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黎明》夏炎一

7、别追忆

　　“我想你母亲还是在怪我……”他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我好像看见遗憾的泪花，却转瞬即逝，他继续说道，“当年年少风流犯了些错，害得你的亲外祖母，早早的就撒手人寰了，害得你母亲年幼丧了母。”
　　他咳嗽了两声，似乎是羞于出口，似乎是略感愧疚，又带着一些遗憾惋惜，也有可能没有什么含义，是我的臆想，他继续说“你外祖过世后，你母也一直记恨我，当时你曾外祖父(祖母的爸爸)正在英国任职，没过多久便将你母亲接到了英国抚养，自此我与你母亲的父女情分更生隔阂，多年来我一直试图缓和同你母亲的关系，但母亲始终没能原谅我，我也理解，并不奢求她能原谅我这个父亲。后来，你父亲到英留学同你母亲相识，都是有文化的留洋青年，又志趣相投，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
　　“势执，辛亥革命爆发后，那时正值国内局势动荡，他们都义无反顾回了国，起初我是不赞成的，我怕你母亲有危险，这都是做父亲的担心，不过你母亲也不太在意我关不关心她，担不担心她，不顾我的劝阻跟着那个男的回国闹革命去了。后来袁世凯搞了个北洋政府，我当时就说那个什么狗屁政府就是个儿戏，在里面卖命卖的真把命卖没了。”说到这里他又有些气愤。
　　他停下话语，吐出一口气，似是缓解情绪，又伸出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我。我接过信看了他一眼，他用眼神示意我打开查看。我打开信件，信中写到:

　　国家正值变革之际，吾辈惟愿以己之躯，倾尽心血，只为换得儿女后代能挺直腰板做“中国人”，但是世道人心具是多遍，唯恐局势突变殃及家中稚女，我知父亲您在国内留有暗线，如遇不测，还望父亲大人不记我失，能不记前嫌，收留小女周千，如有来世定为报答，女儿就求您这么一次，女儿在此拜谢了。
　　——逆女易繁枝

　　我还未反应过来信中的信息，他便有继续说到，“都是年轻时犯的错，父女生分多年，当初你在曾外祖早已逝世，我知道，她也是没了办法，不然也不会求到我头上，做父亲的不能看着女儿去死吧，我便卓人暗中保护，但还是没能救的了她。”
　　说到这里他眼里好像泛起了泪光，但终究没见他哭出来。我也不知道他说出这些心中是何滋味。
　　他爱我的祖母嘛？可能爱过我的祖母吧，但他却仍旧背叛了她，在她死后，也找了续弦，像没事儿人一样和另一个女人生儿育女，在他眼中不过是年少的一段风流事，却害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多年后也只会在提起时露出些许惋惜与悔恨，这样的感情有点虚伪，又好似真情，但我只觉得廉价。
　　他爱我的母亲嘛？我相信是爱的，但他不止爱我的母亲，他不止母亲一个孩子，他对每一个孩子都是爱，只是对母亲有了比别人多一分别人没有的愧疚。
　　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也调查过你当年周家没了的幕后黑手，但终未可得，其中利害关系说不清楚。”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你父母的事，但有些事不是一定要找到答案，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寻仇，你的母亲不会希望你去调查这件事的，她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回屋收拾收拾吧。”

作者有话说

　　外公和母亲的父女恩怨(“父女怨”)会出单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