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天下别歌

61、第十三章

　　“哟，瞧你那脸黑的，我跟你说小白赌气了你不信，等着碰钉子吧。反正我就跟你说，小白已非在云浮之时，我反正是觉得我已经拿不住他了，你也马上管不了了。唉，简王爷这脾气，越看越像了。”卓一奇道。

　　卓少倾黑着脸，“别烦我，我头疼！”

　　卓一奇想了想，“我觉得有些东西人算不如天算，你想控制但是很难了，该他要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你阻止不住，倒不如顺其自然吧，反正一路过来你问心无愧就好，就算简王爷醒来了，念着他多少对你有一分情，情况未必会太糟也不一定。”

　　卓少倾颓然坐在椅子上，“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是那么了解简檀，至少我现在都拿不准简檀会怎样做，会不会对我念着情还是念着恨，也不知道如今的时局，他又会怎样选择？是继续归于皇室还是干脆叛出大景以他之能再继续挑动周边出兵甚至云浮……他就是一个变数，谁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做，而他的能力也给了他无限选择的可能。”

　　卓一奇叹了口气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知道，会对简王爷有什么样的改变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这真的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也看到了，你越这样可小白的情况事与愿违。”

　　“可是你知道我的本意并不是怕简檀他想起来了找我算账，我只是觉得他现在的日子挺好，至少过得开心，如果他变成了简檀，他又要去过那样的日子，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报仇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下，我真的不希望他这样，我只愿他好好的跟白妤珠一样无忧无虑，我卓家起兵反了如果不出意外推翻皇室自然会为他报仇，那样他再醒过来，岂不是最好的结局？”卓少倾叹了口气，“我不了解简檀，我突然发现我也不了解小白，我依言带他来了，但是他又莫名其妙生这么大的气，我不就就没告诉这个计划吗，他生点气就算了，但是现在这样我能怎样，他到底想什么。”卓少倾揉着头，“他妈的这两年到底是要怎样？脑水都快不够用了，头疼啊！”

　　“简檀想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小白在想什么要知道不难，你去问，直白的问就知道了。”卓一奇补了一句：“如果问不出来，那他就不是小白。”

　　卓少倾看了他一眼，扭过头似乎对这个建议并不感冒，卓一奇却道：“别在小白跟简檀之间拎不清了，有些东西你不面对也不代表他不存在。我知道你为简檀打算了很多，但是你却不想想你又不了解他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你做的选择真的是他愿意的或者是对的？说白了，就如侯爷说的，又不是孩子了，管得了这么多吗，管了未必也是对的。也亏了侯爷是这个性子，不然你能从小经商选择这一切吗？如果你在侯爷的意愿下活着你又会怎样？”

　　“得得得，我脑子有点乱，你别说了。”卓少倾仰天躺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顺其自然吧，其实简檀也不是你的谁，懂么？控制不了的东西，要么杀了，要么就不管了，你的心意一路走来问心无愧就好了，都说快意恩仇，你就是拎不清在感情上乱成一堆也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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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少倾知道自己这一点，所以他也没话去辩驳，从上一世到现在其实也没有改变，或许有时候他会贪心一点，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左手右手都想抓不肯放手，但往往以为有了结果就会抹平这一路的过程，但是往往没到结果他就丢掉了很多的东西，让他即使在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早已经失去了味道。

　　这夜显得格外漫长。

　　天明的时候他小小眯着睡了一会儿，便梦见小白在跟他告别，然后跟他一样踏马而去，再也找不到。梦境一转便又见了那一双看透一切的丹凤眸子，带着薄薄的笑意，勾起的嘴角似乎在嘲弄地看他。

　　冷汗淋漓地起来，卓少倾略一收拾便出门去巡视士兵的早操，期间刻意寻找的那个身影并不见，招手将小白队里的陈盼叫来问话：“他怎么回事？前天怎么会受伤，不是让你们保护他吗？”

　　陈盼连连告罪：“我跟单小豹在见到他上战场之后也是盯得紧，可奈何前日混战他冲得凶啊，一不留神就被甩开了……”

　　卓少倾一直面无表情，陈盼告罪完了之后转了话题又道：“他今日不来称说是受伤，但你也知道他城府也不深，跟我们谈得来，昨日听他的口气，似乎对这里不满，他说向往卓辰平卓侯爷，未尝没有他想要去跟着侯爷建功立业的想法。”

　　“好了我知道了。”卓少倾又按了按头，原来昨日的梦也不是空穴来风，小白还真动了一些心思，吩咐道：“下了早□□去叫他来，说将军有任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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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听到传话，却下意识不想理，但是想想如今纠纠缠缠算什么，干脆说清楚了好行事，他说向往卓辰平又不是假的，这大景他就不信了离了卓少倾就能死一样。

　　最终抱着这种心思小白还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才慢吞吞去复命，见了卓少倾只听他假模假样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叫人拉来马，美其名曰让小白带他看一下据说是那些深受其扰的村庄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行了一会儿小白率先停住，“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卓少倾回过头，“你就为了我没事先告诉你我的计划你跟我生气到现在？”

　　小白沉默了一会儿：“也是也不是。”

　　卓少倾心一横：“那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成吧。”小白下了马，“反正我也打算跟你说清楚，这样下去根本没意思，说完我就走。”

　　卓少倾也下了马，一指前面的树林：“去前面，你既然有话就好好说清楚。”

　　于路无话，小白在酝酿，卓少倾在准备，他觉得这样的小白太像简檀，他甚至都有一种感觉，就算之后小白说出来的话是他其实已经恢复记忆了他也毫不意外。

　　“卓少倾，有时候我挺烦你的，你对我是很好，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你有权力左右我的选择和意志。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跟白妤珠一样还不能凭自己的独立做出合适的选择什么都需要你来管？你我年纪相仿，你凭什么能这样？很多事情你想告诉我就告诉，不想告诉就不告诉，就像大人对小孩一样，还是你觉得我就像个小孩子还是像个什么，我爹都只会把不好的事瞒着白妤珠却不会瞒我，但是我在你那里就跟白妤珠一样。你既然觉得如此，那带着我在这军营中你肯定觉得挺费神挺麻烦对吧？你从来都这样，你觉得是为我好，但是我稀罕吗？我让你这样做了吗？还是因为我失忆，我记不得很多东西，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想起来我是谁，你就会平平等等的对我，哪怕做朋友或者是敌人，大家总归是平等的。”小白平视卓少倾的眼睛：“我也一个正常的男人，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至于你的好意我真的不稀罕，我怎么样做怎样面对危险，就如同你怎样布局怎样选择，你不能要求我一切都听你的正如同我没办法要求你把什么都告诉我。”

　　卓少倾没法反驳，如果小白不是简檀，是另外一个什么身份的人都好，那可能他可以告诉小白很多事，但是如果是简檀的话，很多事情不能说。

　　“你果然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对吗？”小白抿唇笑了笑，“到底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果然他们这种行为往往或许会让小白怀疑更多，卓少倾只好不置可否，“你早晚会知道的，我有预感。”是的，有预感，小白越来越像简檀了。“如果你觉得我的处理有不妥的地方，我在这里道歉，而我所做的一切你也早晚会知道，我从来也没想害过你。”

　　小白冷笑：“又拿这种虚无缥缈的话说是，真的没意思啊，成吧，反正我想什么我也说得差不多了，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吧，但是我没功夫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瞒着，不管会面对什么，我也决定自己走了，你不想说我也没兴趣知道了，我自己寻找答案。听说大景京城挺美的，又繁华，我去见见世面，或许京城人多我露出本来面目说不定有人认识我也不一定。”

　　卓少倾听他说着就是心惊胆跳，但是他不能面露担心，这或许是小白的试探，果然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学会试探自己了，叹道：“就算是我错了，我道歉，你要怎样才肯留下来，像以往一样不好吗？我已经打算打过去，在蒙戈汗国马上就能找你爹爹，你去京城做什么？就算有人认识你，你想起来了，又怎样？不找你爹爹了吗？”

　　“像以前一样？”小白看着卓少倾，“卓少倾，是不是我不说，你就能一直装傻？一直有资格糊弄我，一直让我没有资格跟你求个明白。”

　　“你现在说的话我有些不懂了。”卓少倾真的不知道他这次所指的是什么。

　　“好，那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干脆都说个明白，该说的不该说的，说明白了你也别再拦我，至于我想怎样要去哪还有我爹爹的事都不用你操心，我，白梦沉，也一定能把我爹爹找到，用不着你所谓的保护，就算是在这乱世，失去记忆我也会活得很好，我也有预感，我快要想起来一切了。”

　　卓少倾心头一跳，这样的决绝，有简檀七分了，他不能如对简檀一样含笑还回去，只能等着小白之后的话。

　　小白最后的“说个明白”似乎也不轻松，两人静了很久，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卓少倾，我一直对你抱的心思，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愿意你把我跟小猪一视同仁。”

　　他从未想过小白会在此刻把这话说出来，也从未想过真的听到这话，毕竟在简檀那里盼了好久也绝对盼不到，而小白这里却敢爱敢恨。

　　小白笑了笑，那种嘲讽的笑：“你脸上的表情为何如此吃惊？从最开始见面到如今，我很早就喜欢你，甚至我都没有觉察就已经喜欢你，我不信你从来都感觉不到，但是你装傻，你一直在装做不明白，把白妤珠当妹妹把我当弟弟。你以为你能掩饰什么，以为我不敢说出来，那么你就能一直这样所谓的像以前一样，想瞒谁呢？”

　　卓少倾忽然觉得他错了，难怪卓一奇说他在简檀和小白之间拎不清，他不是故意装作不明白，他只是一直觉得小白就是失忆的简檀，他跟简檀轰轰烈烈算是好了这么久，彼此也不需要开口说这些话，对于简檀不会说，简檀也不需要，可如今面对的是小白，如果撇去简檀，把他看做是新的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思考，那么或许换位而思，他也会生气吧。卓少倾突然有种希望小白立刻恢复记忆的想法，眼看简檀还未去，这小白又来示爱，他真的觉得有些想不过来了。这种局面或许他想到这种可能，所以才一直不愿意把问题说清楚，就是怕今日的局面。

　　小白看着他沉默，笑了：“我知道这番话我一旦说出来，我们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可别跟我说什么这话就当没听过什么的理由骗人骗己。或许我不该说这话，但如今我已经说出来了，不管你怎样回答怎样选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我会离你远远的。”

　　怎么小白都这样了解他有时候想逃避的心态了，他就是想过要不当做没听到，到时候再想这些问题吧，谁知道小白已经把他的话堵死了。

　　“其实这话说出来也挺好，不然你总能以哥哥的心态和理由试图把我困起来，替我安排人生，就像此刻的小珠，而对于现在的我，你再也没有那个资格了。”小白叹了口气，还是抿着唇笑：“好了，沉默不答我也知道你的答案了，这样也好，你我现在也没有你自欺欺人的兄弟情谊，也非亲非故，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没有资格留下我，所以……我就告辞了。”

　　卓少倾看着小白转身，牵马，上马，才知道如今局势跟简檀没任何关系，真真切切小白要走了，真的要走了，可是这个人明明就是他，怎么撇开简檀，他离开会怎样，想起来是简檀还好，如果想不起他岂非就是看着简檀去死？

　　“小白，你别这么霸道，容我想想成不成？我脑子有点乱，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清楚我告诉你答案。”卓少倾喊道。

　　小白回过头，“你要想几年？”

　　“明天，明天我给你答案！你先跟我回去。”

　　小白笑：“回去就出不来了，是么？”

　　卓少倾：“……”

　　“你看，我也不是那么傻，对吧？”

　　“……我真的需要时间想想，你别走，我明天一定告诉你答案。”卓少倾无奈道：“我在你那边信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你回来，别走啊，我跟你说认真的！喂，你别走啊，小白你别这样，我明天一定给你答案，回来啊！”

　　卓少倾看着小白家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知道这是认真的，咬牙上马就要追，小白的声音传来。

　　“你不用追来，明日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但是我不会跟你回去。如果你不想让我讨厌你的话，最好诚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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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一奇，你给我过来，你他娘的出的什么馊主意！”卓少倾黑着脸回到军营。

　　“怎么了？”卓一奇端着饭碗进来，“瞧你这样子气也气饱了一定不想吃了，我让士兵给你把饭收拾了。”

　　卓少倾当真吃不下，真想抓住卓一奇揍一顿，不过卓一奇人精一样离他远远的，大有你敢动我一定跑得比兔子还快并且绝对不会来的倾向，他只得坐下，让卓一奇也坐下了，“你让给我去问小白在想什么，现在小白把什么都挑白了逼着我要一个答案，你说我怎么给？啊啊啊，头疼死了！”当下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卓一奇竖起食指摆了摆：“哈哈，好笑了，你不问他就不会说吗，就好像之前不存在突然冒出来一样。这点事你才别烦我，果然还是小白有性格，就是敢爱敢恨，其实简王爷也不错，他只是不说而已。”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赶紧给我理一理，我该怎样答他。”

　　“理什么，有什么好哩的，我觉得小白跟你理得挺清楚啊，你现在就只需要回答你喜不喜欢他就好了，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答，就算不是他期望的他既然都跟你说到这份上了，走是肯定的，走了也不要你负责啊。”卓一奇吃着饭，“呐，你现在麻烦事情这么多能不能别想这么多啊，我都说了，小白也说了，你安排的他未必会喜欢，那你就让他自己选啊，而他的选择已经放出来了，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只要你别再管他，那他就不会怪你！”

　　“那他走了这怎么行？”卓少倾顿时急了。

　　“你这话我明白了，你对他没意思要拒绝对吧？”

　　“不是……这个事情别混进来好吗，我就是不能看着简檀出事，他就是失忆的简檀，他出事就是简檀出事了。他怎么能走，除非我立刻去告诉他一切他想起他是简檀，不然他这样出去不被人算计死。”卓少倾截然道。

　　“好好好，我帮你理，这样啊，你不愿意他走是不是，但是他话已经放出来了，他都不愿意跟你回来了，意思是除了给他答案你没有任何耍诡计的机会对不对？那你的本意是绝对不放他走，所以你明天就拼命留住他，想要什么答案你给他什么答案不就行了吗？”

　　“可是这怎么行？他毕竟是他，简檀是简檀，我喜欢的是简檀，可是他跟简檀也不是没一点关系，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就是装作不知道不明白，因为我也理不清楚啊。”卓少倾皱眉道。

　　“意思就是说你不确定呗，你自己的心摸着你还能不确定啊？那总而言之这个人你是不愿意走的吧，你喜欢简檀也是没错的对吧，他就是失忆的简檀，这三个理由还不足够你给他想要的答案？就这样说吧，丁丁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难道简檀变成这样你就不喜欢了？”

　　“……这话不能这样说啊，我感觉他跟简檀差距挺大的。”

　　“得，钻牛角尖……”卓一奇挺无语的，他就是不知道卓少倾脑袋里面琢磨的那么多不必要的东西是什么，“可是小白有像简檀的时候，他们明明本来就是一脉相承啊，只是因为失去了记忆而导致你觉得有差距，但是就是一个啊。”

　　“灵魂是不同的，我相信如果是简檀，他也一定觉得是不同的两个人。”卓少倾道。

　　“少爷，你放过我吧！”卓一奇简直要给他跪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啊，你纠结这些有那么重要吗？这样说吧，我给你的理由是有余地的，也就是说你不用管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但是你一定要给他想要的答案才让他不会走！”

　　“你的意思……就是……骗？”

　　“我最后再提醒一次，得不到答案他就会走，不愿他走就给他想要的答案。”卓一奇言尽于此，转身走了出去。

　　卓少倾突然觉得好累，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天亮，什么都懒得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