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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二章 神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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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只顾嬉闹,忽觉眼前景物一变,市集人马皆现,又不觉得聒噪浮华,只一派淳朴和谐的模样。
“小素,我们前些日子来这儿,恐不是这个模样吧。”南宫兮月慢下步子四处打量着。
“的确不一样了,一眼就看出来了。看那儿,原本是卖肉的大户开的铺子,现在变成了卖小饰品的地方;还有那儿,原本是个大赌坊,现在也变成了卖文房四宝的店面;还有这边,原本没有人,现在多了几个小摊,还有一个装瞎胡扯的算命先生,一个卖字卖画的穷书生,一个缝缝补补的大娘,一个……”
小素一口气居然将不一样的地方通通说了个遍。
南宫兮月佩服地看着小素道:“小素,你真是厉害,才来这儿却连店铺都记得一清二楚。”
“才不是呢,我早就将这儿摸的再清楚不过了。”小素不假思索答道,见兮月奇怪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说了什么,忙改口又说了一次,“你看看我,一被人夸就连话都说不好了,我是说我早在这儿转得不清楚了,哪能记得那些,只是乱说罢了,没想到把你给蒙过去了,呵呵,真是。”
言罢,将眼神躲闪开去,不再看兮月。好再兮月只顾看四周,没听出什么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儿这么一变,感觉倒还真是不错,诗情画意多了不少,个个都像是肚里有墨的人呢。”南宫兮月边走边看边向旁边的小素道,却一回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寻了一会儿,见那小素在算命摊前争辩着什么。
摊后斜立着一个招牌,“百算百准”四个遒劲有力却又有隐藏力量的味道。便走了过去:“小素,你要看相?”
“不看了,什么破摊子,没本事可不要摆出来,别拿那话来搪塞我。”小素翻眼向那人道。
“这位姑娘,老道已经解释过了,每日只看三人,姑娘你若要把我当成神棍那就请便吧。”言罢低头继续旁若无人地看起了书。
南宫兮月侧过身去一眼看见了“生死掌”三个字,那人也是顺手遮住了一部分字。
兮月正是惊讶这本书,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这算命的看起来不是草包,倒是有深藏不漏的风骨来。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
南宫兮月打断小素的话,道:“小素,这位先生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你认为的庸人,还是尊重他的意思,若你真想看相,就晚一天再来吧。”
“不必了,看了也白看,只不过早几年知道什么时候死罢了,白白担心。老道只看机缘巧合之人,不看专程拜会之人。”那道人依旧没有抬头,“我就算看姑娘的相,看过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小素大火,用力拍向那老道的小桌。
“好了,小素。”兮月本最讨厌惹是生非,听得这老道言语心中也是为小素不快,“这位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罢。大家都退一步好了。”
那老道听得此语冷笑一声:“小姑娘,这些个道理还用你来教,那我这么大岁数可不白活了。”
“先生误会了。倒是我唐突了先生。”南宫兮月忙道,小素却看不过去,不许兮月拱手。
那老道终于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兮月,又正看了兮月几眼,不久又收回目光,依旧看着书道:“小姑娘,上门即是客,哪有不接的理,方才只是说笑罢了,不必当真。命就在那儿摆着,我本事再高也不能把好的说坏把坏的说好,姑娘不必担心。你气度倒是比她好多了,只是……”言及此又住了口。
“只是什么?”小素道。
那人心想,看这姑娘的面相有大凶大喜,想是奇人,今日过了三人,也不好再说。也罢,奇人不奇人,关我何事。便又道:“姑娘请回吧,今日不看相了。”
南宫兮月笑道:“没有逼先生看相的意思,先生自有先生的规矩。那好吧,今日遇上先生也是乐事,待过几日若你我有空再会不迟。只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称呼有什么重要,若有缘你定会知道。”
“是啊,称呼有什么重要,兮月,我们就叫他臭神棍好了。”小素向那人撇撇嘴。
“小素,不可无礼。”南宫兮月轻轻止住小素。
听得那算命的低头冷冷道:“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好无礼数,没有教养,该让你爹娘好好训训了。”
一席话却是正中小素软肋,那神算子怎会算不出小素无父无母,只怕是故意这般。
小素顿时怒火中烧。
南宫兮月站在一旁,正是为难,听得又一人笑道:“你都几天不洗澡了,难怪这姑娘说你臭,还怪了别人。小姑娘,你别理他,他嘴不把门的,专挑胡话说呢。”
南宫兮月感激地向一旁看去,原是那缝衣裳的大娘。兮月向那算命的别过,便拱手带小素离开摊前。
那老道放下书,瞟了几眼,又埋下了头。来到那开口帮忙的大娘摊前,兮月道过谢,与大娘寒暄了几句,又一起宽慰了小素许久,才止住小素的火气与伤心。
聊及子女之事,那大娘笑道:“我儿子就在那儿,你们去看看吧。”便让兮月、小素顺着她指的地方过去。
前行不远,见一摊前摆满了字画,飞舞有神,又有飘逸又有苍劲,不想那大娘竟有如此工于书画的儿子,不住赞叹,向那白帽书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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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守门。白乾峰。乾阁内室。
只安放了一榻、一个蒲团、一小凳子,墙上垂挂着拂尘一把。极其简单。
蒲团上,一青衣道人闭目盘腿端坐。正是那天守掌门——白乾峰首座、天守门掌门清欲真人。
东墙一响,移出了一个石门,一白衣少年端盘而入,石门移回。青衣道人无半丝反应。
“师父,该进药了。”少年跪下,将盘放在地上,熟练地提起药罐,用另一只手掩着上面,慢慢倒了一碗。将药罐放在地上,药碗放在了盘中,低首恭敬地举到了清欲面前。
清欲真人这才慢慢睁眼,看了看少年,端起了碗一饮而尽,缓缓起身坐在了榻上。
少年收拾好了又回身靠在榻边帮清忆捶着手臂。听得他师父道:“不云啊,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是什么吗?”
李不云边捶边回道:“师父一生可以说是叱咤风云,每件事在我们看来都能让人得意一辈子,不云哪里能猜到。”
又见清欲真人不语,知道自己的回答不对师父的胃口,便又道:“不过弟子猜,是不是四十多年前师父力敌巫蛊两宗那件事,不云虽未曾有幸得见,但也能想象出师父当时的英雄风范。”
清忆哈哈一笑,道:“不云呐,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俗话说的好,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没什么好炫耀的。我最得意的事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啊。”
李不云闻言却仍不露声色,微笑道:“弟子何德何能,让师父如此器重。”
清忆真人笑道:“不云,莫要在为师面前也如此谦逊。你何德何能?我看啊,你倒是比我收的其他弟子都好,比你师叔们收的那些弟子都好。年纪轻轻修为比你师兄师姐都高,慧根倒是深,胆识风度也比他们好了不知多少,又尊师重道,深得我意啊。”
李不云仍只是微笑,道:“谢谢师父夸奖,弟子实在惭愧。弟子听说清妄师叔门下也有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傅紫皇倒也算是一个人才,与你一般,也是小小年纪就当了首席弟子,不过毕竟还是年少气盛,没有你这般老练沉稳。你清妄师叔那些日子还真是扬眉吐气了,再怎么说他赤地几白年也出不了一个高手啊,哈哈。好在师父这么一大把年纪,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倒也让我欣慰啊。”
李不云道:“那么一个厉害人物,最后怎么……”
“你是说他的死?十几年前在回头崖与蛊木灵女顾息息那邪人对敌,不慎坠入阴火谷,一场烈火连失身都未保全啊。清妄师弟也是痛失爱徒,有一蹶不振的意思了。”清欲随口道出,言及蛊族真当咬牙切齿,说到清妄又稍平静了一些。
“那还真是可惜了……”李不云道,还未说完,却被清欲厉声打断。
“可惜什么?这是为天守为无欲息壤而战,虽殒犹荣,九死也不可悔。”
“是,弟子愚拙失言了,若有机会,弟子也一定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绝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李不云停下手来立身道。
清欲真人看了看少年,笑道:“好,不愧是我清欲的得意弟子,有志气。我看啊,这天守未来的掌门你可是逃不掉了。”
李不云闻言不喜也不惊亦不再推辞谦逊,平静道:“不云拜谢师父栽培,弟子一定不辜负师父厚望,光大天守,维护无欲息壤安宁。”
“好。你先下去吧。”清欲满意道,见不云恭敬退身,又叫住,“那帖子可都发出?”
“师父放心,无欲息壤能请到的门派都发了。”李不云站住回道。
清欲点过头,一挥手,李不云慢慢退出了内室,石门移开又移回。
清欲真人回到蒲团上,心中感叹,清妄师弟啊,十几年前傅紫皇在时你可没有想到会反过来羡慕我吧,一落千丈的滋味谁都受不了啊。
从河东到河西,可不一定要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