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吟》榕纱

17、盛装

　　就这样极其兴奋又夹带着些许不安地度过了诗会前的那几天。其中，自然少不了和尉迟芊没日没夜地背从前在初中高中甚至是小学以及学龄前教育中学到的名句，我表示非常感谢老班过去的我的谆谆教诲以及白居易、李白、杜甫等人对本人的资源支持……过程自然是万分艰辛的，毕竟……好吧，暂且回避我一向残缺的成绩，但还好有尉迟芊在，这就是所谓的“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吧！尽管人数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儿偏差……
　　当然，这几天慕容夫子的课也不是白上的，还真是应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他当然不是为钱，而是无数佳人才子名句风韵以及文班固有自豪感让他发了狂。这几天硬是给我们补吟诗作词，期间不断向我发出充满希翼的目光，只不过我暗自想着，这诗写得也未免太好，早早露了锋芒怕是对自己不利吧。于是只好低下头避开夫子的目光，直到那眼中的希翼愈来愈暗淡……最后，只剩自我安慰似的苦笑。
　　不过这些，丝毫不会影响我激动地心情。也不知那北山书院的女子是有多美多有才呢？心中充满了期待。
　　“明日凝香书院的所有公子都将下山奔赴‘金陵诗会’，此乃三年一度的盛事，带上自己所携衣物，不可趁机道街市偷玩！”傍晚时分，书院院长便召集了各公子宣告了此事。我反正是激动劲儿过了，有趣地打量着身旁万分激动地云翊兮。
　　“咦？你这几天去哪儿鬼混了，怎么不见你人？”我一拍脑门，忽然想起这人好像是“失踪”了那么几天。空拍是复习古诗词太认真了，这都没注意到？
　　“柯兄整日同尉迟小公子交谈甚欢，形影不离，哪还记得我这个‘表兄’呢！”云翊兮故意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叉着手，眼皮儿上翻。
　　嘿，还生气了还。不这话说回来，这真是我太注意力集中了才没发现么……可也没见他来找我啊……
　　云翊兮似是看穿了我的疑惑，翻了翻白眼说：“哟，还不信，我这不是怕误你大事惹你生气嘛。真是好人没好报呐！”
　　我连忙愧疚地扯了扯他的胳膊，笑了笑说：“好啦，洛兄你大人有大量，明儿好好招待你，如何？”
　　云翊兮倒也不为我那句“洛兄”所怒，只是弯了弯媚眼，邪邪地说：“那就要看你如何招待了。”
　　我嘴角瞬间抽搐。

　　第二天清晨，全书院的人们都开始了忙碌的“穿衣打扮”。
　　别人我暂且不知道，我唯一明了的便是眼前的这位“尉迟公子”已经忙活了至少三个小时。谁说我也激动得毫无困意，但目光经历了无数次反反复复亘久不息的“换衣秀”，怎么着也有那么些晕了啊……
　　尉迟小姐一边目不转睛地摆弄着她那件靛蓝秀槐花的外衫，一边忙里抽空问我：“这件如何？能不能彰显我的帅气和大家风范？”
　　我近乎面瘫地开始冷笑：“凤言裳，你拉倒吧你，你要是再把这件衣服扒下来换上别的，就别想活着出去！”
　　对面那位很诧异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但瞬间也意识到了将我惹怒的严重性，只好微笑着看了看镜子，意犹未尽地说道：“那好吧，本公子暂且就这么装扮吧。”
　　我深深吐了口气。但随即又看到尉迟芊正杏眼圆睁地怒视着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怎……怎么了嘛？”
　　“还怎么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穿的是什么？要这么走出去么？！”尉迟芊双手叉着腰，没好气地向我吼道。
　　这回轮到我不知所措了，我低下头一看，唉呀不好！刚刚光顾着看尉迟芊换衣服了，竟忘记了自个儿。身上现下只穿着白色的里衫，正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着呢！
　　连忙在包裹里翻找衣物，却全是女装，只有那件出门时穿着的衣服，但已脏得发臭了。手足无措之际，尉迟芊挑了挑眉：“那儿不都是么？”放眼望去，床榻上铺满了她刚才换下的衣饰。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便扑进衣堆中随意挑了两件不由分说便套上。却发觉套不进。
　　正当我疑惑之际，尉迟芊白了我一眼：“那是裤子啊朋友！”说罢便递来一套衣物帮我穿上。
　　尉迟芊用一根翠绿缎子将我的发丝轻轻束在头顶，缎子多余的部分轻轻垂下来，不失朝气与活力。
　　一切终于就绪。我缓缓走向镜前，眼神迟久地被镜中的少年所吸引。
　　一袭竹叶色绸衣，外披乳白色薄纱，恰与头上缠绕着的翠绿交相辉映。红唇未启眉先扬，瞳眸深深似有情。当真是俊朗得不可方物啊！
　　见我呆呆地望向镜中，尉迟芊邪邪地笑了笑，又轻轻在我的腰间束上一根细长华美而又轻巧的板玉腰带：‘怎么样，我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吧？”
　　我回过神来，满意地揽过她：“咱哥俩出马，定能气概山河迷倒一众少女！”
　　随后异口同声道：“走，出门转转！”

　　出了门才发现其他的公子们也全是锦衣华服，隆重装扮了一番的。不是统一的书生服，而是五彩斑斓，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看了真叫人心情分外愉悦啊！
　　正当我咧着嘴满心欢喜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致时，一只手忽然在我身后贼贼地拍了一下。定是云翊兮那厮！于是我笑着转过头去，却撞上了尉迟槿一双含笑的眸。
　　世界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我只看见尉迟槿那原本充满怜爱的眸渐渐凝固，又掺杂着一些我看不透的东西，但思绪却不明就里地沉浸在那两潭湖水中。
　　“你们俩这是在干嘛？”耳边传来云翊兮的声音。我回过神来，连忙轻轻移开了身子，尉迟槿的手也很自然地从我肩膀上滑落。
　　“适才在下见公子墨同舍地衣着有些相仿，误认了人，望公子墨见谅。”尉迟槿又恢复了云淡风清的表情，不冷不热地说道。
　　“无妨无妨！都是自己人，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云翊兮贱贱地笑了笑说道。
　　我竖着眉转脸朝他看去，他仍是笑着回望过来，脸上的笑却在看见我的脸后瞬间僵住又愣了愣，直到我重重地踹了他一脚才回过神来，痛苦地哀嚎。
　　“我才回房喝了口水，你们这儿就闹翻天了？”尉迟芊笑着走来，“哥，云公子。”并低低头行礼。
　　“尉迟小公子不必多礼……”“住嘴！”云翊兮话还没说完，便半路被我活生生掐断，只好谄谄地笑了笑。
　　人群开始向门口涌去，看来要下山了。我便拉起尉迟芊跟在尉迟槿和云翊兮身后走向门口。
　　这才有功夫欣赏一下他们二人的装束，刚刚只顾着看脸了加上又有些不好意思……
　　尉迟槿今日出人意料的没有身着一身白。而是穿了一袭深紫色镂着金线的外衫，极尽华美。
　　云翊兮却不然。着黑色里衫，露出漆黑的领口更衬出肌肤的白皙无暇，外穿冰白色段衣，腰束一条纯黑色锦缎，中央镶一块质地圆润的墨玉，黑白分明，只透出一股高贵的尘埃不染气质。且白衣上还点着几根苍劲的墨竹，又透出几股“清风傲骨”之气，美轮美奂之至。
　　只是这样的美感很快便被云翊兮的“回眸一笑”给打破得体无完肤……
　　人群就这样还算井然有序的情况下缓缓移出了书院门口，最前面带路的夫子虽然在不停滴叫喊着“莫要吵闹，跟好队伍”什么的，但这些毫减少不了我们一众人异常激动和喜悦的心情。我甚至将这情景与小学时的春游联系到了一起，于是分外明媚地高唱了起来：“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郊游！”
　　尉迟芊带着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可以停止了。可我才不管呢！
　　“这书院外的空气就是新鲜多了，整天呆在里面真是累煞我也！”我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快步向前奔去，将云翊兮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请让一让，请让一让哦！”我一边笑着一边乐此不疲地在人群中推挤着，忽然，脚下一阶台阶没踩准，眼看就要整个人滑下去没准落个骨折什么的，一只手轻而准地揽过我的腰肢，我长舒了口气，缓缓抬起头，尉迟槿鬓角散落的发丝正柔柔地抚过我的脸颊。
　　“山路不比平地，下山时还是注意点吧。”尉迟槿垂动了两下眼睫，微笑着说道。
　　此时，我与他近得几乎可以数清他的睫毛根数，他的鼻梁高而挺，在阳光下显现出动人的轮廓，红唇薄如纸，似有一股引诱的气息……我生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春心大发”，连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去，低了低头，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多谢尉迟公子方才相救，在下不胜感激。”
　　“无事。”
　　于是我转过身去，咬了咬下唇，心想真是糗大了，硬着头皮继续走了下去，却放慢了脚步。

　　花不负少年红，少年却负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