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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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冬司把自己裹在救援人员给他的毯子里，小口喝着姜汤。
体温慢慢回升的感觉让他昏昏欲睡，但是湿答答贴在身上的衣服阻碍了他进入梦乡。
他坐在船尾，远远望着天边，太阳正一点点升起，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点轮船的影子，毕竟是那样庞大的，号称【水上度假酒店】的东方号啊。
萩原千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她同样捧着一个纸杯，两人坐在一起等天亮。
“你在看海吗？”
鹿岛冬司的第一反应是转向萩原千速，她的棕发散了下来，搭在肩上的毯子几乎要滑落，她喝了一口姜汤，抬手拢拢毯子将自己包在里面。
然后他回答：
“是的。”
鹿岛冬司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第一次看见大海的时候，我其实感到恐惧。我不知道真正的海可以这么广阔，但同时富于神秘感，怎么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萩原千速捧着那个纸杯，平视着被染成金色的浪花，问出新的问题：
“现在看海的时候……你会感到害怕吗？”
青年沉默了很长时间，长到海面都被初升的红日同化成了橘色：
“对我而言，美比危险更可怕。但我想，我和叔叔一样流着冒险家的血。”
他们转向彼此，面对着面，萩原千速挥开朝霞给予的面纱，吻上了鹿岛冬司的唇。
表面上看，接吻不过是皮肤的接触，但对于恋人来说，接吻也是一种回答问题的方式，而其中最明确最肯定的回答，当然是——
“我爱你。”
语言消散在海风里，但动作和心意不会为它改变分毫。
萩原千速主动地搂上鹿岛冬司的脖子，将头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和海浪的歌声。鹿岛冬司则伸手拽住了萩原千速身上的毯子，避免它继续往下滑，然后虚虚地回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们静静地相拥，被凸起的船舱分割的风从他们身边吹过，日出的魔法在他们身上撒下细碎的金箔。
当太阳升上最高空，舞女般的霞轻盈地退下，像穿着铠甲一样的云围上来，鹿岛冬司和萩原千速转身返回船舱，救援人员准备再为幸存者们进行一次简单的体检。
鹿岛冬司在临时的医务室遇见了刚出来的时原昌树，对方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便出去找时原优了。
而排在鹿岛冬司后面的也算是半个熟人，是当时接引他和萩原千速上船的那个小船员，不知道为什么，他显得很没精神，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着的样子。
大概是看着鹿岛冬司面熟，又或者是确实有话想要跟人倾诉，他主动跟鹿岛冬司搭话了。
“先生，您觉得世界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我认为是有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青年痴痴地望着大海，随后如梦初醒般地用力扭过头，用一种颇为急切的语调继续问到：
“那您觉得，这些东西要是起了冲突又应该怎么做呢？”
“对于我这样的一般人来说，应该是不要愧对自己的内心吧。但是你是大海的孩子，那就应该无愧于它才对。”
鹿岛冬司说这么一番话是基于他的推测，对方身为船员却换了正装擅离职守参加宴会，没发生船难的情况暂且不提，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即使他不是主要责任人也会感到不安吧。
对方突然朝他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您，我的名字是水崎丈次。”
鹿岛冬司将他扶起来，应对方的要求给他留下独处的空间，他回舱室之前转身看了一眼，水崎丈次抱着头，朝着大海缓缓跪了下去。
回到东京，在跟友人报过平安之后，鹿岛冬司先陪着萩原千速回了萩原家，顺带留下来吃了午饭。
之后，两人一起参加了这次东方号沉船事件的追悼会。
事故责任的追究一开始进行得不太顺利，东方号的船长鹰守乡三一口咬定是油轮鹿王丸号的全责，但在候补的瞭望员水崎丈次出面作证之后，事情有了反转。
水崎丈次的陈述和多位生还者的证词结合，调查组最终还原了事件的真相：船长鹰守乡三和大副若王子都只顾在宴会上结交权贵扩展人脉，离开了自己的岗位，让东方号处在自动驾驶的危险境地，这才和油轮相撞，而鹿王丸号的幸存者也提供了船长的日记作为证物。
至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证据，要从一只可以漂浮在海上的路易维顿皮箱说起，鹿王丸号的幸存者正是因为抓住了那只皮箱才活下来的，更巧合的是，那只皮箱属于鹿王丸号的船长，他在航海日记里记录下了当时的情况，那本航海日记用塑料膜包着，又是用油性笔写的，所以字迹非常清晰。
案件的审判过程相当漫长，甚至萩原千速和时原夫妇也作为证人出席过，至于鹿岛冬司，他因为在接手了该案的三木律师事务所帮忙，所以接触到了一部分内幕消息。
“所以，那个船长被判刑了吗？”
萩原千速和鹿岛冬司漫步在秋日的步道上。
“如果没有出现新的证据的话，应该是东方号的全责了。”
鹿岛冬司沉吟了一下。
“毕竟，那位鹰守船长可是被抓住了企图向水崎丈次施压迫使对方改变证词呢，加上还有行贿的意图，都会对审判结果有影响的。”
“我记得他还试图把责任推到大副身上，说对方在操舵室值守，却带着所有手下去参加宴会，想以死无对证为借口逃避自己的责任。”
“这种情况也会考虑的，但他毕竟是船长，要承担船长的职责，他肯定是逃不掉应有的惩罚的，这也是法律的意义所在啊。”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初遇时曾一同漫步过的河边小路，花店招牌的玫瑰依旧孜孜不倦地发散着它的魅力，借着横亘在小道和公路间的大树的遮挡，他们简单地交换了一个极轻的吻，一触即分，随后各自笑起来，两只手交叠相握，十指紧扣。
回到寝室之后，鹿岛冬司因为抑制不住的笑容被单身狗小野寺徹砸了枕头。
顺带需要提及的是，小野寺徹在那次事件之后放弃了观月旅行社的实习职务，转投另一家新兴的旅行社去了。在秋假来临的时候，他意外得知自己儿时成长的老宅将要被拆除，为附近即将开始的水坝工程腾位，便决定趁此机会回去看看还有没有没收拾的东西，好留作纪念。
顺理成章地，他和要回家探亲的鹿岛冬司同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