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蚌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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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姜温首次见到的一个态度热情的机器人。
在休息了两天左右，姜温就见到那个之前所说的会面对话的机器人。它被制作地太符合人的审美观了，眉毛是浓淡适中的墨色，眼睛狭长而有神，鼻梁很高，和斜遮下来的睫毛一起看总有些难言的迷人感。
“你可以触摸他试试，”带她过来的改造人桂鼓励道，“没关系，他现在还没有启动，是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反应的。”
“你可以给这部机器人取个名字。”
姜温答应了一声，走上前，轻轻握住了面前机器人放在身体两侧的手。
那手掌是凉的，没有半点血肉的温度感。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衣衫，裸露的部分是光洁的仿生皮肤。
这完全可以称作仿生机器人了。古蓝星时所制造的机器人比起他来，更像是个机器。
姜温见过的机器人，通常是脑袋方方的，身躯高人两倍，显得笨头笨脑。最聪明的样子也不过是做成人性的面孔，后脑却一片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里头运作的机械零件。
但眼前的这个机器人，与其说是机器构成的，不如说太像一个完美的人了。
姜温从侧面看到他的轮廓，有着精准的比例，和令人舒适的视觉美感。就算不当他是机器人，也可以一眼欣赏到他修长的身姿和雕琢的俊美。
这只是她第一次单方面地去见这个机器人，也是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但这不是姜温第一次接触机器人了，在她生活的时代里，一些简单的机器人早已经进入人们的生活了。
看见这个新的机器人，难免让姜温想起过去的日子，一些封尘很久的回忆。她不由自主地难过低落起来。
姜温再认真地看了看这个机器人，从头发到底部。
这以后可能就是自己最熟悉的机器人了。
姜温低下头，低声说：“我以前接触过机器人。有一个陪伴型机器人，它从小照顾我。我弄丢了。”
不知不觉，她眼里盈了一点水珠，看向黑发改造人笑着说：“如果可以，我想把自己最熟悉的名字给这个机器人。”
那水珠是透明的，看起来脆弱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摔得粉碎。改造人桂迟疑了不过一秒就答应了。
熟悉的名字可以拉近距离，这对计划也有益无害。
桂告诉姜温，机器人是没有真正的生命的，到时和她说话的只是一堆预先设计好的执行程序，无论怎么回应都可以。
临走时姜温回望一眼，在心底喊了这个机器人的暂时的新名字——“小洱”。
到了正式会面的那天，姜温想起桂说过的话，想起那只自己触碰过的温驯的机械手掌。于是她心里放松了许多，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了。
她跟着一路改造人走过长长的走道时看见了很多生面孔，他们在走道的隔栏外看着内部。
那些生面孔是和之前经过房间的改造人不同的新改造人，姜温一看就发现了。因为那些新改造人看起来更有生气一些。
也看起来更有活力一些。姜温略微好奇地歪头看了看。
突然有个改造人喊了她的名字：“姜温!”那个改造人的脸甚至有些红彤彤的，脸上充满期待地望着姜温。
姜温却被吓了一跳，赶紧偏过头跟上领路的改造人。
那个改造人看见了姜温之后就穿梭到隔栏跟前，面上产生了几丝明显的高兴，情不自禁地喊出姜温的名字，之后便一直牢牢地盯着她。
姜温不敢回头看，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吓到了，直到走近会面室的房间那道强烈的视线才被阻断，她才松了一口气。
进入会面室后，领路跟随的两对改造人都如潮水般退下去了。
对面是曾经见过的那个外形完美的机器人，他低垂着头，还没有被启动。
改造人在单向可视玻璃外进行观察记录，姜温转头往窗玻璃上看时什么也没看到，心里松了口气。
她知道改造人是会全程记录的，只不过这种掩耳盗铃式的记录形式还是减轻她被窥视的大部分紧张感。
蓝色将军看着她坐下，然后打开了录影仪器。
对面的机器人眼睛开始闪烁，这是启动的信号。
“你好！”这句问候被机器人的发声器读出了欢欣喜悦的语气。“小洱”的眼睛还在白色和黑色之间闪烁，十分明亮。
他的面上带笑，是一个标准而对称的微笑，似乎是一种既定的弧度。
但姜温觉得并不怪异，甚至突然感到了一种陌生的亲切，和被开采出来一直相处的改造人相比，这样的态度算是难得的热情了。
她又觉得诧异，这种亲切放松竟然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带来的，姜温下意识自然地回应道：“你好！”
“你...你刚刚才醒吗？”姜温尽量放轻了声音问。
她又补充道，“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我都会尽力回答的。”
姜温的态度也不由自主地因为对方变得积极起来，身体稍稍前倾望着“小洱”。
“有!”机器人“小洱”极快地回答道，紧接着姜温刚落的话音。回答地简短又快，还有些饱满的情绪，就像小孩子一样。
“姜温，你为什么很可爱？”
“啊？！”姜温猝不及防地被问倒，睁大眼睛，意识到问题的意思后马上脸颊烧红。
这里的“可爱”是不是奇怪的意思？还是词义已经在使用里发生了变化？
姜温不知所措地稍微低头，躲避了机器人“洱”的目光，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去看过你，就在湖水边上，那片水底下就是你。”
“你在湖下睡了很久，一定很累，说不定也很冷吧？”
机器人“洱”好像没有意识到姜温的羞敛，自顾自地又问下去。
“原来那里是一座湖吗？我被冰冻之前，那里还是干的陆地。嗯...那倒没有的，并不累，也不冷。”
“只是睡在云里一样，融化在水里，没有意识和知觉。”
姜温听到这样的问题失笑，反而觉得是他很可爱了。
只是姜温回答地很抽象，因为她自己也无法说清楚那种沉睡着等待的感觉。像一直被保护着，一直被珍藏着。
“所以你现在像云，也像水。也像那片小湖泊。”
机器人在姜温回答时就一直看着眼睛，现在又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他的眼睛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澄澈地看起来有些含情脉脉的。
姜温的手僵了僵，下意识想退缩，但最终忍耐下来没有从那双机械手掌里抽出来。
“洱”的越来越高的热情堪称诡异了。
在玻璃外记录的改造人也皱起眉头，觉得这个精神体连接机器的改造人的种种行为未免太过夸张了。
蓝色将军再次调出这个普通改造人的资料查看起来。
纸上打印出的面孔和姓名正是昨天联系总部的蒲思鸣，微圆的眼睛和天生翘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比其他改造人更活泼。
在申请到的更详细的身份资料里，蒲思鸣更是名副其实的活泼了。
一年出游别的行星球多次，从小在改造人学校里就是个有些引人瞩目的异类。他甚至爱在自己的存储芯片里下载大量机械社会前遗留的文学小说，尤其爱阅读标注无意义的爱情相关的文本。
难怪蒲思鸣对自己失礼的举动没有半分羞耻的反省。
蓝色将军将录影仪器暂时交给同组记录的改造人，进入了对面的精神体连接室。
他示意精神体连接室的改造人继续精神体连接工作，走到正在输导蒲思鸣精神体的机器前，连接了对方的通讯仪器，下达了一道指令。
“请对姜温礼貌一点。”
蒲思鸣握着姜温的手，正想问问她对古蓝星的婚姻形式有什么看法时收到了这条指令，不禁疑惑地想：“我有什么做的过分的地方吗？”
他快速地回溯记忆检查了一番。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深觉自己十分愚蠢。古语有句话叫“入乡随俗”，现在姜温是新的星际人了，又何必再去问她古蓝星的婚姻形式呢。
于是蒲思鸣又高高兴兴地问起姜温：“你知道基因培养法吗？可以制造出很完美的改造人哦！”
姜温自然是一头雾水。
在她看来，面前的这个机器人是个奇怪的人工智能，很有可能是产生了程序错乱的故障，不然怎么老是问一些一点也不严肃的问题。
而且很像一只自来熟的大型猫，看起来很想在自己身上舔一舔，蹭一蹭似的。
奇妙的是，还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面前这个机器人“洱”让她想起了来时门口隔栏外喊自己名字的那个奇怪改造人。
一样热情地古怪。
姜温不知道，她差点就勘破了真相。
眼看这场情绪实验越来越不着调，姜温急忙牵出别的话头来：“我之前去见过你一次，不过那时候你还没有‘醒’。”
“他们让我给你取了一个名字，所以我擅自先取了一个小名，当然，你不喜欢可以改成自己喜欢的。”
“是什么？”这个名字果真引起了机器人的好奇。
“小洱。”
“口耳鼻喉器官类的耳？”
姜温被逗笑了，说：“不，是有三滴水的洱。”
“那就是耳朵状的湖泊。”
“你在的那个湖泊是不规则状的，但是很好看，”他自己喃喃地说完，又抬起头，“我喜欢这个名字，就当是小名吧。但是我的正式姓名是蒲思鸣，你可要记住啊！”
蒲思鸣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名字，正忐忑地想听姜温的回答，突然他眼前一黑，一瞬间精神体从机器人身上脱离，再睁开眼面前就是一群仪器和改造人。
他刚有些气恼地站起来，遗憾自己没听到姜温记住自己的名字，蓝色将军就走到他面前，以冷冷的目光看着他，传达了最后一道警告——“你犯规了。”
“你不该告诉她你真实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蚌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