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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关山魂梦长,塞雁音书少。
      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归傍碧纱窗,说与人人道。
      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时叙渐渐进入冬季,原本以为项羽亲自率军在齐作战,会很快解决纷争,不料他从齐国刚返回彭城三日,田荣的弟弟田横,又组织起几万人的军队,占据城阳,还俘虏了齐国城内不少滞留的楚军士兵,加以残害。项羽只得再次率军返回齐地,平复暴动。与此同时,彭越、陈余等又相继起来反战。一时间诸侯混战遂起。
      从齐地传来的战况每每让紫衣寝食难安,她好怕他会受伤、好怕与她相熟的人会突然死在战场上,每一回的交战都让她惊恐不已,每一次都有人在战场上死去,每一天她都怕听到回报的消息,却更怕等不到消息。
      倚着寝宫外的木柱,紫衣怔怔的望着从未间断的飞雪,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呆呆发愣。
      “夫人!回房去吧!外头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了!”小青、雪儿翩翩踱过长廊,来到紫衣身后,小青口中劝着,一边将手中的裘衣披在紫衣身上。
      “都第三天了,怎么还没消没息的?”像没瞧见身旁的两人,紫衣的神情显得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语。
      “夫人!”雪儿微笑道,“您大可放心吧!霸王可是天下的第一武王哪!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奈何不了他的。”
      “是啊!夫人!”一旁的小青点了点头,“这回征战,不只是齐国,还有赵国也包括在内,往返的时间难免拖延了些,您别太担心了。”
      “不,我不能再这样枯等下去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再过下去,我非死在这个鬼年代不可。我要去找义帝,让他站出来主持天下太平!”紫衣搓着手,在内庭来回踱步。不知是不是连日来的担心害怕,这几天她感觉自己快要垮掉了,头晕恶心的难受。
      “夫人!”小青、雪儿开口惊呼道。“您……您千万别冲动──”
      紫衣转身,扬手打断她们即将出口的劝阻。“我决定了,这就动身出发!”不管上天如何惩罚,她就是要帮籍,不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况且只有她心里明白,若再不有所动作,义帝也将性命堪虞。
      熊心既然与籍情同手足,她便不能眼睁睁等着他被人杀死,更不能让那个派人暗中击杀义帝的人,将这个罪名诬陷到她老公身上,所以去一趟郴县是再所难免了。
      主意已定,她立刻动手收拾了些衣物和细软,回眸冲吓呆了的婢女轻轻撂下一句:“我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好了!”便头也不回的扬袂而去。
      前205年冬,郴县。
      “义帝!熊心!”
      一路上马不停蹄,累伤了好几匹马赶到郴县,生怕晚来一步前功尽弃。哎,出了门方才想起自己是路痴,那密密麻麻标着大小地名的地图,在她眼里简直就像是咒符,只要一扯上和他有关的事,她就冲动的像个傻子,好在一路上遇到些善心的人指点,她才没至于迷路或走冤枉路。紫衣跳下马背,撩起长裙往熊心的宫殿阙门前直奔。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不经通报便想私闯皇家禁地?!”两名卫尉横刀将她拦下,横眉竖目的呵斥道。
      “烦请通报义帝,西楚霸王的夫人求见!”
      “这……”两名卫尉对看一眼,虽对霸王夫人单独造访感到难以置信,但眼前女子那形于外的高贵气质却令他们不敢怠慢。
      “还不快去!”不知不觉间,她的语气竟强硬了起来。
      “请,请夫人稍候,属下这就去通报义帝!” 初时见这位夫人衣着朴素,还以为她并非出身显贵,可是她这么一昂首,坚定的下令,立刻显出了主子的派头,让他们对她的敬意不禁多了几分,卫尉不由自主的改了称谓。
      “多谢!”
      不一会儿功夫,熊心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在看清来人后,他露出一贯温柔和煦的笑容:“昨日心血来潮,偶卜一卦,卦辞曰‘有朋自远方来’,没想到是夫人您。”
      “参见义帝!”紫衣跪膝参拜。
      “你和籍不愧是夫妻,与我都同样见外!”熊心微蹙剑眉责备道,眼中却涌动着笑意。
      紫衣闻言笑了,平易谦和一如熊心,莫怪籍如此敬仰他。
      “夫人只身前来太过危险了!”熊心叹道,责备着她的任意妄为。
      “我可不认为那些奉命保护我的侍卫会让我出城。”紫衣偏头冲熊心俏皮一笑,“况且一个人上路也较为不会引人注目。”想到这儿,她突然敛了唇畔的笑意,正色道:“熊心,你快跟我离开这里,有人暗中想要谋害你!”
      “夫人如何得知?”熊心的语气淡淡的,并未对她说的话感到惊讶,仿佛他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既然你精通占卜之术,自然知道我所言不虚。总之,你快随我离开这里,要是你真死了,刘邦那老匹夫定会诬陷是籍干的,让天下诸侯讨伐西楚!我,我绝对不能允许这样事情发生,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夫人可知既是命数亦在劫难逃……”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紫衣打断。
      “我管你什么狗屁命数不命数,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你跟我回彭城,我就不相信在西楚有人敢动你半分!”紫衣被熊心的“知天命”气得差点吐血,她难得冒出一句粗口。
      “这……”
      “熊心,你不能死!你若死了天下就大乱了!你得活着出来主持天下的太平!这些……籍他做不了的!”
      “可……”熊心因她苦口婆心的劝阻心里开始动摇。
      “别再犹豫了,晚了连神仙也救不了你!”紫衣说着就上前拉住熊心的宽袖,急急忙忙转身就要走。
      “哪里走!”正在此时,忽听得马蹄声响,数骑飞驰而至。
      情况瞬息万变,不待紫衣和熊心回神,突然金刃劈风,一柄刀迎面砍来。熊心敏捷的拉住紫衣侧身避开,厉声喝道:“目无枉法了吗?连朕和霸王夫人都敢杀?”
      “取的就是你的命!”其中一个白发男人冷若寒冰的低沉嗓音响起。“上!”他低吼一声,随他而来的十几名杀手围住了熊心和紫衣。
      下一刻,凌厉的一刀直逼向熊心,熊心也非泛泛之辈,身手利落地闪避,对于四面而来的攻势,全力反击,霎时间掌影飘飘,剑光闪闪,愈打愈快。
      “来人哪!保护义帝!”看到他以一敌众,还要分心护着自己,紫衣焦急大喊。内廷侍卫纷纷涌出,在外围包住他们,一时间刀光剑影,哀号声四起。
      “大胆逆贼,究竟受何人指使?”熊心凛然喝问,长剑挥动,绕左回右,飕飕生风,两名杀手见剑势凌厉,只得倒退。
      “好,老子今天让你死也死的明白!兄弟们是霸王手下的死士,专来取你狗命!”
      “不可能!籍不会做这种龌龊之事!”涉及心上人,紫衣生气叫道。
      “哼,霸王一向光明磊落,这种小人行径他不屑为之!”熊心大怒,攻的更紧。
      杀手们眼见无机可乘,周围群涌的侍卫又随时伺即而动,情急之下,上前要抓住紫衣作为要挟。
      “小心!”熊心变脸大喊,没有迟疑,当即飞步而上,抢在之前护住了紫衣。他丝毫不浪费一分一秒,白袍一振,即和杀手们斗了起来,掌风剑影如狂风骤雨。
      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十手,这厢稍一分神,一道剑招自后袭击。紫衣见熊心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滴,知他情况不妙,心急之下,突然大叫:“危险!”她紧咬牙关,猛扑过去,用身体硬生生替他挡下一记刀伤。
      熊心回眸怒斥:“无耻之徒,竟连项夫人都不放过,还敢说是霸王的人!”语声甫毕,另一突袭又冲紫衣背心刺去。
      熊心无暇细想,抢上前去,把紫衣用力一推,紫衣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好痛!”身体深处爆发出的莫名痛楚令她闷叫一声,
      强忍过一波巨痛,紫衣冷汗涔涔地抬起头,却只听得噗的一声,鲜血四溅,熊心的心窝处,生生受了致命一刀,直剖胸膛!
      “要怪就怪汉王吧,你不死,他用什么借口干掉项羽那小子呢!”杀手用仅能让紫衣和熊心听到的音量冷声道。
      “你……”熊心猛抽一口气,直挺挺向后倒去。
      “熊心!”紫衣大惊失色,大叫一声,见熊心身子瘫软,刀尖早已刺入胸膛,当下慌得放声大哭。那白发男人狠狠击出一掌,熊心颀长的身子如纸鸢般飞出了好几十尺距离,在她身后落下。
      侍卫们见变起非常,全都罢手停斗。杀手们抓住这个空挡,下手越发凶狠骇人!
      “现在轮到你了,霸王夫人!啧啧,可惜了这般花容月貌……”凌空而降的刀在明晃晃的冬阳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基于求生的本能她立即翻身,顾不得姿势不雅手脚并用的就往后爬,可不知为何下肢这时却来个临时罢工,完全不听使唤,她根本动弹不得。
      “籍,我当真就要死在这儿了吗?”紫衣绝望的闭上眼睛,此刻身体深处爆发出的那股剧烈痛楚已令她的神经麻木,她放弃了挣扎,等着落下的痛楚。可半晌过去,刀没落下。
      她偷偷睁眼,从衣袖间窥去,却惊见原是要杀她的人,在距离她前方不到半米处倒了下,凌厉的双眼犹似不甘心般的圆瞪着。让他在最后一刻马上毙命的,是一支从身后贯穿他心脏的银色短镖。
      好厉害的射镖技术啊!紫衣抚着急喘的胸口向后看去。“哥!”
      “丽春!”
      虞子期是因田荣之死来代项羽向义帝请罪的,却没料到会撞上这般血腥厮杀的场面。
      “你受伤了?!”虞子期跪着抱起妹妹,初见她的惊愕过后,涌上心头的是强烈的心痛,他急探视她的伤势。
      紫衣躺在他怀中,苍白的脸上犹有泪痕,她轻轻摇摇头,感觉意识开始涣散:“我没事,哥,幸好你来了!”
      “丽春,你……”就在他正要松口气之际,却看到了她身上骇人的血迹。鲜血像河流般自她□□汩汩涌出,染红整片裙裾。
      “天!丽春!你,你一定要挺住!”骇然看着妹妹已然昏厥的冰凉小脸,虞子期疯了似的抱起她。
      “都愣着干吗!快叫太医过来!该死的,太医呢,快给我滚出来!”他的怒吼在天地间连绵不断,瞪视着眼前荏弱的小脸,他暴怒起来,完全失去理智,火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如同被野兽当胸挖掉了心一般痛。
      ***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一座幽静的别馆门口嘎然而止,骏马嘶鸣。项羽利落的在马身未停时飞身下马,阳光下无所遁形的映出一身卓然挺拔与风尘仆仆!
      他的盔甲蒙尘,披风下摆全是黄土,向来乌亮的战袍上点点污渍,俊挺的面孔上满是没有理过的胡髭与风霜!但,他那双灼人心魂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慑人。
      他刚劲的掌风扫向大门,门扉“咿呀”往两边敞开。
      “霸……霸王?!是霸王来了!”侍卫们不敢置信的望向朝此狂奔而来的高大身影,此时应正和齐国的田横战的最激烈的时候,霸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呢?!她在哪里?”项羽提起一名侍卫的衣领喝问。
      “夫人在、在东面数来第二个厢房。”旁边一名侍卫首先回神,忙不迭的报上位置。吓!原来霸王是特意为霸王夫人前来的。
      项羽立刻朝那方向冲去。“虞儿呢?她可安好?”他撞上了刚刚迈出内厅的虞子期,迫切地抓住他的肩头。接到虞子期的信后,他迅速将手下部署调度一番,便挥帐而出,一路狂奔,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去见他的宝贝!
      “她,呃──”就连有话直说的虞子期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她现在情况如何?伤的严不严重?”项羽逼近他,绷着声音。
      “比受伤更糟,她流产了。”
      “流……产……了?怎么会?!”她居然有孕了?!
      虞子期将当时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下。“我日夜兼程将她送来这里,你快进去看看她吧,我想她现在肯定需要你在身边……”不待虞子期的话说完,项羽早已提脚冲向厢房,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惩罚他?!
      项羽急急走入内室,终于看到榻上躺着的那令他朝思暮念的身影!只见紫衣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弱得似乎随时会断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面对着气嘘体弱的妻子,项羽心痛到难以呼吸,仿佛被人抽走了他的灵魂一样。
      他轻轻坐到床榻边,爱怜地轻抚上她苍白的脸蛋,喉间一抽:“紫衣,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也许是心有灵犀,昏迷了整整七日的她,竟然缓缓张开双眼,回应他心底的呼唤。“籍……籍?”紫衣虚弱的唤着他的名字,眼眶里开始凝结泪水。
      “是我。”他也哽咽到难以开口。
      “你来了。”她好高兴,没有想到睁开眼会看见他。
      “是的。”他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使劲着,给她温暖,也给她保证。“紫衣,我来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对,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熊心……”她回忆着熊心惨死在眼前的一幕,眼泪扑簌簌流下,随即记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有孩子?”她虚弱的惨白着一张小脸,昏迷中依稀有听到太医这么说。
      “孩子……没有了。子期说当时的场面一片混乱,他从杀手的刀下救下了你,而我们的孩子……当场就没了。”
      “我们的孩子……”她看着榻边的丈夫憔悴的容颜,心都揪疼了。“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已有身孕了。” 原以为是自己身体的不适,想不到竟是有身孕了。她真没用,还信誓旦旦要救他,结果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
      “唉,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的嗓子低沉而无助,暗哑得像是虚弱的病人。
      “啊……”她扯住自己的头发,都怪她如此粗心大意,都是她的错!她想坦然面对,想坚强,却阻止不了崩溃的泪水。
      “紫衣,紫衣,你听我说……”他伏在紫衣身上,拥住她颤抖的身子。“我们会再有孩子的,就算没有,我也不在乎。”寂静的房内,回荡着他痛苦的低吟。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脸色苍白的低喃着:“是我害死了咱们的宝贝……”
      “不,这怎么能怪你……”他再也忍不住泪水,伏在她的胸前颤抖不已。“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他无法不在乎,也不可能不在乎,那未成形的孩子是他在人世间唯一至亲的血脉,他想安慰紫衣,却发现自己的内心也正淌着血,他甚至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籍……”她回搂住他,神情凄然。“我没有能救得了熊心,没能保全你的名誉,我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紫衣,为什么要擅自离开楚都?告诉我为什么?”他轻抚着她的长发,问出心底的疑问。
      “因为有人要借由你的名义去暗杀熊心,我不能允许他诬陷你,我一定要去阻止……”她哽住,回过头来,看着项羽,颤声道:“是刘邦干的,是他!我亲耳听到那个杀手说,是汉王指使他们的!是他害死了熊心,连带咱们的……孩子!”
      他微愣,刚想问她如何得知消息,却因她的下一句话勃然震怒!迟疑从脑中稍闪而逝,他不及思考,已然出离愤怒。
      ‘熊心……’项羽拼命地压抑自己,过了一会才僵硬地转过身来,面对他的妻子。
      “紫衣,乖,你该休息了。”他用指尖温柔的拭去残留在她眼角的泪水,“不准再哭了。”
      “嗯。”她柔顺的闭上眼睛,随即又想起某件要事拉住他的手。
      “你会怪我吗?”她怯怯地问。
      他低下头给她一个温柔、缠绵的深吻,吻掉她所有的忧虑。“不,那不是你的错。”他低沉温柔的嗓音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渐渐地,紫衣的双眼变得沉重不堪,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她──真的睡着了……
      妻子蜡白的脸色让项羽冷眸暗沉,一股杀气从身上辐射而出,“刘邦,我和你势不两立!” 项羽眼眸倏地冰寒,那恐怖的严厉吓得婢女们险些跪地。他虽无大声斥喝,但语调却极之霏霜严峻,让人打从心底不寒而栗。
      ***
      两个月后,在紫衣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项羽率领着一小队亲卫军,决定陪她一起返回楚都彭城,先将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然后,他会出兵讨伐刘邦,为熊心报仇!让刘邦为他残杀义帝的大逆无道付出血的代价。还有,刘邦所带给紫衣的痛苦,也绝对要他加倍偿还!他的女人,他会亲自替她讨回公道!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禀霸王!再过一道关口,就是齐楚交界的巨野泽了。”策马为首带领大军的龙且掉转马头恭敬地道。
      巨野泽?!这不是彭越反抗队伍经常活跃的地方吗?紫衣自马车中探出头来,恰恰迎上项羽略显深沉的目光,不知怎的,她一颗心竟猛然下沉。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项羽微侧过头,低沉的下令。从齐地返回西楚,这是唯一的必经之地,没得选择,只能提高警惕了。
      “是!”龙且领命后,随即策马离开。
      “怎么了?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一双重瞳子闪过利光,项羽心细的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异样。
      “没什么!”讶异他细腻的心思,紫衣微微脸红,“我只是在想还需多久才能到家罢了。”不想令他看出自己的担忧,紫衣迅速放下马车的帐幕。
      望着妻子放下帷帐,项羽了解她心里的忧虑,冷峻的表情更甚了,不发一言的驭着乌骓来到队伍的前端。
      策马缓行,马蹄达达,马车的车轮辘辘碾过青石官道。数峰无语,天色快要暗下来,一抹残霞绚丽而凄艳的染在天穹的尽头。一路上虽是风平浪静,但是项羽不发一言的异常沉默,却让她心中愈加忐忑。
      突地,一阵翎箭声响刺耳传来!
      “快退!”项羽惊吼,乌骓急忙机警的掠到一旁,然而前方的兵马却已被炸得粉身碎骨。虽然有了事先的防范,却仍是被敌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籍!”轰然的爆炸声、战马慌乱的嘶鸣,让紫衣大吃一惊的探出马车,却只见前方飞沙走石,难以视物。
      “籍!籍!”不顾马蹄践踏的危险,紫衣跳下马车,奋不顾身的往前直奔。
      “糟糕!紫衣!”眼见黄土飞沙不能见物,项羽心中一紧,当机立断的往马车奔去。
      “退!快退!”龙且接到项羽的指令,忙不迭的对着楚军高吼。
      “籍!籍!你在哪儿?”
      一阵铺天盖地的呐喊声掩盖紫衣情急呼唤的声音,她猛地抬头一望,不禁吓得骨寒毛竖。楚军前方不知何时窜出密密麻麻的彭越大军,一波又一波如浪潮般的敌军扑拥而来。
      “籍!”紫衣尖声嘶吼,在两军混战交杂的烟尘中,仍拼了命的拔腿急奔。老天!谁来救救她,停止这种残酷野蛮的战争?!泪水模糊了紫衣的双眼,她不敢相信身边传来的尽是两军凄厉的哀嚎,双目所见尽是怵目惊心的断肢残骸。
      “紫衣!”一双铁臂揪住了她,迫使她骇然转头,“籍!”她喜极而泣的揪住那双铁臂的主人,却听得他对旁边的人厉声交代:“龙且,你先带夫人走!”
      “不!”紫衣又惊又急的拉住他的衣袖,“我不走!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她实在不愿,实在不能再和他分开了呀!即使是死,她也非得和他在一起不可!
      “龙且!我将她托付给你了!”狠狠亲了她额头一记,项羽随即策马飞驰向两军交战的方向。
      “项羽!”紫衣在身后连名带姓的大叫,却眼巴巴的望着扬起的飞沙遮蔽了一人一马的背影。
      “夫人!快走吧!”
      混蛋!他怎能抛下她!不是发过誓要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吗?他怎么能这样做!
      “放开我!”紫衣气极的挣脱龙且那双钳制住她的铁臂。但更快的,当她感受到颈后传来疼痛时,人已陷入昏迷中,一头乌黑青丝散落成绝美的瀑布,在风中飞扬着。
      “得罪了!承蒙霸王信赖,龙且誓要顾全夫人安危!”再也不迟疑的转了马身,龙且不断挥舞手中长剑,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拼了命似的朝楚国封地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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