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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隔世离空的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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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升起了，我们散开了，过程很短暂，但记忆很幸福。
——题记
壹
我是一只狐妖。在圣湖边徘徊游走。
圣姑和我相依为命，已然20年。
我向圣姑借了一张人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向她起誓，决不和人相恋。
每每风吹竹林之时，我总会站在架空天地的一条小道上，驻守夕阳。
我喜欢大自然的一切，20年的孤寂山林，有星星，月亮，太阳的陪伴，一切都变的美好起来。
许言闯进这片竹林之时，我正在吐纳，把自己体内的废气不断吐出。不断地改变自己的位置。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在干什么？”
我转过身，嫣然一笑。
“我在追赶夕阳。”
他一脸诧异。
“如果世界只有竹林这样大，那么我从竹林的起始地看起，一直看到竹林的尽头。那么，我一转身，便可看到朝阳，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么？”
他的笑慢慢在脸上荡漾开来。
贰
就这样，许言在我家住了下来。
携手夕阳两相望。
我画精致的妆，那张人皮愈加清秀。
他说“菀溪，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我在他面前，灿烂地笑着。
夜晚，星星满天空。
我依偎在他的身边，娇声说“言，你会一直这样地爱我么？”，他触摸着我纤长的手，轻声说“会，就这样一辈子。”我满足地在他的怀里安然睡去。
依稀感到他冰凉的手，轻轻地触摸着我的脸。只是，我没有听见，他说。“菀溪，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两个月后，许言突然跑来对我说，“菀溪，我来带你出去。”
我欣然地落下泪来。
只是，我明知，依我们俩的能力，乃至再加上圣姑的，也无法走出这片竹林。当年那场劫难，我们虽然躲过，但也赔上了自己的一半道行。而那臭道士，更是把我们封在这深山巨谷中，一困便是20年。期间，我们不断地修炼，可毕竟功力无法再恢复了。
但是，我还是答应他，让他试一试。
千百年的孤寂终究还是被一夕的温暖所战胜。
叁
准备大行动的时候，我却突然失踪了，许言终究找到的只是我的一封遗书以及那阴森森的白骨堆。
信中寥寥数笔，嘘寒问暖了几句，没有任何表达挽留和爱的痕迹。
圣姑看罢，断定，“菀溪是独自闯出竹林，被竹林边缘的剧毒瘴气所伤，毒发身亡的。”然后，倾斜了许言一眼，“你节哀吧，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
他惊天地，泣鬼神地，大哭了一场，整日抱着那堆白骨，不离不弃。
他的眼泪，落在了竹子上，变成了斑竹。
他总是在无人的夜晚，看星星，看月亮，许下自己的誓言，回忆过去的种种。
他也像菀溪曾经那样，追赶夕阳。
只是，逝去者，再也回不来了。
圣姑说，“菀溪何能，能拥有这般痴情男子。”
若没有圣姑之说，许言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守着我的魂灵，永不离开。
她说“菀溪的魂灵已然失去，你若在这里，会吸走她的精华的，所以，你必须离开。”
他问“可是，我又如何离开？”
圣姑笑了。“傻孩子，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竹林只是镇守我们，凡人无碍。”
肆
许言走的时候，漫天盛开了烟花。
他驻足留恋，口里慢慢念叨，菀溪，是不是你回来了？
圣姑在他的旁边，淡然地说“每年的冬天，烟花总会开满整个天空，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让我忘记了夜的颜色，沉浸在花的海底，感受的却是生命的重量。自古红颜多薄命，美丽总是那么地短暂，当我还在惊诧于烟花的美丽，它却已在凋谢，化成一片烟，只留给这个世界它曾经美丽的幻影。如果说生命是一种奇迹，那么烟花就是奇迹中的奇迹，只因为它将生命演绎成了一部让人流泪的传奇。”
他惊诧于她的一番哲理之话，开始说着什么：记得否？曾口中叫出的名字。不管潮起潮落又几次。记得否？曾一起浪漫的日子。不管风风雨雨如隔世。你来过一次，我想念一辈子。你念我一次。我守护一辈子。记得否？曾天涯海角走一次。就算疯疯癫癫像傻子。记得否？曾山盟海誓说一次。无论轮回转世几辈子！
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去。
伍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死，只是，短暂地离开。
那具白骨是圣姑的。
那天，我到圣姑的房内，栀子花的芳香飘过来。
我对圣姑说，“我已经决定和许言在一起了。”她勃然大怒，“给你这张皮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不得和凡人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会吸走他的阳气。到时候，你们两个都活不成。”
我的心猛然地疼了下。
“若你真为他好，就离开他。”
“可是，我已然离不开他，我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我会怎么样。”
“那很简单。”
她走到自己衣柜前。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喝了它。”她把那个瓶子举到我面前。
我握着瓶子，正在踌躇要不要喝。
她说，“快喝，喝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仍在犹豫。
她点住了我的穴道，强迫性地把我灌下去。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说“圣姑，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还要运用这么大的法力来炼忘情水，你不值得的。”
她笑了笑。“我也有年少轻狂之时，做下了许多错事，活着也是一种罪孽。但求你快乐。”
我似失去重心般地坠落下去。
依稀听见，她柔媚的声音“给我一杯忘情水，忘却所有的伤悲。”
泪满衣襟。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成为了圣姑，有关过去的记忆却全部消失了。
直到后来的那堆白骨出现我才想起了一些零星片断。
那串我们人手一个的紫玉珠，落在那堆白骨中，我才认定，那是圣姑。
那之后，我每天都能拾获一些过去的记忆。
那场烟花，我彻底地想起了一切。只是，我不能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对他说出真相。
而烟花，黑暗中的舞者，寂寞的天使，暗夜的精灵，永远沉醉不能自已。谁也别在打扰了。
留它靡靡中独老吧。
我们两个就这样，错身。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但是，做你隔世离空的红颜，我心存感念。
陆
两年后。
许言入赘进入了一官府大家。妻子很漂亮，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美人。
他们很恩爱。
某天的集市上。许言仿若看见了菀溪。
那是一个和菀溪差不多模样的女子，只是，装容更闲雅一点。
那时，他和他的妻子，以及他们的孩子，走在集市上。那女子和他们目光相遇。
只是他们，就此擦身而过。
来不及说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