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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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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二姑娘的擂台招亲终于要开始了。
南宫主屋侧面的练功场是一片宽阔平坦的场地,边上摆着几排架子,备有各式兵器,雪亮的刃在朝阳中折出冷冷的光泽。这里本是南宫世家每日供子弟门人练功习武的地方,今日却聚集了各方的青年才俊,在这里翘首以待,一时间人声鼎沸。
擂台虽是临时搭就的,却是宽广大气,倒也切合南宫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
台上端坐当中的正是南宫世家的现任家主,边上坐着的几位则有些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还有些位子空在那里,却不知是给谁备的。
杜轻婉也混在台下的人群里,正左看右看的四处张望。应泽言一面侧身护住她,不让她受到冲撞,一面问道:“怎的,还是没寻见么?”
“是啊,也不知道沐姐姐到底去哪里了,这么大的盛会难道她真的要错过了么?”杜轻婉拧起了秀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的,她不是给你留了字条了?”
“可是那字条上只说有事先行离去,含糊的紧。而且也过于匆忙了啊,有什么事这么急,连道个别的时间都没有。”杜轻婉仍是一脸担忧。
“可能是她要寻的那人出现了吧,心里一急就追了过去也是可能的。”应泽言安抚着。
正说着,只见台上的南宫家主抬了抬手,四处顿时一片安静。
在南宫家主简短的致言之后,有人上前宣布擂台规则。原来这次擂台是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上场次序,胜者进入下一轮的比试。
台下早有南宫家的下人准备好了木签,去四处分发。那些抽到没抽到的年青人,或微笑,或不快,有人大声交谈,也有人低声细语,一时竟是热闹非凡。
有人行至应泽言身边,递过签筒,恭声道:“请这位公子取签。”
应泽言摆了摆手,杜轻婉笑道:“怎么,真的不去,我倒觉得这南宫二姑娘要比那凌云派的卫姑娘美得多哦。”
应泽言急忙拱手:“婉妹,别再提这事了,我不是认过错了么?……虽然确实不知道错在哪里……”这后一句却是自言自语。
那杜轻婉却不理他,只是踮起脚朝台上望去:“咦,怎的还有人往台上送签啊?”
应泽言也忙往台上看去:“哦,那位就是和风公子啊,你想见的那位。”一边为扯开了当前的话题而暗道侥幸。
杜轻婉闻言眼睛一亮,催着应泽言同往台前又挤了挤,凝神看去。
只见那台上的人们此时也似被下面的气氛所感染,正在三三两两的交谈微笑。
坐在南宫家主左侧的是一个青年男子,正微侧着身子和家主在说些什么。一袭极为普通的月白色袍子,被他穿来却显得清逸非凡。一柄长剑悬在了腰间,剑柄上的白玉如冰,却和个稍显破旧的淡青荷包相映,显得有些许突兀。
杜轻婉还在猜测着,就见他不知听了一句什么,淡淡的笑意从嘴角缓缓漫了开去,就如山涧中的清泉在这微热的夏里流过,又似在如水夜里拂面的清风。
杜轻婉一时只觉得四周的喧嚣全然退了下去,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心里一片清明。
“人如和风……果然是那和风公子……” 杜轻婉喃喃道,心里再无怀疑。
再见他身边,一个南宫家的下人手持签筒正肃立一旁,却不敢上前。李和风淡笑着又说了些什么,那南宫家主长叹了一声,一脸遗憾的摆摆手,那个下人这才领命退下。
杜轻婉好奇,回头说道:“看来那和风公子也对这二姑娘无意呢。”
应泽言点头道:“我倒是听人说过,和风公子和南宫大姑娘曾是旧识,不过和风公子自与无双剑客一战后便失去了踪迹,之后不久大姑娘也成他人妇了。”
杜轻婉奇道:“原来还有这段渊源!那这次二姑娘招亲,大姑娘总要回来看看吧,莫非……”
话语被一阵周遭骚动打断,只听有人在说:“看,二姑娘出来了!”
只见擂台上一名女子缓步走了出来,却是广袖长裙,环佩叮当。常穿的素裙上罩着粉色纱衣,纤细的腰上悬着锦带,一副盛装打扮。只是仍然是一袭白纱蒙面,让人不得见其真颜。
“这看起来哪像江湖上的女子,倒像是深闺里的名媛。”杜轻婉评道。
应泽言闻言却摇了摇头,见那女子虽然步子轻缓,却毫不凝滞,举手投足间不觉一般女子的娇柔,反而透出一股飘逸,宛如行云流水。
只见她行至擂台中间,对着台上微微行礼,随即转身在南宫家主右侧坐下,眼波轻轻扫过众人,此时台下竟是一片安静。
有两个丫环也跟了过来,在她身后立定,一个端庄,目不斜视,另一个清丽,眼波流转。人群中有人叹道:“南宫世家果然是出美人的地方。”
大家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有人上台对南宫家主低语,南宫家主点点头,那人便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早有人擎了签上台,交人验过。两人挽袖抬手,不多时便斗在了一起,你来我往、拳脚生风的倒也热闹。
杜轻婉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叫好,应泽言却有些意兴阑珊,知道这两人武艺一般,不久便会被淘汰下去。
日头攀高,慢慢显出了厉害,地面上开始有热气蒸起。
比试已过了十几轮,已有许多人被淘汰,只是过程却无甚精彩之处。台上有人闭眼微寐,台下也开始有人慢慢散去。
应泽言看着也已显出疲态的杜轻婉,正想也找个理由劝她回去休憩,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叫好。
杜轻婉精神一振,跳了起来,急忙往擂台上看去。
台上的打斗却已经结束,其中一人面色通红,冲着对方拱了拱手,弯腰拾起已断成几截的长鞭,径自下了台去。余下那人则利落地挽剑回鞘,冲台上诸人行礼。
南宫家主微微点头,那人又向一旁的李和风看去,见他也微微颔首,这才露出了笑容,却正是李和风前日遇见的凌云派弟子莫之宁。
底下有人赞道:“不愧是凌云派的高徒,那一招云涛怒用的是恰到好处。”
“下一位!”台上喊道。
连喊了几声,却不见人上去,想是后面有人觉得那人武艺高超,恐自己不敌,纷纷萌生退意,不敢上前一试。不过也有些人是觉得时机未到,尚想静观其变,从而以逸待劳。
台上人还待再喊,只听人群中一人轻笑道:“这等水平就把人吓着了?”笑声很轻,却清清楚楚的送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应泽言心神一凛,把四处寻找声音来处的杜轻婉护住,心里暗道:这般口气,怕是要出变故了。
只见人群中,一条紫色人影冉冉飞出,衣带飘飘,长发飞扬,行若驭风,向擂台而去。待到将至之时,那人足尖轻点,身子微旋,人已飘落台上。
应泽言看那人也是一愣,不知他是何时来的,自己刚刚往人群里看了几次,竟从未见到过。
那紫衣男子环视四周,对着脸色已变了变的莫之宁叹道:“原来这等身手就算是佼佼之辈啊,看来我竟是有些孤陋寡闻了。不过还好,我已寻见了对手了,在此之前就先应付一下吧。唉……”
声音清魅,话语间却尽显倨傲之气。
台上的人互相看了看,有下人过来问:“这位少侠,可有持签?……”
那紫衣男子闻言眉尾稍扬,扫了过去,看得那下人失了神,都忘了该说些什么。
“要签么……好办……”话还未落,就见他衣带轻扬,犹如紫电划过,众人还未看清,一只木签已赫然出现在他的指端:“是要这个么?”
那下人骇然,接下签来仓皇退下。
过了一会儿,台下才有人慌然叫道:“啊!我的签!”一阵骚乱。
莫之宁无奈上前,抱拳行礼,随即拔剑凝神备战。那紫衣人则只是随意站在那里,毫无防备之势。莫之宁却只觉得无一处可下手,一时间额头上竟泌出了冷汗滴滴。
场上的空气都变的凝滞起来,台下一片肃静,都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人们只是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
渐渐的,莫之宁被对方的气势压得愈发难捱,心一横,横剑挥出。
剑身宛若灵蛇,化出满天剑影,变幻多端,行至中途又变了招式,从]另一个角度划了过去。待挥到时,却只觉眼前一晃,剑下只余了空气。
莫之宁顿时心里一凉,正待转身之时,耳中只听到一声“结束了”,冰冷的指尖已抵在了自己的颈后。
莫之宁颓然松手,手中的剑滑落在地。
底下已是一片哗然,竟无人看清那紫衣人是如何避过剑式,出现在对手身后的。
那紫衣人却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低头,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再抬头时已是一脸怡然,笑道:“好了,总算可以开始了。”
这话却是对着李和风说的。
台下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有人开始面露不安之色。
南宫家主向李和风侧了侧身,见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便也不言语。
那紫衣人继续说道:“前日我因身有要事不敢怠慢,没能留下好好切磋一番,一直引以为憾。却不想今日得见,总算可以了了这一心愿。”
李和风却不起身,只是也微微笑道:“阁下刚刚那招移形换影用的着实精妙,自行改了个角度使出,就刚好破解了莫少侠的狂云卷浪。动作也是极快,不仔细瞧就会错过。”
他声音略低又不失清朗,犹如夏风吹过竹林。再加上唇边的一抹笑意,更是让人心情平静,一时间场上的气氛便缓了下来。
台上有人也跟着点头微笑,听他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是二姑娘的大事,和风只是来见礼,并无它意,这比试之事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
“而且和风已多年不在江湖行走,不再参与这类江湖事,只能说声抱歉了。阁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那紫衣人却不肯罢休:“是么?只是我好不容易才遇上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若就此错过岂不太可惜了?”
台下早有人按捺不住,纵身上来,只是都在那紫衣男子手下走不了几招便败下阵来。
那人解决了几个,显得有些不耐烦,突然间笑了起来,眼中激绽摄人神采。
“没办法,只能如此了!”
话音未落,只见他衣袖轻扬,一条紫色锦带激射而出,隐有破风之声,直冲李和风面门而去。
李和风早有准备,衣袖纷翻,身子朝后微仰,连着身下的椅子已是滑了开去。
紫衣人已随势上前,身形一转,手腕轻翻,手中锦带竟朝那南宫二姑娘飞了过去。
李和风见他动作便已知其意,无奈自己退的太远,中间又隔着人,待要阻止已是鞭长莫及。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事,待大家反应过来时,那紫衣人已卷了南宫二姑娘退到几丈开外。
台上有人起身待追,那紫衣人稍使摄魂之术便把他们困在原地,再回首时,却见李和风已提气追了过来,转眼已欺到身前。
那紫衣人口中赞道:“好快!”脚下却骤然发力,向场外急纵而去。
李和风正待紧跟而上,听到有人在叫“和风”,却是南宫家主的声音。
李和风心里一惊,脚下不由滞了一滞。再见那紫衣人,已是几个起落,纵出了人们的视线,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