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静静开》饮茶自喜

16、第16章 故地重游

　　苏珊刚刚走出机场，就觉得一股冷风迎面扑来。这几天北京有些降温，再加上刮风，让人觉得满身寒意。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城市，冬天太漫长，风沙太多，一年四季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当年她和林凯恋爱的时候，两个人分居北京和香港两地，每次她都是使出浑身解数劝林凯到香港去看望她，这样她就不用勉强自己到北京来。分手前的半年，两个人没少吵架，很多次的话题都和在哪里见面有关。想到这里，苏珊暗暗叹了口气，时过境迁，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挑选的余地了。她扬了扬头，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坐在出租车里，苏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树叶已经快落光了，那些细细的枝桠就在风中扭曲地晃动着，在黯淡的日光照射下，似乎有种穷途末路的光景。自己这是怎么了？苏珊把眼光从车窗外调转回来。尽管那天一鼓作气定了到北京的机票，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太大的把握让林凯回到自己身边。林凯和自己交往过的其他男友不同，当年两个人走到一起，多少是苏珊比较主动。换句话说，林凯并没有要死要活地追过苏珊，两个人分手后，林凯连头都没回一下就毅然切断了和她的全部联系。

　　自己必须做得毫无痕迹才能不让林凯起疑，决不能让林凯察觉出自己的意图。苏珊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着急，一步步来，即使这一次没有任何进展自己也不会就这么放弃。这些天，她一再回忆自己和林凯当年分手时林凯讲的那些话，她要把自己变一变，变成林凯心目中喜欢的那个苏珊。想到这里，她有了些信心，掏出手机，拨通了高剑的电话。

　　“高剑，我是苏珊。怎么样，忙不忙？没有打扰到你吧？”

　　“苏珊哪！真是贵人驾到，不忙不忙。怎么样，你人在哪儿？”

　　“我到北京来出差一个星期，刚刚下飞机。这次出差行程不是很紧，就想和老同事聚聚。怎么样，下个星期你有空吗？”

　　“不算忙。没问题，你挑时间和地方，我一定奉陪。”

　　“那好，等我安顿下来再联络你。对了，林凯能不能来？你帮我问问。如果他也不忙，叫他一起吧。”苏姗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和老林一起去。”

　　“那好吧。我不多打搅你了，到时候见。”

　　苏姗收了线，轻轻舒了口气。她知道高剑和林凯的关系，如果高剑开口，林凯就算再不愿意，估计也不好拒绝。再说，有了高剑作陪，也就打消了林凯的顾虑，林凯没什么理由拒绝。她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再次走进林凯的生活。

　　当林凯从高剑那里得知苏珊现在到了北京，还提出要和老同事聚一聚，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高剑一看林凯那个表情，马上说：“你也别想多了，我看她也就是纯粹想拉拉关系。苏珊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搞公关的，交际又广，又爱热闹。她要是真的对你还有什么想法，干嘛不单独约见你？”

　　“我倒不是担心她对我有什么想法，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们早就没什么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要见面呢？”

　　“你这个人吧，就是太谨慎。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上次到香港，人家苏珊听说我来了，二话没说，立刻请我吃了顿大餐。吃饭的时候说到你，人家也是一点儿别的意思也没有，很从容。我们俩就是闲聊，什么以前B&G的老同事都在哪里高就呀，谁混得更好了，谁混得不得意什么的，压根就没有涉及你们俩那段旧情。”

　　“你小子还在香港见过她，怎么没听你说起呀？”

　　高剑连忙解释，“我觉得这就不是个事儿，所以也没刻意跟你提。再说，上次我刚一回来，你就扔了个重磅炸弹给我，说你交了个女朋友。我这不是一晕乎，就忘了跟你汇报了吗。”

　　林凯想了想，高剑说得确实有道理，苏珊应该只是想弄个老同事聚会而已。“好吧，那就见个面吧。”

　　高剑又补了一句，“你要不要给你们家‘仙女儿’备报一下？”

　　自从林凯和青言恋爱以来，每每在高剑面前提到青言，林凯都是溢美之词，所以高剑就一直用‘仙女儿’来称呼青言。

　　“算了，既然只是老同事一起吃个饭，没有这个必要。再说了，青言从不知道我和苏珊那段故事，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有点儿太刻意了。”

　　和高剑林凯的聚会定在星期三。本来就没什么所谓的出差，但是苏珊觉得不能那么快就和他们见面，省得让林凯怀疑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过，苏珊在星期一和星期二也没闲着，她另约了几个B&G做公关的女同事，都是当年和她曾经有关工作接触的。

　　一见面，苏珊就拿出了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女士们纷纷尖叫，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苏珊太懂得怎么用付出来换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这次出差太匆忙，没办法给你们事先打电话，要不然肯定要根据你们自己的意思买礼物的。”

　　“苏珊你也太客气了，给我们带礼物就够可以了。再说，我们绝对信任你的眼光。”

　　饭吃了一阵子，话题渐渐被苏珊引到林凯的部门。

　　“苏珊，你还不知道吧？Peter今年年初就离开了B&G，张海波现在是林凯的顶头上司。”

　　“是嘛，张海波那个人能力不是挺一般的吗？他怎么会接替Peter呢？”苏珊当然知道人事调动其中的微妙厉害关系，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得到更多的信息而已。

　　“我听市场部的人说，林凯现在挺不走运的，Alan手下一个叫John的，和林凯挺不对付的。而张海波那个人无非就是混资历上来的，估计也挺忌惮林凯这样的实力派。总之，林凯现在的日子没法和Peter在时相比了。”

　　苏珊没说什么，她已经要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接下去的聚餐，大家叽叽喳喳的，又是明星，又是时尚，聊得好不热闹。

　　星期二，苏珊调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把现在北京招聘市场上几乎所有市场分析总监的职位都拿到了手。苏珊虽然已经离开了B&G几年，但是她对B&G各个职位的薪资还是非常清楚的。一方面，自己当年就很留意这些事，另一方面，自己在B&G还有很多旧识，综合这两个方面，林凯现在在B&G的待遇苏珊基本上可以猜个七七八八。有了这个前提，她就很容易比较出招聘市场上这些职位中哪些对林凯有吸引力。然后，苏珊又综合考虑了每个职位许诺的未来发展以及公司的规模，最后她权衡了一下，挑出了两个职位。

　　没错，这些信息就是敲门砖，是她走进林凯生活的敲门砖。

　　星期三到了。苏珊精心地画了妆，非常适用于职场的淡妆。她又特意选了一套职业套裙，虽然颜色是烟灰色，但是剪裁非常合身，细节做工更是无可挑剔。最后，她戴上了自己非常中意的香奈儿耳钉，经典的双C。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珊觉得很满意，一个美丽得体的职业女性，这才符合自己此行的身份，但是又依然让自己散发着女性的魅力。

　　苏珊故意晚到了十分钟，一见面，她就说：“太不好意思了，今天的会开得时间太长了。对不起，对不起。”

　　高剑连忙说，“我们也是刚到，刚坐下。”

　　林凯有些尴尬，毕竟有那段过往摆在那里。倒是苏珊落落大方地看了他一眼，“林凯，几年不见，你的变化还真不大。”林凯哪里知道，此时苏珊心里翻江倒海的可比他可忐忑多了。

　　林凯听她这么说，到觉得自己想多了，“怎么样，很忙啊？”

　　“可不是吗，老板这次给派的差事太多了。这不，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从公司赶来了。”

　　高剑乐呵呵地说，“苏珊你不愧是咱们公司的前‘司花儿’，穿职业装都是风姿绰约。”

　　苏珊微微一笑，“承蒙夸奖。什么‘司花儿’呀，都是那时候别人瞎叫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三个人落座后，林凯和高剑当然让苏珊点菜。苏珊看了看菜谱，“算了，还是你们来吧，我也不熟悉，就全听你们的好了。”

　　林凯知道当年苏珊为了维持好身材可是对食物异常挑剔，而且苏珊还极不喜欢北方的重口味。于是他说：“还是你来点吧，我和高剑什么都能吃。”

　　“我也没什么挑的，这些年经常出差跑东跑西的，早就没那么讲究了。”

　　林凯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

　　三个人等菜的功夫，苏珊问林凯，“怎么样，在B&G做得还开心吗？说实话，林凯，我还真挺没想到的，你在B&G居然一待就是七八年。”

　　“还好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待久了也是有点儿懒得换地方了。”

　　高剑插话道：“苏珊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张海波那个小子管着林凯呢。”

　　林凯瞟了高剑一眼，高剑没理他，继续说：“嗨，也就是个靠资历混上去的主儿。”

　　苏珊一笑，“这也挺正常的，上面的老板当然做的决定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哪能兼顾到底下每个人的感受。反正要不你就忍，要不你就走，职场上还不都是这样。”

　　高剑很八卦地问：“苏珊，你当年离开B&G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呀？”

　　苏珊大方地说：“你们两个都是熟人，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年我老板给了我一个大Case，许诺我做完了就给我加薪。等我把事情给她搞得有眉目了，她就开始找借口。什么公司budget有限呀，什么我的工资已经比同级高出不少了呀。我想，你不就是不想给我加薪吗，那好，我就找个能给我加的。就这样啦，我跳到了现在这家公司，薪水一次性给我上调了百分之二十，老板也是个很容易合作的人。”

　　高剑很佩服地说：“苏珊，还是你厉害。当时你走的可真是痛快，直接把你前老板给撂在那里小半年找不到个人来代替你。”

　　林凯对苏珊的工作能力一直也是非常欣赏，他也不由地说：“可不是嘛，当时大多数人都没想到你能那么快就离开，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苏珊听了内心暗喜，但她还是不露声色，“看你们说的，人被逼到那个境地还不都是像我一样，我哪有那么厉害？”

　　菜上来了，苏珊果然不挑剔，什么都吃得津津有味，还和高剑你一句我一句品评哪个菜做得有特点。林凯不由有些意外，当年一个是他女友，一个是他的铁哥们，三个人很不幸基本没法一起吃饭。高剑是恨不得把全世界的麻辣烫都塞到自己胃里，可是苏珊却只点那些汤煲类的清淡菜。几年不见，苏珊居然在吃饭上转了性。

　　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工作上。苏珊问林凯：“怎么，你就一点儿也没跳槽的打算吗？张海波那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不是一个很容人的上司。”

　　林凯沉吟了一下，“目前还没有，先看看再说吧。”

　　“如果有需要你尽管开口，我知道几个公司现在在招市场分析的总监，条件开得很诱人。”

　　高剑不由地问：“都是什么公司呀？”

　　苏珊笑了笑，“现在还不能说太具体的，都是朋友网里的信息，有的还不能太公开。怎么，高剑你也想跳槽啊？”

　　“我可没那么大志向。我就准备在B&G养老了，工作也干熟了，老板和同事也混熟了，我也不想往上爬，就这样了。不过，苏珊你的活动能量还真大，我听说像总监这个级别的职位那可都被猎头公司看得死死的，生怕肥肉掉到别人嘴里去。没想到，你居然能搞到消息。”

　　“嗨，还不就是干了这么多年公关积累了点儿人脉，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

　　“不过，”苏珊话题一转，“林凯，我觉得你还是在考虑一下吧，有张海波在，你的上升空间还能有多大呢？张海波今年四十多吧，他至少还可以在这个位子上熬个十年。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别赶上大规模的机构调整，他走不了。”

　　苏珊的话很有道理，这些事情林凯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他真的对工作有些厌倦了，而且和青言的恋爱又让他分了部分心思，所以他还没认真想过跳槽的事情。但是苏珊说得这么有诚意，他也不得不表示一下，“多谢，如果真是不想在B&G干下去了，一定找你帮忙。”

　　苏珊看话已至此，马上换了个主题。“林凯，上次在香港听高剑说你已经买房子了。怎么样，一会儿介不介意我去参观一下？你知道的，我对室内装修，家居布置特别有兴趣。”

　　林凯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本意是不太想让苏珊去，可是如何拒绝呢？

　　看到这个情形，高剑马上说：“没问题，苏珊我一会儿陪你去，参观完了我负责送你回酒店。”

　　苏珊心里暗骂高剑多事，本来她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林凯单独相处一下，好进一步知道目前林凯的生活状态，更具体一些就是林凯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住。不过，她当然回应地很痛快，“那太好了，高剑你可要说话算话呀。”

　　林凯有了高剑这句话，也暗暗放了心。他也不再犹豫，“放心吧，高剑肯定把你送回去。”

　　三个人吃了饭就直奔林凯家。苏珊进了门，不由在心里感概，自己当年怎么会把这么一个有品有型的男人放开呢？林凯去厨房里给高剑和苏珊拿饮料，高剑就引着苏珊参观各个房间。

　　到了林凯的卧室，苏珊几乎第一眼就看到那对泥偶。这不是林凯的风格。和自己恋爱的时候，林凯就对这种女孩子的小玩意儿不屑一顾，显然，这是别人送的。而且，一定是个女的。

　　苏珊不露声色地跟着高剑看了另外几个房间，等到两人回到客厅，林凯问：“怎么样，还过得去吗？”

　　苏珊笑道：“你也太谦虚了，这哪里是过得去的水平。我觉得相当不错，非常现代简洁，但是又有合适的软装饰把现代的那种冰冷调和成中性。所以，你这套居室，真是做到了既有个人风格又非常适宜居住，可以给个满分。”

　　“这么夸张吗？我看和那些家居网站上的图片也差不多呀。”高剑在一边不解地摇头。

　　“看看，高剑，我就说吧，让你来评价我的装修能力那简直是暴殄天物。”林凯听了苏珊的夸奖也不由有些得意。

　　苏珊喝了半杯冰茶，就提出告辞，“明天早上还有个会，我要回酒店了。”

　　林凯没想到苏珊还真是只是来看看，到觉得自己真是多心了。以后自己还是大方些比较好，既然人家一个女人都这么坦然磊落。

　　三个人有说有笑下了楼，林凯目送着高剑和苏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