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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籍!你在哪儿?”紫衣大叫,茫然环顾四周的滚滚黄沙。
      隐隐约约的看见乌骓停在距她几尺的前方,不禁心头大喜,脚步如飞。
      突然,一阵夺命的翎箭声作响,那响声来自她身后传出。紫衣出于本能,以最快的速度闪身一避,惊骇的望着翎箭从她身侧呼啸而过,狂猛地射向前方。
      “前方不就是……?!紫衣瞪直双眸,望着黄沙中朝她奔来的高大身影。
      “不要!别过来!”紫衣用尽气力的狂吼出声,教人肝胆欲裂。
      然而正如她眼中模糊的画面,乌骓中箭缓缓趴倒,一阵翎箭又响,直直穿进项羽的左胸口……
      不要!不要!她伸出手试着想靠近,却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乌黑的重瞳渐渐转暗……
      “不要!”紫衣尖叫着自昏睡中惊醒,颈后隐隐传来的疼痛令她冒出一身冷汗。她睁大眼睛,喘着粗气……她躺在床上,床顶是精工雕成的横木,盖上浅紫色纱帐……她的寝宫!她在彭城与籍共同的寝宫!老天,她回来了!那……他呢?她立即回想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腾然坐起身:“来人,快来人呀!”
      “夫人,您醒了!”小青领着一干婢女鱼贯而入,俯身跪于她的榻边。
      “霸王呢?可有霸王的消息?”紫衣大吼一声,连忙抓住小青的手,一双大眼凄厉的死盯着她。
      “夫人暂且宽心,昨日钟离昧将军快马传报,霸王安然无恙,目前正滞留于齐地,咱们楚军也并未有重大的损伤。”
      紫衣呆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呼出了口气,低头却看见小青眉眼间的忧虑与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令她不悦的蹙起秀眉:“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并说出来!”
      小青浑身一颤,垂下眼睫:“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夫人听后会担心……”她咬紧下唇,不敢抬眼看紫衣。
      “说!”紫衣脸色苍白的瞪着小青。
      “奴婢……奴婢听守城的将士们说、说汉王刘邦趁霸王征讨田荣等人之机,北定关中,消灭‘三秦’势力,于三月初打着为义帝发丧之名义挥师东进,前来讨伐咱们西楚。”
      糟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紫衣懊恼的皱紧一张小脸。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了,她还记得应该就是这个月,‘刘邦利用项羽攻齐的时机,乘虚进占了项羽的都城彭城。’
      这……这如何是好?紫衣一手努力折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慌乱。
      “夫人,都怪奴婢,是奴婢多嘴令夫人担忧!”小青见紫衣呆呆愣愣没吭声,眼眶不觉泛红。
      少停,紫衣扭过脸突然冒出一句:“守城何人?”
      小青心口一颤,错愕的看着紫衣,下意识开口:“守城的是英布将军。”
      哇噻!籍真不是一般的笨呃,怎么能将他留下来?!英布这家伙这回必定会背叛楚国!紫衣颓然地往床中倒去,嘴里含含糊糊的咕哝道:“这回死定了,大家等着当俘虏吧!”
      ***
      “哈哈哈,真没想到这样容易就攻占了彭城,还降伏了项羽这小子手下的一员猛将!”刘邦得意的冲着席间五位诸侯举起酒觞:“来,大家干啦,庆祝这场仗打得如此顺利!”
      “哈哈,这多亏汉王手下有像张良、韩信这样的奇材良将呀!”塞王、翟王秉承一贯溜须拍马、迎风接屁的风格。
      “汉王此次也可以一家团聚了,可喜可贺呀!”魏王也是一脸阿谀的堆笑。
      “没想到彭城里居然藏有如此多的财宝和美女,兄弟们何不一起享用?还有项羽那小子的女人,啧啧,简直是天资绝色呀!如果让我收做小妾,啊……哈哈哈!” 殷王性好渔色,此时此刻形态之间更是极尽下流委琐。
      “不,那女人是项羽的心肝宝贝,照我的意思,就杀了她,然后将尸体吊在城楼上,既可以羞辱那小子,又能让他痛不欲生,这样多有趣?汉王,您说呢?” 河南王阴狠的半眯着眼,抬头看向刘邦。
      “好!传本王令,将项夫人──”
      “不行!”砰地一声巨响,吕雉突然推门入内,厉声打断了刘邦的话,“我说不许!现在胜负未分,她怎么能死呢?” 吕雉缓步踱到刘邦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夫人!”五位诸侯瞧见来人,深深一揖。
      “胡闹!我们男人在谈论政事,岂有你插嘴的余地?!”刘邦脸色难看的进出一句,刹时觉得颜面尽失。
      “总之,你不能让她死。”吕雉挑眉,丝毫不在乎刘邦的威胁,略微期身附在他耳边轻轻丢下一句:“我要留着她,直到她亲眼看见我成为皇后!”随后旋身而去。
      ***
      旭日初升。橙红色的光辉自地平线向空中弥散开去。茫茫大地上,萋萋绿草在微风中颤动。
      车辚辚、马萧萧,血红色的旌旗遮天蔽日,几杆门旗上斗大的“楚”字透着威风八面,这正是一支令各方诸侯的军队闻风胆寒的楚军。一队队的士兵精神抖擞,一匹匹生龙活虎的战马更是膘肥体壮,经过精心装饰的战旗迎着风飒飒飞扬。
      远望着前方浅紫色的雾霭,项羽粗犷的面容凝思专注。
      若能预知彭城会沦陷,他死也要将妻子护在身边,耳畔还依稀回荡着当日她气急败坏的低吼,紫衣,不知道你现在怎样了?如若有人胆敢欺凌你,我定要令他死无葬身之地!项羽脸上浮现凛厉酷刻的神色,紧握的双拳浮露出一条条压抑的青筋。
      “大哥,亏你还封英布那王八羔子做九江王,想不到他居然敢背叛咱们,大嫂和兄弟们的眷属全在刘邦那些混蛋手上,咱们得赶快去救她们呀!”项庄一挥手中的大刀,黑眸耀出狂飙的怒焰。
      “霸王!”数名高头大马的男子将项羽围于中央,都耐着急躁的性子等待他给予命令指示。
      “好!”项羽手中紧握着缰绳,曜眸炯炯,刀刻般的轮廓更添冷肃。“传令下去,领精兵 3 万人奔袭,中午之前誓夺彭城!”
      他环顾四面,冷凝的眼神扫视着面前每一个视死如归的士兵。每个人的神情皆是坚毅不挠,即将展开的战役,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种保家卫国的战斗,所有将士的父母妻子都在彭城,刘邦进入彭城后的烧杀抢掠,直接侵害到每个将士家庭的安危,所以这一仗,他们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众将士默默接过士兵递上的酒坛,背顶着平原上疾吹的风,项羽对着所有将士高高举起手中的酒坛──
      “国在人在,国亡人亡!”说完,他一把抓起酒坛就灌,没两三下就干掉整坛,抹去嘴角香津,豪气干云地将酒坛掷向身后。
      所有士兵在他有所动作后,也毫不犹豫的干掉坛中的酒,放声齐喊:“国在人在,国亡人亡!”
      撼人心弦的战鼓声重重擂起。
      项羽率军一早出发,虽然受到刘邦军队的一些零星阻击,但中午就到达了彭城。连续的追击作战使每个人的嗓音都沙哑起来,但士气却更加高涨。
      此刻,整个彭城忽然以突兀的规律摇撼晃动着,由脚跟传递入身的战栗,令城内那些饮酒宴会的诸侯军不自觉地骇然停住手,清楚听到数量极具规模的马蹄声从四方大举急驰逼近。那气势冲天的震撼惊涛骇浪,仿佛就要从地底冲出千军万马!
      “杀!”以少胜多,必须出奇制胜,项羽举起手中长剑用力挥下,身后三万精骑一齐出动,马嘶人喊,直向着汉军大旗冲去。
      “禀……禀告汉王,项羽杀……杀回来了!”一名士兵连滚带爬的破门而入。
      “这、这……”众人心下惊吓,刘邦也呆愣地说不出话来,急忙率诸侯军仓促应战,这支军队虽然比项羽的军队多近二十倍,但都是些乌合之众,身上又带着不少掠夺的财宝,当然敌不过项羽的这支精兵。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西楚旌旗遮天蔽日,士兵呼喝着冲入都城,流矢在空中纷纷坠落,兵将骁勇,战术灵活,楚军所向披靡,旌旗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未见有如此迅速及强悍的阵容,诸侯联军一时之间阵脚大乱。
      “撤退!快撤退!”诸侯联军遭到痛击,楚军的生力军如同一柄锐利的短剑,一下子就撕开了敌军正面的防线,直逼汉军主帅刘邦。各方诸侯号令着自己的军队,大家争相逃命。
      刘邦的军队仍在奋力抵抗着,但由于楚军的攻击点异常集中,而刘邦的军队因为号令不一,再加上松懈无备,渐有抵敌不住之势。眼见项羽带领一队亲军精锐摆脱重重纠缠,冲近汉军。
      项羽上下左右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勇不可挡。所到之处,敌兵如伐木般倒下。“莫走了刘邦!”血影剑光中他虎目圆睁,高呼酣战,任凭风在身边呼啸,长发在空中飘扬。令得所有兵将心惊胆跳,尚未反应过来,一道犀利的银光疾闪炫目扫过,在他身后数十个敌人随即倒地浴血。那摧坚灭敌的气势,竟威武的让人不能仰望。
      周殷率领的亲军见霸王如此,更是人人奋勇争先,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一阵舍命冲杀,竟然击溃了正面汉军的拦击。
      突然,汉军又有两队骑兵突破了防线,一左一右夹击过来,刹那间,战马已到眼前。项羽毫不惊慌,剑交左手,右手抓起一支长矛,奋起神威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敌人猛刺过去,马上士兵惨叫一声,巨大的冲力使他被矛穿透甲胄,倒撞下马。其余蜂拥而至的敌兵见他如此神勇,一时不敢上前接战。
      正在此时,一名敌将拍马舞刀从正面冲杀过来,接连砍倒数名亲军。项羽大怒,纵马猛冲过去,敌将不知厉害,举刀直取项羽,项羽厉喝一声,右手加劲奋力挡开敌刀,左手剑猛挥而下,转瞬间,敌将的首级应声落地。
      项羽大声喘着气,仍旧紧握疆绳,乌骓继续向前飞奔。
      “啊……”此起彼伏的哀号声爆起,联军兵将不住的向上苍乞求,今日如能保住性命,此生决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骁腾勇猛的男人,仿若远古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蚩尤。
      在一片混战的情况下,刘邦持兵器的指尖不禁颤抖,他下意识地回眸搜寻项羽的身影,仅是刹那,竟震愕地无法动作。
      溃不成军的诸侯军和越战越勇的楚军,烽火弥天盖地,战鼓震天动地,分不清敌我的吵杂咆哮愤怒嘶吼,四处飞溅热烫的鲜血凌空交错。然而,那纵横驰骋其中的男子,玄黑色的战甲灼如日曜,银色长剑迸亮慑光,乌骓起蹄昂啸,周身勃发的狂狞气势无不使敌人惊魂慑息!
      和这样的一个男人为敌,太……太可怕了,刘邦强硬的把视线从项羽的身上移开,沉声对陈平道:“快!领军向谷水和泗水方向撤退!”
      ****
      在得知诸侯联军鸟散鱼溃,己方气势如虹,趁此一举击破,西楚旗帜壮扬,浩浩荡荡地凯旋归来时,紫衣兴奋的冲出重重庭院,向欢声雷动的人群中奔去,寻找着那抹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刚才真的好害怕,好怕刘邦会来招阴的,在撤退时将她掳走,好在籍的强攻没有给他这个时间和机会。
      “夫人!您跑慢些,小心呀!”
      “没事……”紫衣轻喘着气,回头笑应。
      “紫衣。”
      一声低沉呼唤,让紫衣在瞬间回过身,双目星灿,向来灵动的表情更是满盈激动和喜悦!只见一名驾着骏马的英伟男子,黑亮的玄青战袍熠熠似苍鹰,御风而来。
      “籍!”紫衣瞪大双眸,霎时又悲又喜的两极情绪教她鼻子发酸,一股泪意跟着涌上。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泄那分离数天的思念,朝他发狠狂奔。绾发的玉簪掉了,随风飞扬的发丝迷乱视野,她什么也不管了。只是高举着双臂,在震耳欲聋的欢叫声中,大声喊道:“籍!”
      在她开口唤他的同时,项羽从马背上弯下身子,利落地将她整个人给带上马。那令人安心的存在感铺天盖地包围笼罩,精壮温热的躯体贴在她的后背,她渴望又熟悉的男子气息,夺去她所有呼吸。
      “……我回来了。”他手臂内收,将她搂紧在怀中,感受她的存在。闭上眸,唇碰着她鬓发。
      心口猛烈地激震昂扬,她喘着气,反过身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颈项。“我,我终于等到你了!”她动情低喊,眼泪早已沾湿他衣襟。
      项羽眉目温存,残留沙场的厮杀化为虚无。“没事了,紫衣!没事了!”他动作轻柔地揉着她的巧肩,任她埋在他怀中倾泻多日来的□□压抑的心绪。
      ***
      睢水一战,汉军死伤二十余万,尸体把睢水堵塞,河水为之不流,淡淡的血腥味浮动在空气中,放眼望去一片凄凉景象。
      刘邦带领数十骑趁混乱突围而出,楚军没能将其俘获,只将他的父亲和妻子带回,作为人质放在军中。
      “羽儿,吕雉刚强狠辣,心思缜密,此次刘邦乘你羁留齐地,进占彭城,想必也有她在从中里应外合,互通消息。这种女人一天不除之,老夫心中便忐忑难安,”范增坐在项羽的旁边,紧抓住他的手道:“羽儿,你尽快将她杀了,这才是镇国安邦之上策呀!”
      “不!她不能死!”人未到、声先至,大殿内的众人全闻声回身,就见紫衣急匆匆地跑来,差些撞上门柱,费力顺着气。
      “籍,你答应我,千万不能杀她!”紫衣一听到范增要将吕雉处死,心“格登”地跳了一下。这吕雉可千万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历史就会改变了,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啊!
      “我们议论国事,女人不要插嘴!”范增拍案而起,用手指着紫衣:“你,你给我出去!不要坏了羽儿的大事!”他的声音很大,含着愤怒的成份。
      “不,她就是不能死!” 紫衣抬起头,分明从亚父的眼神中读到了不满,甚至是仇恨。
      “为什么?”项羽也感到很费解,他扳过她的双肩,星夜般的双眸定定锁住她的视线。“你不是一直也很厌恶她吗?”
      “不错,我是厌恶她,但她不该死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她就听见范增颠狂似地咆哮。
      “你一个妇道人家,见识鄙陋,怎会懂得兵家之事,争天下就是你死我活,哪能来得半点妇人之仁,不杀她就等于杀你自己!”
      “好了,亚父。”项羽目光一沉,眉峰微聚:“这件事就暂且搁下吧。”紫衣如此坚持,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先将此事压下,回头再寻她问个仔细。
      “羽儿!为楚国安危,吕雉必须杀!”
      即便心思婉转,项羽亦藏得极好,不露痕迹,只淡淡地扫了范增一眼,声音平静:“我是霸王,我说不杀就不杀!”
      范增怒瞪着项羽半晌,发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他跳起来怒指着立在一旁的紫衣说:“原只盼红颜不是祸水,却不想过于善良也会误人误天下,其实当羽儿决心娶你为妻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他做不了皇帝。”
      项羽霍地站了起来,脸色沉得难看:“不甘她的事,争天下的事与她无关!”
      范增愠怒:“有关!你的女人只会磨损你的意志和胆略,而刘邦的女人正好相反!他的女人工于心计,是谋事的强者,与男人一样有着征服天下的野心,刘邦得到了这样的女人。而你找的女人却美丽得让人屏息,善良得像张白纸,像小兔一样柔弱。”
      “亚父!我不是……”
      “你走开!”
      紫衣企图辩驳,才一张口,范增便怒不可遏的扬起手往她脸上狠狠掴去。
      她吃痛抽气一声,身子被范增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往后方,一个踉跄,脚跟踩到裙摆,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一双健臂及时接住她,将她揽进铁臂捍卫的温暖怀中。
      项羽的脸严肃苍白,紫衣全身一颤,感觉他的手把自己抱得紧些,安定的气息萦绕周身,这是她的男人呵……一时间方寸悸动,竟将方才要出口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心疼的抚摸她带有火热掌印的面孔,项羽静静启口,双目深远,冷意渐聚:“没有人,没有人能够责打我的妻子,亚父,我看你年纪大了,还是回家颐养天年去吧!”
      “霸王!”
      “大哥!”
      一听项羽有此言语,四下皆惊。
      “籍!”紫衣轻呼一声,极为惊讶。
      “羽儿,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范增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放开。
      项羽挥手甩开范增,别过身去,任凭在座他人如何求情,目光始终不肯回转过来。
      “好!好!我走!如此意气用事,根本不足以与你谋天下!”
      “范军师!”
      “亚父!”
      范增骂完,不理会众人,跨出大门,径自离去。
      “啊?!”紫衣回头看见项羽面容落寞,嘴角抑郁,她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天哪,瞧她做了什么,都是因为她,籍才赶走了范增……
      “籍,你、你怎能……我去追他!”
      紫衣一时间也想不了这许多了,边嚷边追上去,“亚父,您、您等等我──亚父……等等啊!”
      “夫人!”项羽心下一惊,霎时有所领悟,也急追了出去。众人更是毫不犹豫,立刻如野豹狂飙似的尾随其后。
      “亚父!”紫衣急喘着气,小脸因方才的奔跑,泛着动人的红晕,她咬牙一横身,拦在了范增面前。
      “怎么,来看老夫的笑话吗?”范增冰冷的目光令紫衣心中一凛,她“扑通”一声猛的跪到在范增面前。
      “虞儿不敢,虞儿只求您千万不要离开霸王!”开玩笑,他这一走命就丢了,她可不想真的成为他口中的那个‘祸水’。
      “你……你到底想怎样?!”范增一脸铁青狠瞪住她,这……这女娃分明就是想气死他!
      “虽然彭城一战,咱们楚军大获全胜,但是您曾令人望刘邦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您懂得五行術术,那吕雉分明是天下的王母啊,怎么可能在此时死在这里?!若是执意违背天意,虞儿怕西楚灭亡的更快呀!总之,一切都是虞儿不好,虞儿向亚父赔罪,只求您千万不要离开霸王,不要置西楚于不顾。天下的人都知道,西楚需要您,霸王仰赖您呀!”
      接下来一阵沉默,范增深刻地瞧住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孩。这……这女娃怎么懂得这些?他之所以急于除掉吕雉,也是担心养虎为患呀!她说的没错,这天下迟早是吕雉的天下。吕雉不死,这、这莫非是天意?天意,唉,天意难违呀!
      又相互对视了一会儿,紫衣见范增抿着的嘴角不自觉放松,瞧起来怒意似乎消磨了许多。他仿佛有话要说,先是叹息,伸手自地上扶起她。
      “哎,老夫告老还乡一事,楚军上下皆知。唯今之计,惟有老夫诈死,让那吕雉得了消息遣人透给刘邦,如此一来,汉军必然轻敌麻痹,西楚便可得扭转乾坤的时机。”
      众人赶到时,便见到眼前这副景象。项羽心中满泛怜情,叹了一声,走上前去,伸手扶住妻子的肩膀,抬头对上范增,双眸清亮:“亚父息怒,请恕羽儿方才一时鲁莽。”
      “范军事,亏得夫人反应快,将您拦截下,唉,您可……万万走不得!”众人凑了过来,七嘴巴舌好不热闹。
      紫衣怔了怔,接着荡出一朵灿笑,紧紧抱住项羽。一场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平息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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