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被治愈了吗》封笙雨声

33、第三十三章

　　用过午膳后，龙澪本想在这里多蹭一会儿，哪怕不说话，就这样看着皇兄他也是愿意的。可惜宫人来报，大臣有要事觐见，让他不得不赶回去处理公务。

　　临走前，龙澪颇有些依依不舍，“皇兄，我忙完再来寻你。”说完才一步三回首带安海等人离开。

　　对此，申南只想表示：走好，不送。

　　午后雨慢慢停歇，天空逐渐开始放晴，空气都更清新了几分。

　　申南本以为龙澪口中的神医没那么快到，没想到日头刚开始偏西，他才在院中坐了没多久，就见安海领着一个男子走进来。

　　“见过临王殿下，神医到了。”安海将人带到申南面前，笑着道，态度恭敬。

　　申南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温和道：“劳烦了。”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安海笑意更加深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遇上温和待他们好的主子那是可遇而不可求，像临王殿下这样没有架子的更是少见了，故而他对这位临王殿下的印象很好，被陛下差来跑腿办事也多了几分真心，同时还不为自己主子美言几句，“是陛下派人去寻的，这位上官神医妙手回春，想必定能治好临王殿下。”

　　“借公公吉言。”申南这才看向被带进来的男子。

　　来人一袭月白色长袍，背着个药箱，身上没有什么配饰，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固定，看起来甚是朴素。

　　男子面如冠玉，眉目如星、鼻梁高挺，柔和的面部线条冲淡了他的锋利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俊秀逸，任谁见了不叹一声翩翩公子。

　　抬眼对上男子的目光，申南愣了下，随后笑了。

　　不为其他，只为这位神医，和他现实中的一位好友有几分相似。

　　申南看进那双眼睛，深邃明亮、眼底是温和包容，似乎在他面前，做什么都不会被责怪，在他面前可以尽情的放肆任性。

　　申南有一瞬间的恍惚。不仅外表有些像，给人的感觉也像。

　　他的那位友人也是这么一个人，那个时候他仗着自己年轻，时常日夜颠倒，三餐也不规律，是他那位好友时常来照看他，拉他去吃饭，叮嘱他早睡早起多运动。他还戏称对方是他的男妈妈。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眼中的怀念一闪而过，申南回过神，喊人搬了凳椅过来，温声道：“上官神医，有劳了。”

　　上官灵羽点点头，上前诊治起来。

　　他一路游历行医，为的是看遍天下疑难杂症，前段时日他正好到达王城，支了摊子给人看病，没过多久便听闻那位新帝广寻天下名医，所需医治的病症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因此他才来了兴趣。

　　“临王殿下是何时出现的耳聋症状？”上官灵羽一边把脉一边开口问道。

　　对于医者想要了解的，申南有经验，尽可能说详细了，增加治愈几率，“半年多前我因意外坠崖，醒来后便发觉听不到了。有幸得一老者所救用了不少药，可惜未有起色。不多日前，我遇到一位大夫为我诊治，用药针灸配以内力深厚之人冲击我听观及翳风两穴，如此配合下，我能短暂恢复听觉。现如今，每隔两三日我能听到几息，但每次基于什么情况下、何时恢复的，无规律可循。”

　　“如此，我知晓了。”上官灵羽收了目光，心无旁骛医治起来。随后从药箱拿出针灸，他动作很快，干净利落，手起手落，不多时申南耳后脑后扎满了一根根银针。

　　安海瞧着大夫给临王殿下医治，心里比申南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不知道这回这位神医能否医治好临王殿下。

　　自陛下发出告示之后，当即就有不少民间大夫揭了皇榜，可惜入宫后一试医术还比不过宫里太医们，对此陛下大怒，呵斥儿戏，他们哪敢还把大夫往临王殿下这里送。

　　是以一连半个多月都没能寻到一个来替临王殿下看诊的人，好在这次的上官神医是真的有真材实料，可希望上官神医一定能治好临王殿下啊。

　　安海内心祈祷，片刻后，见上官灵羽收了针，安海连问道：“上官神医，临王殿下的病症可否有把握？”

　　申南也很关注，本来在朝雪宫他是有机会能治好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可以医治的大夫。

　　面对两双期盼的眼睛，上官灵羽唇角微勾，他一笑，世界似乎都明亮了，“可治。”

　　“哎哟，那可太好了，”安海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来，如释重负，“杂家可得去禀告陛下，陛下心里也一直记挂着呢。”说完又对上官灵羽道：“这段时日就有劳上官神医住在宫里替临王殿下医治了。”

　　对下面人吩咐了几句后，安海带着小太监们匆匆离开。

　　申南心中也有些惊喜，本就觉得上官灵羽面善，如今更多了几分亲近，“多谢上官神医了。”

　　上官灵羽将药箱整理好，药方递给一旁随侍的小太监，嘱咐按方子煎药，每日一回后才回复道：“为医者当救济世人，临王殿下客气了。”

　　申南倒了一杯茶水，推过去，浅笑，“不管怎么说，这顽疾困我多时，上官神医愿替我医治是我该感谢的。”

　　青年的态度过于亲和了，和他所想象的王室中人矜贵傲慢、高高在上的形象截然不同。上官灵羽接过抿了一口，不过在他眼里，天潢贵胄和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

　　话题一转，“临王殿下，我可是长得像殿下认识的某位故人？”方才进来，他没有错过这位临王殿下眼底的神色，怀念中似乎还埋着挥不去的怅然。

　　申南愣了下，讶于上官灵羽的细致入微，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

　　“上官神医确实有些像我的一位好友，是以我看上官神医甚是面善。是我失礼了，还望上官神医见谅。”申南坦然，把别人当成另一个人终究不太礼貌，真诚道歉。

　　青年的神态非常诚恳，让他对这位临王殿下的印象不免又拔高了几分，况且他本就不太在意这些事，上官灵羽笑着回应，“临王殿下严重了，我看临王殿下也甚是面善。”

　　青年清隽俊秀，稍长一些的男子温润如玉，两人温声交谈着，相视而笑，远远看去似一幅画。

　　交谈到最后，申南起身道：“这段时日就有劳上官神医同我一道住在殿里了。”说完唤来福意，“福意，带上官神医去休息。”又对上官灵羽道：“上官神医有需要的唤福意就好。”

　　“好。”上官灵羽应下，“以后每两日我替殿下施针，还有些药材需要提前准备。”语落，提笔写下，“这几个药材较为珍贵，怕是不太好寻，不过还是请尽量备好。另外，我还需要一间药房。”

　　福意小心将纸上的墨水吹干，收好，“是，奴才稍后就去禀告差人准备。”

　　……

　　御书房

　　从朝晖殿回来的安海走到门口，见大门紧闭，陛下应是还忙着在处理政务，便先候在门口不敢轻易打扰。

　　未等他站多久，屋里就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安海，进来。”

　　闻言，安海微低着头，快步走进去，“见过陛下。”

　　“如何？”坐在书桌后的龙澪在奏折上批下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抬头看过去，目光如炬。

　　安海的心猛然一跳，头不由更低了点，“启禀陛下，上官神医已经替临王殿下看过了，说可治。”

　　自打临王殿下回宫后，陛下越发喜怒难测。身为上位者的威压更甚从前，就连他这个同陛下一起从微末走来的老人，有时候也摸不清陛下的脾性。

　　如今的陛下怕是只有在临王殿下面前还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想了想，安海斟酌着又道：“依奴才观察，这位上官神医医术高明，许是真的能治好临王殿下呢。”

　　龙澪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奏折翻开，面无表情，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让人先给皇兄看着。安海，你去朕的私库里挑些珍贵的药材，给皇兄送去。”

　　不着痕迹的抬起眼看了看上位之人，安海行礼告退，“奴才遵旨。”

　　御书房内恢复静谧，日头逐渐西下，橙黄的夕阳照进屋内，使整个屋子都被披上了一层橙色外衣。

　　龙澪背着光，他的脸仿若被笼罩在黑暗里，昏暗不明，使人看不清。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申南有好好配合每天喝药，定时针灸、药浴。他也从一次聊天中，无意得知上官神医名叫上官灵羽，出身妙医谷，这让申南想到了出谷前白老让红菱带给他的那句话——去妙医谷试试。

　　申南有些感慨，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得到了妙医谷中人的诊治 。

　　从一开始单纯的医者和病人，每次诊治完寒暄几句就结束，到后来闲暇之余手谈一局，一起喝茶聊天，用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几番相处下来，申南觉得上官灵羽是个和他相处起来，很容易让人感觉舒适，放下戒备心的人，不管是和他谈天说地还是其他的什么，哪怕只是光坐着不说话，都有一种如沐春风、舒服自在之感。

　　如果说一开始交好是因为上官灵羽和友人的几份相像，那现在就是因为上官灵羽自身，他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有人相伴，枯燥烦闷的宫廷生活不免也多出了几分乐趣。而让申南心情更好的是，这段时间他那位皇弟来的甚少，哪怕来了也多是匆匆瞧上一眼，带着欲言又止的姿态走了。

　　偶然从宫女太监们的交谈中看到，这段时日前朝好似不太平，这位新帝因此忙碌的不可开交，不过申南看过之后就转开了目光。

　　与他无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