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安他命》言楼西

16、14. 到底谁说了算

　　于文扬拨了个号码，等待大约半分钟，那头就通了。

　　“喂？”一个熟悉到死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好，请问是唐非么？”

　　对方愣了半秒，然后反问：“你是文扬？”

　　“我是。打电话来告诉你，多谢你提供的线索，内鬼已经捉到了。”

　　电话里静默半晌，唐非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时带着自嘲的笑意：“没想到你会给我打，号我都删了。”

　　于文扬皱眉，但他也只是皱眉，反正对方看不到：“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真正指的是谁？”代替回答，唐非问了个问题。

　　“你是傻的才会直接告诉我内鬼是谁，话说半截留个悬念不是你常玩的把戏么，要是你这么容易就泄了唐家的密看谁还会放的过你。”

　　“是呵，”电话里唐非还像在笑着，“大家太熟了。”

　　“唐非，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你什么意思。”

　　“是有人逼着你回去的吧，如果你真是一开始就来我这里卧底的，你得到的信息还真是少的可怜。所以我愿意相信，你认识我这件事是随机发生的，不是你计划的，那么，”

　　“那么什么？你愿意原谅我？”唐非声音陡然变得激动，“原谅我没有一开始就说自己家是□□的，全家人都搞走私卖军火，原谅我没跟你商量就和唐家做交易？”

　　于文扬沉默。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唐非不对劲，但始终觉得唐非不是那种因为一时一次误解就会被伤透玻璃心的人，可现下这情况，还真…他么诡异。

　　于文扬再叹一口气，无奈继续解释：“你走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转过头来想就知道这是误会，你不会变态到因为细枝末节就赌气在本家不出来的地步吧，那不正中了逼你回唐家的人的心，我于文扬不是什么脆弱型，如果他们拿我们的关系来要挟你，你尽可以放心回来和我一同应战。”

　　“于文扬，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么，我来告诉你：是长的好看，从脸到身体，哪儿都不错。最大的缺点呢，我想你今天也该知道知道了：你不要，老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不要，老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于文扬稍微有点懵，趁着这当口，唐非又叹着气补充几句：“我不是跟你治气，你所想象的东西和我们所处的现实有一定距离，只是作为前同居者，不得不感谢你这一两年这么尽心尽力在各方面照顾了我，同时我很好心地也是最后地告诉你，温柔的家庭恋爱养成游戏，结——束——了。”

　　唐非平静地按掉通话键，平静地把手机扔到对面人的沙发里，最后收线时候，他隐约听到电话里有人砸碎什么东西的声音。不管了，他想，砸什么都无所谓了，该搬的该扔的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已经处理，那个“家”，已经没有任何自己存在的痕迹了，自己也从未属于过那里，从未。

　　“明明是自己欠人家的情债，听起来却像是你受害，这一冤枉委屈不敢再相信人唷，明明是从来没完全相信过人家，这会儿还在撂什么狠话。”

　　“唐岷，如果你能同唐屹中和下，我想唐家也不用我回来主持大局了。”唐非凉凉地说。

　　“我呸，”唐岷瞥一眼旁边坐着一言不发一上午的孪生兄弟唐屹，瞪着对面人骂道，“唐非你这小崽子也真够厚颜无耻，这么恶心巴拉的癞蛤蟆一样的话都敢说的出口，你当你大哥是死的么。”

　　“唐岷。”沙发另一边的唐屹伸臂扯了一下向来口无遮拦的那只，“这里可到处都是录音的。”

　　“怕什么，”唐岷继续发光发热，“我可管不到你们那一摊子内务府的烂事，你也莫要管我的嘴。”他一边继续耍嘴皮子，一边拾起沙发里的手机利落地徒手拆解着，直到一颗圆咕隆冬的手机彻底变成一堆各种各样矩形的废弃品。

　　“我说唐非，”唐岷瞪着一双下三白的大眼，颇为奇怪地感慨，“你说你好好的跟小情人过养成游戏多好，说不定能玩个三五年呢，干嘛这么急着回来当男接待啊，命催的？”

　　唐非没有回答。只有唐屹掐唐岷胳膊的两根手指捏得更紧了。痛——诶诶诶诶诶痛痛痛痛痛！我不玩了还不行么！唐屹你放开啊我是你哥！

　　十五秒钟之后，于文扬意识到，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二次砸坏东西。上一次，是在发现怎么也戒不掉烟的时候。他是个自认自控力极强的人，或不如说，有一点强迫性的精神洁癖，习惯设定目标目的然后达成，冷静理智客观清扫工作项目一个不剩。现在，上一阶段坏脾气的残骸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躺在地上，似乎昭示着没完没了的对某个家伙的构想，想法，想念。

　　去TMD想念，于文扬心想，他看着躺在地板上，今天刚从旮旯里翻出的重新上岗的烟灰缸的残体，心里想着，怎么我就遇到这么一个渣人。

　　于文扬从来都没有用他一贯分析问题的方法去分析过他与唐非的关系，感情永远都是无法用理智去控制的，但此刻，他却忍不住开始跟金融观察员一样的客观分析工作。

　　第一种可能，极端型，唐非是从一开始就骗我，最初的目的就是获得我的信任，然后套取情报。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我很少把工作带到家里。

　　第二种可能，另一种极端型，唐非是非常倒霉地曾经在唐家生活过，然后最近又非常倒霉地被唐家绑架回去，刚才回我电话时他被注射了某种控制言行的药物，然后念着一张纸跟我在对话。好吧。我承认这种可能性已经接近负值。

　　第三种可能，中间偏乐观型，唐非一开始认识我是无目的的，只是最近他被唐家逼迫回去，他还想回来但是只是现下受到控制没有足够人身自由，甚至无法跟外界正常交流通话。

　　第四种可能，中间偏消极型，前面情况同上，只是，唐非，他不想回来。

　　于文扬沉默着，思考的力量叫他已经想再找出第二个烟灰缸来摔一摔了。TMD唐非你个人渣，于文扬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凭什么不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