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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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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然来,都没给我发个微信。”
“前两天打电话,你还说最近很忙呢。”
“后天去上海,还想顺路去看看你,结果你先来了。”
“我妈前两天还说,你今年都少来了,工作一定很辛苦。”
“你上回喜欢的那只小鸡,我这两天弄好了,想着明天一起给你送过去。”
“今年我也好忙,周末都没时间玩了。”
“哎马上过年了,尤季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来我家玩?”
看得出孙呈跟尤季很熟悉,洗手换衣服的时候一直说话,对着尤季问东问西,还时不时跟孟近远聊几句,主打一个热情。
尤季帮着扫地,边跟孙呈说话。
孟近远则坐在椅子上,对着那些木雕一个个看过去,都是些可爱的小玩意,大部分是小动物,小鸡小鸭小猫小狗小鸟小熊小老虎,也就他的手掌大小,但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孙呈收拾好,走过去,问他:“你喜欢哪个?送你。”
孟近远看他。
“你是尤季的朋友。”孙呈转头看尤季,笑着说,“我自己做的,你随便挑。”
孟近远没有随便拿人东西的习惯,何况不熟:“不用了谢谢。”
孙呈走到长桌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小盒子,递给尤季,尤季想打开,他伸手挡住:“回去再看嘛。”
尤季笑了,点点头。
孙呈:“走,带你们去玩。”
说是玩,其实就是在村里转悠,农田和炊烟中糅着山水,行走在冬日的阳光下,非常舒适。
花一个多小时逛完,孙呈又带两人去了尤季先前找他爸的池塘边,孙叔不在,鸡鸭悠闲晒着太阳,池面波光粼粼。
旁边有间瓦房小屋,孙呈开门进去,叮叮咚咚的,似乎在烧水。
尤季带着孟近远往池塘里面走,问:“钓过鱼吗?”
孟近远摇头,又点头:“陪我爸钓过。”
尤季:“那你能坐得住吗?”
孟近远撇嘴,这有什么不能的?
来到拐角的位置,那边摆着两把椅子,尤季指了指示意他坐,自己转身,说去拿点东西。
孟近远在椅子上坐下,有点矮,两条腿无处可放,他站起来,把椅子往高处拖了一点。
这个角度,能看到瓦房小屋里面。
孙呈在倒水,尤季进去后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提着水壶大笑,尤季也跟着笑了起来。
孟近远有点好奇两人说了什么这么好笑,因为他觉得,尤季很少笑成这样。
这人平时也老笑,对谁都很客气,哪怕跟他最不对付的时候,也是一张笑脸——笑面虎的由来。
但跟眼前的笑,并不一样。
他也说不上来什么,但能肯定这人很开心。
尤季回来时右手拿着两根竹竿,左手一个小的白色塑料桶。
在孟近远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竹竿放在地上,打开塑料桶,里面有一小碟饵料。
孟近远拿了一根鱼竿,和他一道做准备工作。
尤季看了眼他的动作:“挺熟练。”
孟近远:“有什么难的?”
尤季挑眉:“比比?”
孟近远:“比就比。”
孙呈抱过来一个红色塑料筐,黄澄澄的砂糖橘在里面滚来滚去,被阳光照出一点热乎劲。
又放下两个带把手的玻璃杯,盖子拧的很紧,杯壁上满是水汽,茶叶隐隐约约漂浮。
“你们在这玩。”他说着剥开两个砂糖橘,给尤季和孟近远一人塞一个,“我回家帮我爸做饭,你们过会就来家里啊。”
尤季将砂糖橘整个塞进嘴里,很甜:“知道了。”
孟近远:“谢谢。”
孙呈又拍了拍尤季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小跑着走了。
孟近远看了看他离开的身影,问:“就我们两个在这?”
“是啊。”尤季一手抓鱼竿,另一只手搓着面颊,“钓一个小时,这边吃饭早,我们吃完就回去。”
孟近远:“这不太好。”
尤季扭头看他:“怎么说?”
因为你明显跟这家人很熟,是那种很了解对方、关系真的好的熟悉,这和你工作中遇到的那些“朋友”不一样。
坐在这里,钓人家的鱼,喝人家的茶,吃人家的桔子,一会还要吃人家做的饭、炖的鸡汤——不算很值钱,可根本也不是钱的问题。
这样做,让孟近远有种忽然参与到尤季隐私生活中的错觉。
他有点茫然。
尤季端详他片刻,笑了:“只是来玩玩,做客,你别多想。”
孟近远没说话,又剥开一个桔子,尤季伸手过来,他瞄一眼,分出一半。
尤季一口吃掉桔子,抄起茶杯塞到怀里,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样子:“比赛开始。”
孟近远赶紧吃掉东西,安心钓鱼。
阳光、湖水、水果、热茶。
一切都很完美。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两人什么都没钓到,菜的旗鼓相当。
孟近远瞪着空荡荡的塑料桶,尤季却很自在,似乎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说以后有空,可以再比一比。
去孙呈家里吃了饭,婉拒父子二人的热情留宿,趁着天空还有点亮光,开车返程。
这次是孟近远开车,尤季坐在副驾驶,腿上搁着孙呈给他的小盒子。
孟近远有点好奇里面的东西,但这是别人的私事,不方便问。
又一个红灯,孟近远停下车,眼角余光再次落到旁边。
“孟近远。”
这人忽然喊他,孟近远吓一跳,连忙端正视线,目不斜视:“嗯?”
尤季问:“今天你什么都没钓到,会不会不甘心?”
孟近远不可思议:“你不也一样?”
尤季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前水平没这么差。”
孟近远:“我也是。”
这对话很像是死要面子。
安静几秒。
尤季又开口:“你觉得钓鱼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孟近远:“饵、钓竿、水质、周围环境,很多。”
尤季点头表示认可:“是这样,但我觉得最关键的是耐心,不要着急,耐心等,慢慢调整策略,最后会有所获的。”
孟近远想回应,信号灯恰好跳绿,他发动车子,就闭了嘴。
而且尤季说的也没错,回不回,貌似没差别。
因而到公寓后,他也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
但上楼后,两人走到客厅,准备分道扬镳各自回卧室之前,尤季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什么都会过去,你还年轻,加油。”
把孟近远弄了个大懵逼:“你在说什么?”
“我送你的祝福。”尤季率先迈开腿往自己房间走,“晚安。”
“……”
第二天,尤季发现孟近远眼下发青,时不时打哈欠,好像很困,出于好心问了一句。
孟近远说晚上看电影看太晚,没睡好。
他一向直接,除了懒得想借口,还觉得撒谎很费心力,后果难料。
但今天,他没法对尤季说实话。
怎么说?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他夜里做了很久的梦,梦里尤季一直挥舞着拳头对他说“加油”,诡异又搞笑。
尤季不知道实情,但他察言观色,孟近远看起来有点疲惫,心情已经好多了,尤其那双眼睛,看他时又有了从前“欲言又止”的感觉。
挺好。
之后几天,宁城迎来今冬第一场雪,不大不小,没能积起来就被市政推了干净,只有屋顶和花草上星星的白点依稀能看出一点痕迹。
雪后天晴,天空湛蓝如水洗,空气冰凉清新,吸进鼻腔,像夏天里咬了一口冰工厂,透心凉。
尤季把围巾朝上扯了扯,差不多半个脑袋缩进去,林天阳约他和孟近远吃饭,孟近远说来接他,他一走出写字楼就被风刮了个趔趄。
算算时间,孟近远还有十多分钟到,他决定先去旁边买杯热奶茶。
“小尤。”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穿过人群传到尤季耳朵里。
他扭头,迎上王董,寒暄。
前几天开会,公司再一次对唐城进行表扬,赞许他在前面两个项目上的突出表现,同时寄予厚望,希望他来年再创佳绩云云。
套路流程,尤季从中嗅到更深一步的危机感。
王董不在会议里,但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尤季上任不足一年,地位本就不稳,唐城奋起直追,身后还有周董支持。
或许今年还不如尤季,明年呢?后年呢?谁能保证尤季永远这么“好运”。
所以他需要更大力度的支撑。
这是王董一直传递给尤季的意思。
跟庞总合作的事需要筹备,尤季还没上报公司,面对王董的暗示,他再次用起了“敷衍”大法。
那些话像个皮球,颠来倒去,陪着一起演戏。
双方都清楚这个事实,但没人会点破。
这是他们一贯的行为准则,是“聪明人”的处事方法。
不过这么冷的天气,王董也没心思谈这些,跟尤季聊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及膝羽绒服和白色休闲跑鞋,露出的小腿笔直,迈着大步朝这边走,还喊:“你怎么不接电话?”
是孟近远。
尤季刚想过去,王董忽然开口,问:“这是……林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