻松也赚得多一点，”兰景致想了一下，说道。
　　“这不行，我今儿个进来就死来看看你和王妈好不好的，哪能让你再给我找活儿，再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有的是力气，我又能吃苦，没事。”季严坚决不同意。
　　“季严哥，你挑货能赚多少钱呢？季妈的病总得需要钱，还是要先给大妈治病的。”兰景致边摆着手里的筷子边说，季严是个孝子，母亲的病永远是他的软肋。
　　“这。。。。。。那青儿，先谢谢你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或者谁欺负你了，我第一个站出来，我第一个不依！”季严站起身决绝到。兰景致一笑招呼王妈和季严吃饭，脑子里又浮现出叶展的身影。
　　兰景致给季严安排了一个在戏班里打杂的工作，平日里就是搬搬桌椅，整理整理后台，工作不是很重但季严却干的很认真，毕竟这比他挑货扛包轻松的多，季严对人热情，又没有坏心眼，和戏班的人很快就熟络起来，这让兰景致非常高兴。
　　最近叶展英雄救美和王家撕破脸皮，并带着美人绝尘离开这事在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叶展说的“我的女人你也敢碰”让不少人传出兰景致其实早已和仁帮二当家暗度陈仓的说法，就连叶展请兰景致吃饭这件事也被人翻了出来大肆渲染。满城的流言蜚语让兰景致烦恼不已，更可恶的是，这主角——叶展自从那件事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不过唯一的好处是以前仗势欺人喜欢打压商贩的地痞流氓再也没有找过和祥茶楼的麻烦，就连每日听戏的人都多了一倍，说是都想看看让叶展动心的女子会是怎样的风采。
　　“三爷，您吩咐的事都已经办好了，现在城里都在说兰小姐和您的关系不简单。”陈寒低声向叶展汇报，叶展只是翻看着赌场酒楼近来的账目，什么话都没说。
　　“她什么反应？”沉默片刻后，叶展突然问，只是眼睛还停留在账本上，状似无意。
　　“兰小姐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反应。”陈寒回答道。叶展一笑，这个女人倒比当年沉稳了许多。
　　“三爷，近来兰荷戏班多了一个打杂的，”陈寒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叶展挑挑眉意示他继续说下去。
　　“兰荷戏班的人说是兰小姐带进来的，是自己的远亲，不过。。。。。。”陈寒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让人查了一下，那个男人和兰小姐没有一点亲缘关系，只是兰小姐的旧邻，曾经对兰小姐有恩。”
　　“叫什么名字？”叶展眯起双眼，问道。
　　“季严。”陈寒答道，叶展摸了一下下巴，吩咐道：“告诉陈老板，我今儿个去听戏。”陈寒鞠躬退下，叶展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边，猛的攥紧了手里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