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59、第 59 章

　　后人对于刘诞的置评，可能更多的会集中在他的不合时宜的“反”。五年前，兵权在握，与皇权咫尺之隔的时候，他选择拱手相让。在朝野和民间流传着那先皇遗诏和元凶刘昭的遗命的时候，他选择沉默。

　　五年间，韬光养晦，散尽权利，旧部尽数被别的将领收编。他从一个驰骋沙场的名将，变成了一个在边陲小镇默默地经营自己领地的闲散王爷，收获竟陵城居民的爱戴。

　　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都城，有去无回。洛阳旧部听闻消息，杀了部队首领，3万大军向竟陵挺进。都城听到消息，一片哗然，皇帝震怒异常，决定御驾亲征。收服这位御弟。

　　而这时的含歌，在一个深夜，在刘诞安排的几位亲信侍从的护送下，打算夜逃竟陵城。

　　如此似曾相识的经历，只是这次含歌是紧紧趴在其中一名护卫的背上。骑马目标太大，走路她又太慢，于是只好如此安排。

　　“那个时候就该放你走的。抱歉拖到此时，让你也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你有什么事，我真是没有面目再见褚兄了。”临去前刘诞如此说着，看着含歌紧张的神情，难得地拍了拍她的头。

　　含歌看着刘诞憔悴的面容，想留下的话到了嘴边终于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心脏咚咚地跳的剧烈，她回头看刘诞，眼前依稀浮现出那个最后皇宫中寂寞的身影。刘劭不在了，刘睿不在了，褚渊不在了，而眼看着，她这五年来当家一般理所当然地居住着的竟陵，也要大祸临头了。

　　而她总是在逃，从这里逃到那里，从这个有权势的男人身边逃到另一个有权势的男人身边。而如今，身边再没有一个信任的人。

　　“停下吧。”听到含歌的声音，一直背着她的侍卫便停下来，“姑娘？”虽是疑问句，却透着丝丝的期待。他们其实并不想离开自己誓死效忠的主子，尤其在这如此危及的时刻，让他们护送含歌离开，每个人心里都是不愿的。

　　含歌当然也有所感觉。“我要就这么走了，不仅你们会唾弃我，连我也会不喜欢我这样的人了。”含歌说完，好像良心上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在回去的路上，含歌的时时混乱的记忆像被妙手回春般清醒，她竟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刘诞的情形，看到被海盐欺负的自己，那同情温暖的眼神。第二次，被刘骏轻薄，他是那个为自己披衣的青年儒将。第三次，二人针锋相对，她再不是皇宫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傻子，他也不再是书卷气满身的翩翩少年，虽然不欢而散，但是他却能收留自己五年，不求回报。

　　是否正是这各自成长的岁月，让各人皆面目全非。含歌才会不记得，这个人是多么难得地始终善待自己的人。

　　看到仅仅离开一刻的王府大门的时候，含歌笑了，眼中却有泪。

　　“姑娘，我们替王爷谢谢你。”背着含歌的侍卫说话了。

　　“这是你们的竟陵，也是我的竟陵。”含歌发自内心地笑着说道，“我愿与它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