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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公子白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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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美酒夜光杯!”
“玉碗盛来琥珀光!”
“好诗!”
“好诗!”
我和火鲤举盏对饮,完全无视周遭嫌弃的目光,我行我素惯了,别人的看法与我何干,理会作甚?
我说,“那群神策军为何要抓你?”
火鲤说,“他们抓的不是我,而是盗取了军情,叛出了五仙教的灵蛇。”
“灵蛇?”
“嗯,她盗走了本教的五仙蛊籍,投奔了南诏王。我此行北上,也因着教主下达的对灵蛇的追杀令。”
南疆并不太平,比如出了南诏反唐这档子事,各大派掌门纷纷前去支援,但除了东方谷主之外,其余掌门莫名失踪,那些联系不上的万花弟子,也是因着此事,连带连累上我,着实麻烦。
冲虚跟掌柜的拿了两碟小菜,置于桌上,说道,“饮酒伤身,你们二人一夜未眠,如此却是不行,当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我说,“你不也一夜未眠么?”
冲虚说,“待你们休息后,我自会休息。”
打了个哈欠,确实有些困了,本想拉火鲤一起爬床,却见这小丫头一脸的精神奕奕,扯着我的袖子说道,“师父快看,对面坐着个帅哥耶!”
“帅哥?”我顺着火鲤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惊艳了一番,“果然是个帅哥,还是个极品!”
那是个白衣白发的年轻公子,出尘的俊秀,眉宇间神色从容,眼底柔和的笑意却似山岚云烟一般缥缈高远,仿佛出离浊世而独立。
火鲤笑道,“好似从画里出来的一般。”
我也笑了,“莫非,是画中仙不成?”
“许是狐仙也不一定。”冲虚说得很轻,却将我说悟了,莫非那天救下清虚,又帮了我和静虚一把的“狐仙大人”就是此人?
正狐疑着,却听火鲤道,“师父师父,他看着我们呢!师父师父,他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
他是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白衣翩翩,举止文雅而从容,自有一番清高在内,不过他的眼里却只有一人——冲虚。
那公子一脸温柔的浅笑,“好久不见了,清都师弟。”
“别来无恙,碧落师兄。”冲虚如是说。
“传信人说,那件事,你还是推拒了。”那公子道。
冲虚颔首,“我本志不在此。”
那公子点点头,“我知。只是,我尚不会放弃。”他转而看向我道,“可是杏林?”
我尚不解他们二人的对白,正在云里雾里,只机械地点了点头,却听他柔声说道,“虽愚笨了点,却也尚可。”
什么叫愚笨了点?什么叫尚可?心中一把无名怒火正待发作,却见他同冲虚眼神交流了一番,柔声一笑,“美人如花隔云端,若早早香消玉殒,想来极是可惜。”
“碧落你……”冲虚冷不丁一把扼住那公子的手腕,容色不可捉摸。
却见那公子不着痕迹地将手撤出,淡淡笑道,“清都师弟,你失礼了。”
冲虚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神情,柔声道,“师兄,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天么……”那公子摇了摇头,“清都师弟,莫要忘了,至少自小到大,你从未胜过我。”
语毕,他拂袖而去,风姿清雅,翩然若仙。而冲虚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也转身回房去了。
我和徒儿面面相觑,这对白实在太深奥,令人无法理解。
待我午睡醒来已经入夜,我爬上客栈屋顶找冲虚,月色不太好,故而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是觉得此时的冲虚比往日更加清寂,虽然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他说,“还困么?”
我摇了摇头。
他又道,“饿了么?”
我想了想道,“有点。”
他道,“我去给你煮碗面?”
我心里道冲虚你真贤惠,行动上却是连忙摇头,“不必,我不喜欢面食,再说也不是很饿。”
冲虚点点头,沉默。我也跟着沉默,看天上轻云蔽月。
许久,他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笑了,“说来听听。”
“那日在洛道的吹笛之人,清虚口中的狐仙,就是今日你所见到的白衣人。”他说。
果然。
我说,“所以当初你听见琵琶声就知道是蛊煞作怪,也是因为你和他师出同门?”
冲虚颔首,“是。那是我未入纯阳之前的事了。”
“可是我听说……冲虚是自小在纯阳宫长大的,一直到十一岁那年随外出弟子下山,十八岁返回华山。”我看着他,一眨不眨。“中间空白了七年时间。”
“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人心,比如真人。”他笑了,“你很聪明,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冲虚的?”
“我是个大夫,所以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人。”我说,“你叫清都?”
“清都不过和冲虚一样,都只是个代号而已。”
“那真正的冲虚呢?”我问。
他说的风轻云淡,“死了。”
“纯阳五子知道的?”
“自然。”
我说,“我越来越看不清你了。”
他没有搭话,我又道,“那我以后是叫你冲虚还是叫你清都?”
他轻声一笑,“随你喜欢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他掉包成冲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纯阳五子都默许了?但是我想这个涉及个人隐私,也许还牵连到什么大秘密,在“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以及“好奇害死猫”种种教训面前我终究没问出来。
既然他不是真正的冲虚,那我便唤他清都好了,下定主意,我道,“清都,你的那位碧落师兄……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清都收敛了笑意,只说道,“以后见到他最好躲得远远的,如果假相会害死人,那他可以说是吃人不吐骨头了。”
“既然如此,那天在李渡城他为何要帮我们?”
“碧落精于算计,行事向来难以捉摸。”他抬眼看我,温柔一笑,“你且放宽心,他要对付的,只是我而已。”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他碧落师兄要对付他,他到底拒绝了碧落什么,难道碧落有龙阳之好么?当然,我还是没问出口,毕竟我不是个多事的人。
清都揉了揉我的脑袋,笑道,“无需多虑。明日还要启程去无量山,你去多休息一会儿吧。”他抬眼望向那一轮明月,声音有些飘渺,“我也……想赢一次呢。”
赶了十几天的路,我和火鲤清都终于抵达无量山。
在第一楼客栈安顿完毕,我和火鲤兴致勃勃地去看那对名为“爱嘲讽”搅基蛇,据说那两条蛇很爱摆一个造型——“SB”,这个造型的密码据说很难破解。
刚走到码头,却见码头一堆凑热闹的围观群众,突然人群里传来一声冷冽无比的声音——“让路。”
然后围观群众居然真的乖乖推开,让出一条大道。
我觉着这声音忒耳熟,一看,吓,原来是那个白衣藏剑叶御神。
让我震惊的是,他背上居然背着个天策军爷!那个军爷居然浑身是伤!
我说,其实我想说……怎么越看越像藏策啊?你西皮就算了,你西皮也不要逆我西皮啊!说好的策藏呢?
就在我脑内斗争的档儿,叶御神已经走到我面前了,他说,“离经万花?”
我一愣,点了点头。
他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他松开手,然后“碰”地一声那个半死不活的天策军爷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呃……”我和火鲤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叶御神踢了踢地上浑身是血的天策,“不过一点小伤罢了,别给本少爷装死。”
我只觉得眼皮一直在跳,少爷啊,你那只眼睛看到他是一点小伤啊。
叶御神又道,“大夫给你找着了,本少爷走了。”
呃……这是把包袱丢给我了么。
“叶御神!你……”我话还没说完,那个该死的二货小白鸡却早已不见了,尼玛藏剑的轻功就这么了得?!
我叹了口气,低头去看那可怜的军爷死没死,却见火鲤已经整了张草席叫人帮忙喊马车运尸体了。
我说,“徒儿,你打算直接把他裹了扔乱葬岗么?”
火鲤扶额,“师父,他还没死,我只是叫人帮忙把他送回第一楼医治而已。”
原来如此……
那么……去看“爱嘲讽”搅基蛇的计划破产了是吧?
万恶的叶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