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爱》田耘

23、淡然

　　洗了个澡，拉开窗帘，屋外是深层的黑，是黎明破晓前最暗的黑。
　　嫣然，你现在在干嘛呢？应该睡得正香吧？在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想你，想你在我心情低落时无声的陪伴，想你笑笑地说，这世上没有谁有责任得对谁好，就算是最亲的人也一样，无需埋怨，最重要的是自己得对自己要好。其实，你才是那个洒脱的人。
　　看着光亮一点一点的将黑暗冲破，起身，拎了外套与钥匙。
　　关上门，一转眼，看到斜靠在墙上的秦汉，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以为会刺痛的心如今却是平和一片。
　　何苦呢？你守在门外一夜，是不放心我，还是想挽回些什么。每个人只能自己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更何况，如你所知，我并非是一个遇到问题而会选择轻生的人。因为能活到如今，实非易事，我珍之惜之。若是想挽回什么，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可笑呢。秦汉，你以为如今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不可能的，秦汉，我对感情有洁僻，绝不容许搀有杂质。
　　越过他的身，平静的离开，踩上第一级台阶。却还是转了一个身，走回原来停驻的地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
　　秦汉缓缓地睁开眼，先是迷惘，接着忧郁，继而是看到我后的安心。紧皱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回去睡吧。”轻轻地开口，然后转身离去。
　　“你去哪？”声音是刚醒后的沙哑和低沉。
　　“出去走走，你回去吧，一晚没睡你也累了。”
　　“能谈谈吗？”
　　我转头看他，他只是抿了抿唇，有些执拗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有些事确实还是说开的好。
　　冬季的早晨，多雾，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清一丈外的景致，早已脱落落地干干静静地梧桐树只剩下孤伶伶的树干。
　　还记得那个秋吗，秋风瑟瑟的秋，树叶开始飘零的秋。你点了点头。
　　也是在这里，我说了一句话，还记得吧。
　　我们从来不是男女朋友，这一句至今忘不掉。浓雾覆盖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从那声音透露出来的浓浓哀伤却无比清晰的传了过来。
　　看着你离去的背景，不是轻松，却是浓浓的涩意。
　　我一直不明白，如今也没弄白，那一夜，你为何为说出那么一句话，无征无兆。
　　我问你你为何会喜欢上你，你却一句也答不上来，转身离去。嘴里的涩意越来越浓。
　　那时的我心情满是伤心，有什么心情想什么理由，只是想逃开那一种窒息。语里是同样是浓的化不开的涩意。
　　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在我的放弃，你的逃离之下划上了一个句号。
　　我只是想找一个空间，仔细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我们的关系早已在认识时，那一句脱口而出的大哥的时候就已注定。
　　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不仅仅如此。
　　秦汉，你知道吗？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北京吗？我想给自己，也给你一个机会，到底我们该不该在一起。吐出的气体变成一缕缕的白雾，与周围的气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沉寂无声。
　　不说了，秦汉，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就这样吧，好好待你身边的那位。裹紧身上的外套，抬头了看了一下白茫茫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举步向前。
　　秦岚，她叫秦岚。
　　哦。轻轻地回了一声，脚步未曾停顿。
　　我妹妹。
　　冷冷地空气中传过来一句无比清晰的词句，脚步一顿。秦岚，我听秦汉提起过，一直随她母亲留在美国。
　　那天她刚从美国回来，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我留她住了一晚。
　　谢谢你，秦汉。我回头，无比真诚得道谢。心中思绪百转，却也轻松不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脸上覆上一双冰冷的双手，缓缓地抚过。我知道你心中有我，不然你不会如此难过，而我的心早已被你占据，从未曾改变过。声音缓缓潺潺如流水。
　　任由他将我的手压向他的胸膛，感触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下一刻，整个身子被紧紧搂住，耳朵正好靠在他的胸膛上，那如雷的心跳声尽入耳中。
　　我的肩膀永远为你提供依靠。是谁曾在耳边如此诉说，那时，感动莫名，如今，重新回到这个怀抱，却没了当初那份喜悦。
　　秦汉，我低声的轻唤，头上回了一声低沉的应答。很难。闭上眼，终于缓缓地吐出口。紧贴的身躯一阵紧绷，带动了搂着我的双臂，微痛，微酸。就这样静静地伫立，无言。
　　有很多事，不是一句重新来过就可以解决的，秦汉。我低叹，忍下心中的酸楚，伸出双手，环住他。
　　一路走来，到今天才知道，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偶然。心跳声有短暂的停顿。你不信，是吗？身子又被搂紧了一些。
　　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那一句，你和恋纱的事只是一个诱因。
　　我只把她当妹妹。头上传来一句闷声。
　　我知道。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了一下。你也知道，恋纱喜欢你，那一天，我无意中听到她在向你告白，勾引出我内心身处的不安，那种随时会被抛置一边的不安，那种从小就深入骨髓的不安，于是，我说了那句话，那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其实这段感情，我一直收收放放，想放却不敢全放。然后就在我的一缩你的一放之间，原本就不稳的感情已然受到了重创。
　　秦汉想开口，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你只是需要时间理一理，而不是选择放弃，但是秦汉，如果你站在我这个立场，你会怎么想，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要去北京，而我则是在你去了之后才从别人的口里听到这个消息，秦汉，换了你，你会怎么想。秦汉默然无语，但那心跳却加速了几分。
　　后来，我去了北京，一大清早，一个身穿男式衬衫的女孩就这么直直的入了我的眼，我没找你要一个答案，而是选择了离开。秦汉，今天我说这些，不为其它，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的问题到底出在那里。重新闭上眼，过往的一幕幕，如此鲜明，在眼前一一闪过。
　　是那属于彼此之间的信任，太少了，少的受不住一丝的外力，于我如是，于你亦如是。就算没有这些事情发生，还会其它的事情发生，到最后，我们的结局还是一样。
　　浓雾渐散渐淡，原本寂静的路上渐渐开始热闹起来，只有那梧桐树下互相拥抱着的人儿仍是静静的站立，无言，形成一幅别人眼中无声的风景。
　　知道我们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吗？
　　那一次我第一次开口叫一个人大哥。我咕囔道。
　　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女孩，恣意而善良，她还说要把她的幸运分一半给我。
　　幸运可以分吗？我低喃。
　　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头削得极薄的头发，任意的散在肩上，脸色虽不算白皙，但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莹莹的光泽，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第二次遇到她，头发稍长，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湖，我认为那就是我的缘份，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一夜与她背对而谈的人就是我，一句大哥那么自然的从她嘴里吐了出来，虽然失望，却还是有些开心，至少她对我不无好感，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秦汉轻轻吐出一口气，而我屏住了呼息。
　　然而事实并非都能如人之所愿，她的目光不会长久的为我驻留，反而更多的是停留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人牵引着她的喜与怒，我虽着急，却也无可奈何。然而有一天，她懊恼地对我说如果我是她男朋友就好了，那时我惊喜若狂，强压下心头的喜悦，问她原因，我私心地想她说因为她喜欢我，但是，结果同样不如我所愿，但是没关系，我要紧紧抓住这千载难缝的好机会，总有一天真诚所致，金石为开，上天待我也不算薄，直到现在我一直感谢那个意外的出现，否则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那天回去以后，忍不住说了我们的关系，我看到他脸色一下子暗淡很多，我知道他也受她的吸引，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可能爱上了她，但是我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对他说我有多爱她，因为我知道，他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绝不会在明知我喜欢她的情况下还会再插上一脚。
　　之后，更是为她的喜而喜，为她的忧而忧，当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心后，我知道我已经泥足身陷。有一天，她和我说，我们之间从来不是，我呆了，心伤了，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一句话就想抹掉所有的一切吗？心中万千思绪闪过，惶惶然，只想逃出那份压抑的窒息。后来，到了北京之后，常常午夜梦回，心口总是莫名的抽痛，想给她打电话，却总是提不起勇气，总在提起时又快速的放下，如此反复。
　　或许她说的对，这段感情就在她的一缩我的一逃之间，就注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对不起。泪缓缓地从紧闭的双眼流出，从来不知道在那沉静地面容下隐藏了如此深地感情，付出了如此多的感情，而我，如此小心翼翼，收收放放，付出去的是少得可怜的感情。双方之间竟是如此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