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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心思 ...

  •   杨晚,梁丰和春天三人,再加个车夫,晃悠着前往江南方向。一路上吃穿用度,皆非凡品。杨晚说了几次,梁丰都答应得很干脆,可是过后又是一切照常,完全不为所动。
      杨晚叹息了几声,便也算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用完了再赚就是,反正她这一生,估计最不需要发愁的,就该是钱银了。

      途经苏州,梁丰说顺便去逛逛。
      杨晚坐在马车上,看着路旁悄然伫立的独幢小楼,清新雅致,“巧绣楼”三个字在淡淡烟雨中若隐若现。
      进出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接送均是马车,个个衣饰华丽,妆容精致,皆是非富则贵之流。
      杨晚的手渐渐握紧,这是巧绣楼,这是娘留给她的巧绣楼!

      “想拿回来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马车旁的梁丰,轻声问道。
      杨晚没有作声,想要从继母手里拿回她的嫁妆,并不容易,就算是拿回来了,也难保朱氏从中作了什么手脚。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她会有再次嫁人的机会。
      她不想再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另外一个男人和另外一群姬妾,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再为她人作嫁裳。
      可是,巧绣楼啊!杨晚微微闭了闭眼睛,那是母亲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朱氏那样面慈心黑害了她一生的人?

      梁丰看了看她的脸色,“算了,别看了,先找个地方落脚。”
      落脚的地方,不是客栈,是个清幽的小院。推门进去,满眼翠绿,点缀着花团锦簇,杨晚不是很意外,只是又叹了一口气,“梁丰,这又是你朋友的院落?”
      梁丰边答应连引着她往里面走,“是啊,反正他不在,正好便宜我们。”
      杨晚里里外外看了一下,院落收拾得很干净,卧房里毯子被盖一应俱全,还带着阳光晒后清新的味道,灶房里更是样样齐备,更夸张的是,桌上居然还摆着带了泥土的蔬菜,那颜色翠绿欲滴,一看就知道是才摘下没多久的。
      杨晚拿眼看着梁丰,梁丰似乎没看懂她眼里的深意,面色如常的指挥着春天去烧热水来服侍杨晚洗漱休息。
      他自己呢,挽着袖子,抱了几颗大青菜坐在灶门前理起菜来。

      杨晚呆愣愣的看着,梁丰虽然只是她手下的一个管事,但现在这副穿得衣冠楚楚坐在门前理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你,你要做饭?”杨晚问得有些迟疑。
      梁丰头也不抬,专注着自己的理菜大业,“那是当然,难不成要等着你和春天两个半吊子动手?我可不想虐待自已的身体。”
      无辜被点到名的春天,默不吭声的舀了一盆水倒锅里烧起火来,余光都不往这边看。
      杨晚四周张望了一下,“白米够么?”显然,她是想起了梁丰在李家做的那一顿饭来。
      梁丰的手略微顿了一下,“反正你这辈子是吃不完的,这你就不用愁了。”
      杨晚还要说什么,梁丰却已经抬起起头来,似笑非笑的样子,“你闲着没事,可以去院子里转转,春天烧好水了会喊你的。”
      闲着没事怎么消遣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想起过去,无论是沈家还是李家,他都希望,在杨晚未来的生活里,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梁丰,你给我出来!”正说话间,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梁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来人已经闯了进来。
      “梁丰,你躲在哪里!”杨晚站在灶房门口,看着一个黄衣女子风风火火的冲进正屋,没多会又冲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婢,喘着气一脸无奈的神情。
      “喂,你,对,就是你!”黄衣女子左右顾盼,终于发现了呆站着的杨晚,“梁丰在哪里?”
      女子虽然满面怒气,但是掩不住的绝色姿容,再加上奔跑过后的红润,透出蓬勃的朝气和活力。杨晚伸手往身后一指,“在里面。”
      女子提着裙裾又往这边冲,杨晚躲闪不及被撞得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梁丰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几步越过那女子到了杨晚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身,黑着脸,冷冰冰的说了一个字,“滚!”
      冷得连半点温度都没有,语调平平不带起伏。

      黄衣女子立刻白了脸,眼泪在睫毛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样子,“梁丰,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回来就摆个脸色给我看,你对得起我?”又想到刚才梁丰的举动,再看看梁丰护在身后的杨晚,更是怒意横生,手指着杨晚道,“你就为这么个死婢子凶我?”
      梁丰连笑容都懒得给了,“滚!”
      黄衣女子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她用手一抹,冲着杨晚吼道,“你个贱婢,还不给我跪下行礼?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你主子未过门的妻…….。”
      只听“砰”的一声,黄衣女子已经消失在院里。然后,门外撕心咧肺的哭声响起。两个埋头摒气的小婢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梁丰甩甩衣袖,指着端了盆水正不知所措的春天说,“春天,先服侍你家小姐洗洗,换件衣服休息一会,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春天应了一声,忙端着水朝杨晚走来。
      梁丰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来,正色道,“杨晚,你别乱想,她叫文意珊,是我嫡母的娘家侄女,我嫡母想让她嫁我为妻,不过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宗族那边我都已经打好招呼的,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已能作主。所以,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用相信,除非,是我说的。”
      杨晚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说,“你不必对我解释。”
      梁丰“哼”了一声,“你们女人我还不知道么,口里说着不用解释,私下里却自已胡思乱想,伤身伤心。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想了解什么,所以有些事情我以为我不必说,但是事实上可能是你想知道的,我一时来不及说或者是没想到要说,你就可能乱想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所以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想知道的,直接来问我就是。”

      杨晚再傻也能感觉出梁丰对她,已然不仅仅是特别那么简单了,“梁丰,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无以为报。”
      “报?”梁丰挑高了眉,“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施恩不望报么我也属于其中一种,我做什么从来不求回报。明白么?”
      话说完,朝灶房走了几步,又大大的哧笑了一声,“胆小鬼!”

      什么意思?杨晚一头雾水,用手指指自已,“是说的我?”
      春天茫然回望,“大概是的。”
      “我哪里胆小了!”杨晚咕哝了一句。
      谁想那个耳尖的某人,又从灶房里来了一句,“装老成!”
      “也是说的我?”
      “是的。”春天这回确定了。

      春天给杨晚梳头,看着镜子里的小姐,眉目如画,忍不住来了句,“小姐,我觉得梁丰说得没错,你这么年轻,穿的衣服却那么素淡,又不肯听我的话,好好打扮自己,岂不是辜负了青春好年华。”
      杨晚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青丝黑发,肤细如脂,不是记忆里的苍颜暮色。
      她抬头捂住了眼睛,眼睛热热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流出来。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
      她是活着,可是她的心,早已苍老!

      “小姐,梁丰给你准备的衣服是巧绣楼的哎!”春天不知道她的心里如何百转千回,只拿着旁边的衣服大声嚷道。
      衣服是浅浅的蓝色,样式简单素雅,只在裙角缀了几朵小小梅花。春天往她身上一比,顿时衬得她肤色越加莹白如玉,光华流转。
      杨晚突然有些惊恐,惊恐于一个男人居然如此了解她的喜好,懂得她的内心。而这个男人,她前世居然一无所知。是命运出了偏差,还是她自己迟钝得半点不察?
      梁丰,如果前世也是这般心思,为何能在她身边陪上二十多年却一点异色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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