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一怒为红颜》史纪媛媛

22、野人谷听惊雷 (二)

　　有凄惨的哭叫响遏行云，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粉红色制服的圆脸姑娘，她慌张地喊道：
　　“孙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孙主任被迫停止荷尔蒙的释放，不悦地转过头问道：
　　“啥事？”
　　“新来的产妇生不下来，我看要出事！”
　　“吴医生呢？”
　　圆脸姑娘顿时气馁，欲言又止，但也不敢离去，求援似地看了媛媛一眼，倒好像是媛娱拖住孙主任不让走似的。
　　“要不孙主任你先忙去吧？”媛媛
　　“这个吴医生！”孙主任悄声说道，好似说一个女人的隐私。而后，他站起身子，挥一下手说道：“媛媛，一同去看看！”
　　窗外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走廊尽头是妇产科一、二、三诊室。每一间有二十平方米，隔成四小间，进门左边是洗手间和诊室，右边是产房和治疗室。产房里只有一张生锈的产床，治疗室里有一台激光治疗仪。此时，诊室里外有几位惊慌失措的护士在窃窃私语，唯一的产妇家属“卟嗵”一声跪在吴医生面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救救我女儿，救救我苦命的女儿吧医生！”吴医生却还镇静，大骂声嘶力竭惨叫呼号的产妇：“嚎啥嚎啥？哪有生孩子不疼的？代价，这就是当初幸福的代价！”
　　众人见孙主任来了，让开一条路。
　　孙主任走进诊室，踢踢产妇母亲，生气地说道：
　　“起来起来，谁说不救啦？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媛媛探头产房一看，顿时无法继续我局外人的冷静，有一种看到炸药包的恐惧：大出血前兆！她实习的时候就遇到过！
　　产床上的女人刚二十出头，脸色腊黄，汗水湿透的头发披散着，双手无力地抓住床沿，声音也是渐嚎渐小了。她的双腿已经搭在产床的脚架上了，宫口全开，羊水已破。不仅污血和羊水一块流淌，而且宫缩一阵比一阵剧烈。媛媛看一眼吴医生，她正叫圆脸护士带产妇母亲去交钱取药，似乎对产妇的危急状态视而不见或者无动于衷。
　　就好比导火索正在嘶嘶冒烟，每一秒钟都充满危险。人命关天，媛媛顾不得这是别人的乳酪，她在孙主任耳旁悄声说道：
　　“必须立即抢救！”
　　孙主任忍受不了产房里飘出来的污血与羊水的腥臭味，一手捂着鼻子，用近乎挑剔的目光盯着媛媛。媛媛心里想：他不了解我，我能忍受他的不信任，但无法忍受灾难在我媛媛的眼皮底下发生。他大抵感受到媛媛毋庸置疑的目光像粘胶一样封住了他的口，便点了点头。
　　吴医生瞪着媛媛，那惊讶无异于突然看见外星人降落在眼前。
　　“出去出去！你是谁？”她用的是打发叫化子的语气。
　　“她是刚来的助产士。” 孙主任代媛媛回答，而后讨好地一笑，说道：“小吴，我让她来帮忙处理，看看她合格不合格嘛！”
　　哼！别说毫无领导魄力，也缺乏大丈夫气概，还主任呢？媛媛都有点瞧不起他，岂知吴医生竟敢公然冒犯。
　　“你说什么就什么啦？那这一例提成，她也有份？”
　　“不，不不，全都是你吴医生的！”
　　媛媛想说我还是退出门去吧，但孙主任说是现场考核，我又能奈何呢？我要是不让考核，我就得再流落街头。我不仅应该欢迎考核，而且应该表现突出，何况吴医生正冷冷地瞟着我，想看我的笑话！圆脸姑娘幸灾乐祸地瞟了媛媛一眼，不情愿地帮媛媛穿上隔离衣，媛媛不计较，媛媛知道，必须顺利通过考核，还需要她的帮助。媛媛穿上衣服，对她说道：
　　“请让我看看病历吧？”
　　“病历？”吴医生抬起头叫道。“你以为你是谁呀？”
　　“噢，那肝功、肾功化验呢？”
　　吴医生哼了哼不屑回答。
　　“也没化验血型吗？”
　　圆脸护士这时瞧了孙主任一眼，代吴医生回答说没有。
　　天！什么都没有，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那么总有B超单子吧？”
　　“不就是个接生么？”吴医生发火了。
　　圆脸护士说别的没有，B超机咱却有，就是来不及做，产妇是服下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自行流产不成而被人扛进来的。
　　完了！出师未捷，我媛媛注定要毀在这女人手里了！
　　媛媛深深一声叹息，沉重、辛酸、悔恨，掺和着血泪。
　　这是什么鬼地方，如此危急病人，没能引起警惕，直到此刻，一切全靠医生自己的一双手？如果这里的医院也叫医院的话，那么地狱里也春光无限了！
　　媛媛呀媛媛，谁让你多嘴多舌？谁让你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赶在这节骨眼儿来呀？
　　“是不是准备抢救药品？”媛媛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向吴医生建议。“静滴5%葡萄糖500毫升，加止血敏3·0g、止血芳酸0·3g；开第二输液通道，滴注0·9%氯化钠500毫升；准备利多卡因50毫升10支；立即给产妇吸氧！……”
　　吴医生瞧都不瞧媛媛一眼，慢吞吞地脱外衣，洗手。
　　众人面面相觑。
　　媛媛想，是我说话太快没听清楚，是没有抢救药品与设备，抑或想给我媛媛来一个下马威挫我的锐气？媛媛的目光从她们脸上滑过，就像滑过一件件冷冰冰的大理石雕塑，看不见一丝有生命的迹象，极度的无奈与自卑使媛媛重重地垂下眼帘。
　　圆脸姑娘终于给产妇挂上加入止血敏的葡萄糖水吊瓶，媛媛一时竟像委屈的人见到天使一样十分感动。
　　产妇已经无力嚎叫，浮肿的脸上肌肉也已经无力调动以作出传达身体感受的表情了，艰难地动了动嘴巴，呆滞的目光移动着落在媛媛身上。
　　宫缩愈来愈激烈，女人并非足月生产，而且是第一胎，产道根本不可能分娩出婴儿头颅。
　　这种类型的产妇媛媛见过，唯一的抢救办法是做侧切手术！
　　可是，不知道血型，也没有血库，没有麻醉师，没有抢救设备，就是英雄也无用武之地呀。
　　媛媛看到炸药包在吱吱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