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一生》史南桑

4、出生（4）

　　幸福生下来就特别会哭，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是哭得厉害，可能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越不理她，她哭得越大声。钟立言在的时候，要来来回回抱着她，哄着，幸福才肯安静下来。廖茵喝着鸡汤，一脸受不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爱哭精？”所以，钟立言一不在，她就让护士把幸福带到育婴室里，免得哭得她心烦。

　　育婴室的婴儿床是按号码排的，号码是按婴儿的出生日期发的，所以，除了名字之外，床前的牌子上还记着婴儿的出生年月。一个护士把幸福放进小床里，有趣地说，“他们两个同一天生的呀。”另一个护士说，“是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子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爸爸。”

　　大概白天哭累了，幸福很快就睡着了，叶生却是安静地睡了一整天，刚刚睁开眼，他也听不懂护士在说自己，转动的眼珠子，黑得发亮。
　　他的手习惯放在胸前，动也不动一下，头上还长着一撮毛茸茸的胎毛，说话的护士看他实在可爱，于是想伸手捏捏他的脸，被叶生扭开身子躲开了。

　　小邻居的作息时间完全是日夜颠倒。叶生饿的时候，才呃两声，喝了奶以后继续睡。幸福吃饱喝足了，就大喊大叫，旁边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喊，闹得整个育婴室乱哄哄的，她的哭声也很有感染力，幸福只要一哭，就连叶生也睡不着了。护士没办法只好进来把幸福抱起来哄，眼睛盯着安静的叶生，心想，这两个同一天出生的孩子怎么性格差这么多？

　　由于幸福哭得太频繁，叶生白天醒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渐渐的，作息时间也从夜晚转移到白天。幸福不在的时候，特别安静，他也没有丝毫睡意。如果哪个护士过来逗他，他就闭上眼睛，也没有真的睡着。

　　今天，钟立言一整天都在医院，幸福大概很高兴，所以，她被抱回育婴室的时候，难得不哭也不闹，一个护士正在整理她的床，于是，幸福暂时得委屈和她旁边的小孩睡在一起，护士顺手就把她放在了叶生的床上。

　　叶生个子比较小，他出生时只有五斤，小床空间充足，加多一个幸福也没什么。只是幸福一躺进去，马上腾腾地动起来，把叶生挤到一边，叶生还是很安静，幸福好像在抗议似的，动得越来越厉害，有几次，小拳头还砸到了叶生的肩膀上。叶生咕哝一声，走过来的护士对幸福说，“不要闹，今晚你得和叶生一起睡。”她为幸福盖上被子，把她挪过去一些，均匀地分配两个人的空间。

　　关上灯后，护士走了，幸福还很精神，于是，叶生很快又被挤到床边，他定定睡在护栏旁边，撅起屁股背对着幸福，幸福再怎么动他也不理。估计没有护栏他也不会掉下去。
　　幸福睡觉的时候也在动，弄得叶生也睡不好，咿咿呀呀地抗议。幸福睡到半夜还把叶生的被子扯过去，叶生抢不过她，又觉得冷，只好朝被子被扯的方向挪过去。然后，整个人就被幸福压住，动弹不得。

　　护士早上进来就看见这幅画面，小床上的被子鼓得像小山似的，外面露出两只脚，幸福睡得很香，看不见叶生的护士吓坏了，连忙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被子外的两只脚一只是幸福的，一只是叶生，叶生的脸很红，脑袋搁在幸福的肩窝上，下面是幸福的手，还牢牢地压在叶生身上。
　　总之，两个人就像麻花似的卷在一起，护士都不知道要怎么分开他们。

　　先醒过来的叶生委屈地哭出来，接着，幸福也醒了，她呀呀地笑出声。叶生不哭则已，一哭惊人，整个育婴室都是他洪亮的声音，把幸福的笑声也盖过去了。
　　护士怎么哄也哄不住，闻声而来的庞家慧只好把叶生抱去他妈妈身边。
　　叶生被重新抱回来的时候，幸福已经不在了。
　　育婴室偶尔还是有婴儿哭，不管声音从哪里传来，叶生都会把头转向旁边，幸福睡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