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49、寒蕊儿避走他乡

　　伊凡急得站了起来，“这怎么能比呢？”苏玫刚要驳他的话，就见琳儿走进来，“三少爷，陆少爷来了！”
　　“陆少爷？”伊凡愣了一下，“哪个陆少爷？”
　　“是陆剑民吧？”苏玫猜测道。
　　琳儿点点头，伊凡毫无兴趣的，“叫他进来吧！”
　　“你昨夜就趴在这桌子上睡的？”苏玫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是啊！怎么了？”伊凡走到书桌后坐下了。
　　“你的侍女竟不管你么？”苏玫的话音刚落，剑民就走了进来，伊凡惊喜的说：“剑民？你不是去上海了么？”
　　“本来是今天的车票，可是昨日收到大哥的喜帖，又怎么好意思再走了呢？怎么说也得过了二十二啊！”
　　苏玫不解的问：“那你的父亲那边……”
　　“我刚刚给他去了电报，就赶过来看看。对了，我这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人，为什么单单不见芮表姐呢？”
　　一语即出，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剑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她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呢？”伊凡喃喃的说。
　　“对了，前天我还见芮表姐了呢，她人消瘦了好多，两眼也肿的跟桃子似得……”玫低声说。
　　听到这样的话，几个人都不言语了。
　　当钱太太收到喜帖，脸已气的铁青，来到柳芮蕊的屋里，气急败坏的往桌子上一摔，柳芮蕊先是不明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走过来柔声问道：“怎么了？母亲。”可当她看到桌子上的喜帖时全都明白了，她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悲痛故作轻松的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不是件好事儿么？母亲为什么要生气呢？”
　　钱太太对她的话是吃惊的很，“什么？好事儿？难道你很高兴吗？人家都成亲了！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那梧楸也根本就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不如人家有钱！不如人家有地位！”
　　“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他们都是好人，弘还曾给咱家送过钱呢！”柳芮蕊急了，为他辩解道。
　　“谁稀罕他那几个臭钱？我看现在咱也不能再在家里待了，这梧楸也欺人太甚了，成亲还要送我们什么帖子，这不是存心在气人吗？我们马上便动身上京，再在这里呆下去，我就要被他们气死了！”
　　“那我们不去参加弘的婚礼了吗？”柳芮蕊急着问道。
　　“为什么不去？他们这样做不就是想给我们难堪吗？我们虽是小户人家，却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们越是希望咱们不去，咱就偏偏去给他们看！”钱太太恨恨的说。

　　“完了完了……这个芮儿真是要气死我了！”四太太谩骂着进了屋。
　　子憬正在沙发上看报，见她这样气呼呼的进了屋，关切的问：“怎么了？夫人，谁惹你生这么大气了？明日便是弘的喜日子了，你也别气坏了身子！”
　　“还能有谁？还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女！自己个儿的事儿一点主见都没有，我那个姐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偏偏选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放着弘这样好的人不要，我真是快被他们气死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们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们越是这样沉得住气，我便越是生气！”
　　“你还真是个闲不住的人呢！刚把权交给弘去了，现在又去管他的婚事了，年轻人的事儿由他们自己去办吧，我们插什么手？再说，若是你姐真的还没有放弃的话，她会不采取一些行动么？依着她的性子，早给在弘给李府下订立之前，就来梧楸提这事儿了，下定礼那天她们连面都没有露一下，你就该在那个时候死心了！”
　　“说的也是！他们自己个儿的事儿，我这么急干什么？他又不是我的儿子！”
　　这话子憬听得有些不高兴了，“你看看，夫人，你又说这种见外的话不是？谁的儿子我们不都得一样的疼吗？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什么彼此呢？”
　　四太太也自知理亏，不再说什么了。子憬见她沉默了，问：“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让父亲看到，少不了一顿牢骚。”
　　“礼物准备好了吗？”四太太忽然想起这事儿，就坐到他身边，问。
　　“这个自然是保密了！明天你不就知道了？”子憬神秘的说。
　　“跟我你还保密？不肯说就算了！我早晚不还是得知道！”
　　“太太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哥几个都商量好了，谁都不会说的，又不是你一个人！”
　　“那咱们买的礼不会太寒碜了吧？虽然我平日里要你把钱紧着点儿花，那是为了过好日子，可该花钱的时候咱也不能小气，府里都是要面子的人，可千万别让别人在这件事儿上说我们点儿什么！”
　　“难道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四太太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子憬打了个哈欠，放下报纸回屋休息去了，四太太则到周氏那边去闲聊了，进屋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来的晚的，几房太太早都过来了。
　　伊凡应付完剑民，就来到金公馆，和金雨在一起呆了整整一天。金琚和金芙上街去了，至于去做什么，伊凡不用问也知道。两个人在家里玩的腻烦了，也就出去走走。金琚和金芙买回东西来以后也并未闲着，又急匆匆的跑到梧楸来，见过了老太爷便去子鉴的屋子里了。
　　周府里也是张灯结彩的，周大老爷破天荒地第一遭带着全家上街来，伊凡二人在街上碰到的熟人也不少，伊凡的一句话说的透彻，“我大哥一结婚，这全市的人都跟着忙活！”
　　总之，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碍于情面的，迫于势力的，想要讨好的，人人都有所准备。
　　而此时新情正一个人在屋子里望着那一大堆的新衣服发呆呢，别人都是笑容满面的，可她却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怪事儿！别人都在外面忙得热火朝天的，你却在这里黯然神伤！是什么意思？”
　　新情吃了一惊，回过身来看，“杏儿姐姐？真的是你么？”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问。
　　“那是自然！怎么？才一天没见面，就不认得我了！”杏儿依旧再开她的玩笑。
　　新情放开她的手，气呼呼的坐回床上，埋怨道：“人家正在这儿愁得不行呢！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杏儿看见那堆衣服，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依旧笑着说：“愁事儿？有什么发愁的告诉我，没准我能帮你！”
　　新情起身抓着那堆衣服说：“还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它惹得祸！到现在，你让我怎么向主子交代！”
　　“怪事儿！太太不是已经知道这事了么，他老人家也不追究，不是还要你穿呢么！”
　　“你觉得这可能吗？”
　　“怎么不能？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别人收了礼，不但不高兴，反而还一头的烦恼的人呢！”
　　新情见她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急得顿足：“姐姐！你就不能帮帮我么？”
　　“好啊，你告诉我送礼的这个人是谁，真是太没礼貌了，非但没讨你的欢心，反倒惹得一肚子的气，我去帮你找他算账！”杏儿说着，偷偷的掩嘴而笑。新情见她说不出一句正经话来，气的头都有些晕了，气愤的躺在床上，不再理她了。
　　杏儿见她是真的气了，才走过来说好话，“好了情儿，你这人可真不值得一逗！我才说了几句玩笑话，你就气成这个样子了，你这样要我怎么帮你？”
　　新情依旧不理她。杏儿无奈，只好朝门外喊：“好了!你们就不要再躲了！快些进来吧！要不然的话，情儿可真的生气了！”
　　这是一直躲在外面的丫头们才扭扭捏捏的走进来，新情满是疑惑，坐起身来，见到大太太身边的所有佣人，不分高低，还有几个自己也未见过的人，把她本来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的，新情望着杏儿，不解的问：“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你不是要我帮你吗？我就特意把她们找来了，正好她们还正为明日里在大少爷的婚礼上找不到一件可以看得过去的衣服而发愁呢，你这儿不也是正为衣服多的无处可放而犯愁么？”
　　新情听到这里才明白，追着要去打她，“杏儿！你真坏！明明是有了主意的人了，还这样玩弄我！”
　　杏儿也笑着在人堆里躲来躲去的。同时也不忘回她几句，“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是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到这样欺负我，看我把她们都带走，你还有什么办法！”
　　新情听她这样说才停下脚步，对那几个丫头说：“你们快去挑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吧，小心呆会儿都让你们杏儿姐姐揽走了！”
　　“我才不希罕这些呢！我要更好的！”杏儿也停下来，喘着气说。
　　刚开始，几个丫头还有些害羞，谁都不肯先动手，新情一再的催促她们，这才有几个胆大的带了头，不一会儿，一大堆衣服所剩无几了，等她们都走后，新情忍不住笑了，杏儿不解的问：“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