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任悠扬》芊芊梓沫

6、老爹

　　“爹，您要是再继续丢这些东西的话，我可不管收拾。您要是一不小心伤了手脚，那可就连丢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任飞扬不耐烦地说道。
　　他这一天就不停地收拾东西，收拾到现在，好不容易觉得都摔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好收拾的了，竟然又开始砸。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有着以前的记忆却完全没有法力，肉体凡胎，凡是都要亲手做，这样很累的啊。
　　想想以前在天庭的时候，他何曾做过这种事？真是一回首全是泪。

　　只可惜，他们的父亲显然并不吃这一套，即便任飞扬都说了这话，他还是一把拿起摆放整齐的凳子朝着两兄弟丢去。
　　任飞扬望天，无力地说道：“父皇啊，母后啊，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救我啊？天庭上那么多神仙，怎么没有一个发现我这个二殿下消失了？好歹也下来找找我嘛。”
　　“就是因为你平时本来就闲不住，大家即便发现你消失，也只是认为你不知道去哪儿又消遣去了。”任悠扬淡淡地道出事实。

　　任飞扬抿了抿唇：“实在不行，我就去撞墙，不信还回不去。”
　　任悠扬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堂堂二殿下在人间被逼到撞了墙，回去之后你恐怕真是要成为众仙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二殿下在人间撞墙而亡，啧，还真新鲜。”
　　“……”
　　好吧，他承认，面子这件事，其实还是很重要的。要是真这么回去了，真是要被其他仙家笑话死。

　　这边的一场闹剧还没演完，另一场就又开始紧接着上演。
　　他们连喘口气消停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一帮讨债的又敲敲打打地上门了。
　　这就是他们家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真是荒唐透顶！
　　也不知道他们这伟大的爹到底是怎么欠的这些钱，明明已经把他看得很紧，尽量不让他出门了，可他就是有这能力欠一大堆还不完的高利贷。搞得他们两兄弟虽然拿回来的钱是不多，但扔出去的钱更是不少。
　　好在对于他们来说，钱财是真的身外之物。要不然换做别人，怕是早和这样的爹断绝父子关系了。

　　“任老三，你上个月欠我们的二十两，今天可该还了。怎么样，钱呢？”
　　刚才还打打骂骂、吵吵嚷嚷的任老三立马一副狗腿的模样，也不见之前的嚣张跋扈，跪在地上给来人磕着头，就差抱人家的大腿。
　　“五爷，我知道今天该还钱了，但是我真的还没有那么多钱。”
　　五爷朝着任老三吐了一口痰：“没有那么多钱？还不起你怎么还借呢？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只往外借，不要求还吗？要是这样，我他娘的早就去要饭了！”

　　“我不是不还，我真的不是不还。”任老三一边说着，一边给五爷磕头，“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有话快说，我可没这个时间在你这耗着。”
　　“我只是……”任老三突然把手指向任悠扬和任飞扬，“都是那两个兔崽子，都是他们俩把钱给败光了。您看他们穿的衣服也知道，他们穿得那么好，我这衣服却都是破烂的，而且这家里也都是这幅德行。本来要还给您的钱都已经凑齐了，他们为了出去找姑娘，全给我偷走了。我刚要教训他们，您就到了。这……这实在不关我的事啊，您该找他们才是。”

　　任老三这谎话说得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说什么钱都是让他们两兄弟给败光的？如果不是他们，这一家三口怕是早就饿死了。至于衣服……他们可不是没给他准备，是他自己又出去把衣服当了钱，继续去买酒、赌博，这于他们何干？
　　现在倒好，又把自己的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所谓虎毒不食子，他这可真是把自己亲儿子当成他的替罪羊了。
　　好在他只是欠了钱，而非杀人，要不然他们是不是还会被自己的亲爹诬陷，最后被关进大牢？

　　五爷转头看向两兄弟，随后冷哼一声：“他们说到底也是你儿子，就算钱真的是被他们败光的，那也该你们自己商量。当初签字画押的可是你，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拿回我该拿的钱，其他的我也管不着。可惜你生的是两个儿子，如果是女人的话，我还能卖去青楼，男人有个屁用。”
　　任悠扬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冷若冰霜：“他欠你们多少钱？”
　　“二十两，加上二十两的利息，就是五十两。”

　　任飞扬瞪了那人一眼：“你抢钱啊？二十两借了一个月就要二十两的利息？就算是这样，那也才四十两，怎么到你那就成了五十两？你是不识数吗？”
　　“那十两就算是我们的跑腿费，兄弟们特意跑过来收债，难道就不该买点酒喝吗？”五爷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高利贷，要多少钱全凭我们高兴。如果你们把我惹恼了，别说五十两，我还会要你们一百两。既然有胆量借，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任悠扬丢了一锭银子出来：“钱拿走，欠条留下。”
　　五爷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直放光，什么脾气都没了，直接就把欠条拿出来，给他们看完确认之后撕得粉碎。“好好好，欠条已经撕了，咱们就谁都不欠谁的。当然，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还是欢迎你来借钱。”
　　可不，这一次借出去二十两，拿回来的是五十两，他巴不得还有下回，还能多赚点。

　　“爹，您下次能不能不要再借钱了？家里又不是无米开锅，您借钱无非是为了赌博。今天您也看到了，借出去二十两，还给他五十两，这不是冤大头吗？”
　　任飞扬真是很难理解如此愚蠢的行为。饶是他在人间呆了十几年，看着他这位人间的亲爹如此嗜赌如命，他还是难以理解。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给人家送钱，这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借不借钱那是我的事。倒是你们……你们不是说已经没有钱了吗？那刚才的五十两又是哪儿来的？说，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钱，全都给我拿出来！”任老三一点都不知悔改，一知道还有钱，整个人就处于抓狂的状态，不拿到钱就不死心。
　　“爹，您应该相信一件事。”任悠扬走到任老三的面前，蹲了下来，捡起在任老三眼前的酒瓶碎片，“如果我们真的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您，刚才那些人就不会被打发走。还是您觉得，现在我们就给您所有钱，等一会儿或是明天再有人来要债，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您被那些人带走，剁手剁脚？我想您平时应该没少借钱，但凡不是高利贷的正经人家，他们也不会借给您，是吧？”

　　任悠扬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听在外人耳朵里，那就是鸡皮疙瘩起一地的触目惊心。
　　看任老三有些苍白的脸色，可想而知，在他的脑海里应该已经有了自己还不清高利贷，被带走的惨烈模样。

　　“借口！这全都是借口！”任老三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你们那么有本事赚钱，还怕还不清吗？”
　　任飞扬挑眉：“但就您花钱如流水的架势，您觉得这钱有可能花不完么？再说了，我们又不像您一样成天像是掉进钱眼里一样，我们对这些铜臭味儿的东西没那么有兴趣。所以您也不要指望我们能让您过上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我们志在温饱而已。我想，以现在的程度，温饱是不成问题的，但前提是您要配合我们，而不是如此大把大把地往外撒钱。否则就算是给您一个国库，您几天的时间也能败得精光。”
　　任飞扬这话说得虽然有点重，也显得有些不太尊重长辈，但不得不说，他说得确实句句在理。

　　“老子养你们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老子没找你们赔回来就不错了，你们有什么话跟我说这些？你们既然是我儿子，我要钱你们就得给我！哪怕你们是去要饭，也不能少给我一文钱！”
　　“我看您是真需要好好醒醒了。”任悠扬无奈摇头，“如果您再这样下去，以后怕是欠的就不是钱，而是命了。”

　　来到人间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认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有很多人都可以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甚至是去伤人性命，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虽然任老三还没有到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地步，但他想，照着这样的趋势，离着那一天恐怕也不晚了。
　　凡人的贪欲是无穷的，他无力阻止，但却要尽力阻止。
　　到底这任老三也是他们在人间的父亲，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他希望能让他改邪归正。
　　当然，命运都是由天注定的，他希望是一回事，最终结果如何……那便是另一回事了，他也不能保证什么，还是要看任老三他自己的造化，看他是不是能尽早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