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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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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一直到琴房锁门,林巧巧才磨磨蹭蹭不甘心地离开,秦鸢跟她并肩走在长廊里,托腮认真思考了一番,挤出一个优雅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我还是帮你问问音乐系有没有谁对表演感兴趣吧,不过,要一个全方面都碾压白季的人不太容易找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那一声尾音“呢”,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觉得她话中有所指代,于是靠着女人直觉,下意识四处张望,最后在窗外的树杈上看见一条蛇一闪而过。
“本体还是分|身?追不追?”我忙对司柳说。
司柳气定神闲:“只要有秦鸢在,他还会再出来的。”
“也是。”我点头答应,想想又觉得有趣,“不知道苏怯刚才在那儿待了多久?他是不是次次都来偷看秦鸢弹琴啊。”
“没有也得有。”最后,林巧巧咬牙握拳,和秦鸢一起走出了大楼,“我已经把你们报上去了,改不了了。”
我和司柳又追踪了一阵子,发现了不少有趣的后续。
譬如秦鸢和林巧巧两人从音乐系和表演系一人拉了一个男生过来凑数,表演组好不容易才凑起来。而秦鸢拉来的那位不巧正是苏怯在寝室楼下遇见的弹吉他的胖子,胖子一听这对人要搞白季那个小白脸,立刻兴奋得摩拳擦掌——
原来胖子的女朋友就是被白季迷了去。
胖子想演帅气的骑士,却被林巧巧安排成了王子,两人为此吵嘴了一下午,最后在林大导演的专权独断下,拍板敲定。因为想在校庆上技惊四座,林巧巧舍弃了大排练室,跟白季离得远远的,最后选了个十分偏远的小树林作为秘密基地。
这样一来,秦鸢没法搞到钢琴,只能在一边背靠大树,帮林扫扫修改台词。
每每这个时候,苏怯就蹲在树上,偶尔在剧组里捣一捣乱,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乐此不疲整蛊秦鸢,比如伸手一捞,拆开她扎头发的发带和蕾丝花夹,然后再看秦鸢淡定地绑上,如此周而复始。
因为出现多是妖身,我和司柳试了几次也没逮着他,气得我只想跺脚骂“小泥鳅”。
很快,在司柳的时间跳跃下,我们去到了两周后。校庆前一天,半吊子搭伙的舞台剧也排练得有模有样,不得不说,全情投入的林巧巧对白季的执着也在消弭。
但不甘总归是不甘的,我虽然没失恋过,但也能看出,林巧巧心中窝着的委屈从最初的怒火,渐渐转向消沉与后悔。
于是,在正式表演前,当林扫扫在女生化妆间中看到门口一晃而过白季时,心中猫抓一样,扔下粉扑追了出去。
“他是来找我的吗?良心发现了?彩排都过了,他也该知道节目单了,难道被老娘的才情给折服了?”
后台堆了不少道具,林扫扫从狭窄地过道跑过去,眼看就要伸手抓到白季的衣角,却在挤来挤去的人里,看着他从自己的指尖溜走,转角拦上了一个开口就跑来安慰的白莲花。
“学长,听说你跟你前女友分手了?学长不要难过了,学长是最棒的!”
“算了,都过去了,就别提那个女人了。”
林巧巧失意地站在原地,想要放下过去潇洒转身,不过,她转身没成功,脚下一滑,没刹住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啊!”我被吓了一跳,直接叫出了声,赶紧扑过去拉人,可是却眼睁睁看着我的双手从林巧巧的身体里穿过,而她“咚咚”两声,极为悲惨地摔在楼梯底下。
我回头,看见司柳身上散发的白光,知道是他施了法术,猛然回想起他曾经的告诫。待我一瞬间被他拉回身边,我垂头丧气叹道:“对不起。”
“我理解,”司柳脸色很快缓和,恢复作往昔平静的微笑,“不过这是很重要的命运时间线,不能动。”
我点点头,可心里说不出的沉甸甸。
司柳为了安慰我,拿大袖蹭了蹭我的脸,努力绽放了一个温柔的笑:“不必觉得徒劳,也不要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泪。”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嗅到了某种结局。
等秦鸢这个配乐外加后勤赶过去的时候,林巧巧抱着担架正嗷嗷痛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说话吐字都不清楚了。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认为她是因为骨折的疼痛和上不了舞台而难过,只有秦鸢在一瞬间听清了她含糊的吐字——
“白季,我这辈子倒了什么霉,才会喜欢上你!你他么真对不起老娘的喜欢,你他么把我这些年的喜欢都还给我。”
林巧巧哭完,被工作人员抬着给送了医院,走之前握着奔来的秦鸢的手啜泣:“舞台剧就交给你了,能完爆就完爆吧,爆不了老娘我就认栽了。”
而后,秦鸢作为唯一一个参与台词修改的人,稳如老狗般换上了林巧巧的戏服,我们都没想到当日在琴房,秦鸢一句关于人设的戏言,居然会成真。
帷幕后的舞台上,秦鸢自然地把手杖放在一边,在固定位置坐好了,旁白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开文件夹再扫两眼,却被黑暗里的一双手将文件整个抽走,随后,手里多了另外一个本子。
“林巧巧受伤,情况紧急,按照秦鸢的指示,现在启动第二套剧本方案。”
我眼睛瞪得老大,远远地将整个过程全部瞧得清楚,因为灯光昏暗,只能看见半截手臂,好似浮在空中,实在太诡异,致使我寒毛都竖起来了,没忍住往司柳背后躲了躲。
帷幕在这时候拉开,舞台黑下来,全场只有主角身上打落一道白光,司柳坚定地拉住我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带我穿过安静又密集的人群。
旁白往前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诵读第一句台词前,回头往方才来的地方看了一眼,脸上明显一愣。随后,清了清嗓音,开始按着新“剧本”往下念——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健康善良又美丽,弹琴犹如天籁。有一天,她在森林里救了一只中了人类陷阱的小动物,谁知道那只看起来无辜的小动物却是一只幼体的妖怪,得以逃脱的妖怪误以为这个小女孩要伤害自己,趁她不注意将她打晕。”
“妖怪的心里憎恨着人类,本来想杀了小女孩,可对着她又下不去手,想到她曾看到自己的容貌,便刺瞎了她的双眼,将她推到了陷阱里,任她自生自灭。”
“女孩并没有死,长大后的她被恶毒的姐姐赶出了家门,无处可去,只能住到了森林里。而一只孤僻的住在附近的妖怪时常戏弄她,想着等过些日子玩腻了便把她吃掉,后来有一天,这只妖怪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他和那个住在森林里的盲姑娘,曾在年幼时相遇。”
旁白戛然而止。
秦鸢发现剧本被改,脸一瞬间惨白,握着手杖的手跟着一抖。舞台上,一个身影与旁白擦肩而过,往中心走去。
“这位姑娘,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途经此处,你能给我一杯水吗?”
“那……那不是……苏怯吗?”我吸了一口冷气,用手捂着嘴巴,生怕这个大妖就地杀人,“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等等,那其他人呢?”
“还是分|身,说明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司柳显然比我冷静,虽然我留意到他看见苏怯朝秦鸢走去时,双眼迷离。
既然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出现了剧院杀人、大妖现身这种事情,早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了,但过去不曾听说,那应该并没有出大事。
司柳又说:“我能察觉到本体的气息,说明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时间点。”
很重要?就因为一个舞台剧?我反倒是闹不懂的,不止不懂,还总觉得司柳在等什么,虽然我胆子不大,也不热心,但换作我有这般力量,说不准早朝着“过去”的苏怯一耳刮子呼过去了——分|身出事,本体还能不出现?
这时,秦鸢扶着手杖站起来,比划了一个舀水的动作,将虚拟的杯子递了出去。她侧耳,估摸来人已接过杯子,右手往后一缩却被另外一双冰凉的手捉住。
灯光师一个白光落下来,正好捉到了这一幕,坐在台下的观众有些激动,我身边几个小姑娘直接站起身来,指着台上的苏怯喊道:“那个男的是谁啊?有同学认出来是哪个系的吗?”
“舞台剧?是不是表演系的!卧槽,还有这么一个隐藏帅哥,小王子白季恐怕威名不保啊!”
“他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是戴了美瞳吗?看起来漂亮是漂亮,就是大晚上有点吓人啊!”
“你笨啊!没听见刚才旁白说了是妖怪吗!演妖怪自然得化点妆!”
“你……”
音响里传来秦鸢的声音,观众席上立刻安静下来。舞台上的盲眼姑娘微笑着,正准备再度用力甩开桎梏,苏怯却率先放了手,冷冷地问:“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